第31章 谣言
第三十一章
“查！给朕翻来覆去地查！怎么会传出这种无稽之言！”
“哐当”一声，恼怒的萧湛用力掷下手中玉盏，玉屑随着清脆的破碎音滚散在御书房的金砖上。
唐公公一面命人收拾，一面火速接过话头，尽量缓着调说：“陛下切勿动怒，这等谣言乍听着耸人耳目，可只要多想想，就知道毫不可信。”
萧湛忽觉胸口堵得发闷，气呼呼地坐回御椅上，忍怒道：“让沈炽去查，把都尉府的人都撒出去，到底是谁，在这个时候造谣太子跟陆瞻是断袖之交！”
唐公公连忙应声：“是是，老奴立刻去传话，陛下莫急。”
萧湛急得呼哧火燎：“太子尚在病中，是谁如此恶毒！”
唐公公跟着骂：“必然是个心思歹毒的恶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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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瞻此时正衣不解带，在东宫照顾太子，还在太子偶尔清醒的时候，找借口把太医们赶出殿内，照吩咐取出秘藏的降芸神香。
太子用后，终于找到了东南西北。
“陆瞻，孤身边要是多几个你这样的忠臣，何至于被蒋太傅那样的老贼欺侮到如此地步！”太子含恨说道。
“殿下过奖，这是陆瞻的本分。殿下这几日可觉好些？”陆瞻把话题从蒋太傅身上引开。
太子又露出难以自控的疯笑，转瞬即逝，俄而说道：“孤好些了，狂悖的时候也能听见太医说话，再扎几针基本就能平复，就还是头疼得厉害，只有用这降芸神香才能缓解。”
陆瞻担忧道：“殿下不可长期依赖此香，此香只能用在当下减轻殿下所受的痛苦，等过了这段时间，殿下康复之后，还是要戒掉才好。”
太子胡乱应了声好，哼哼哟哟地转了个身，睡成一滩死猪。
陆瞻将降芸神香收进床隔里的小木匣子，又抓了一把安神香投进了九龙香炉，铜首很快吐出了大量白烟，熏得整个内殿如坠云雾。
半响，等降芸神香的气味完全被安神香盖住，陆瞻走出殿门，又将等在墙角的太医们重新请回。
他还不知道此等引人怀疑的举动，已经通过有心人传出东宫，现在金陵城各大家门阀的内帷中，纷纷传遍了他与太子的断袖之谊。
“怪不得太子不宠嫔妃，原来好的是这口。”
“嗨，那镇国公世子貌比子都，谁见了不动心？太子与他朝夕相处，情动也是难免了。”
“据说太子一病，世子就没回过国公府，已经住进东宫了。”
“世子才是真正的东宫正妃，那个有名无实的太子妃也只是个摆设罢了。”
。。。。。。
这些话添油加醋，顺着高门贵府那些悠悠之口，一家传一家，成为这几日金陵城最生猛的新闻，如硝烟四起，越演越烈。
弄得沈瑾都开始怀疑，到底那日陆瞻是不是为了他才来的侯府。
难道陆瞻不是为了公主，而是为了。。。。。。他吓得一哆嗦，踩着风火轮来到了沈炽院里，扯着嗓门叫：“沈炽，你听说了吗？陆瞻已经直接住进东宫了！”
沈炽刚带着人在金陵城四处查访，寻找谣言的出处，整个人被那些话雷得外焦里嫩找不着调，他听到的消息只会比沈瑾听说的更为详细，连那些最私密的细节，都被传得生动有样。。。。。。
据说太子是下面那个。。。。。。
沈炽倒嘶着甩了甩头，想把听到的所有脏东西全都甩出脑海，他是真不想在都尉府干下去了，看着大哥严肃着急的模样，他啼笑皆非道：“大哥想到哪去了？莫不是怀疑陆瞻？”
沈瑾羞红了脸，断断续续地叙述说：“他，，，他曾与我同寝，可我，我也，并未感觉到，不，不可能，我，还是，相信陆瞻。”
沈炽有心捉弄，故意用玩味的表情打量一番，言道：“你睡着了？睡死了是吧？大哥一向眠深，发生的事自然不可能察觉到。”
沈瑾觉得自己炸裂了。难道他已非完璧了？可他又没疼。。。。。。陆瞻真的会那样做？
见他一阵青一阵白，沈炽终于憋笑不住，破功了。
沈瑾半天才反应过来，气得抓起弟弟的领子要去演武场揍一顿。
沈炽求饶：“大哥饶了我，我将来可是要给你牵马的。”
沈瑾听到这话，看在弟弟前几日受教的份上，才哼的一声，忍了下来。
冷静之后，沈瑾直接问弟弟：“这件事是宁王，还是周王？难道是凤藻宫那位做的？”
沈炽佩服大哥直捣黄龙的思路，他点点头道：“都有可能，现在造谣太子的，主要还是为了那个位置。”
争储历来是刀光血影，这个谣言一旦难以澄清，太子相当于被兵不血刃了，因此皇帝才气得直接让都尉府出马，抓出造谣之人，更是要用都尉府的威压，遏制住流言传播。
太学。
蒋太傅散学后拦住周王，半天憋出一句：“太子殿下那现在是怎么回事？”
周王一无所知，他治下严厉，没哪个不长眼的敢拿这种事在他面前嚼舌根。他不知道太傅的意思，只照自己了解的答道：“陆瞻留在东宫，帮着太医们照顾太子。”
蒋太傅脸都紫了：“陆瞻，他，他真跟太子同住了？太子妃真被他挤走了？”
周王莫名其妙，陆瞻干嘛要挤走太子妃？
其他的人纷纷围了上来，你一言我一语。
“太傅莫急，现在还不知晓，陛下已经派都尉府去查了，想必真相很快就会暴露。”宁王看似劝慰，实则在撒火星子。
真相就是他是那个造谣的恶棍。
太子已发了疯病，还占着那个位置合适吗？不如让贤。
秦翊义愤填膺，他终于懂了，明白了，为什么元晞会说跟陆瞻不可能！原来是这个缘故！
好你个陆瞻，看着倒像个人！
秦翊绕过脸色惨白的萧馨月，默默地站到元晞身边，心痛地瞅着她，见她淡无表情，还以为她在强撑，故说道：“这种事为何不早告诉我，要一个人忍着难过？”
元晞摇摇头，冷漠地拿起书袋，走出了太学。
秦翊唉声叹气，好好的镇国公世子，偏想当什么太子妃呢！皇帝能光明正大地封他吗？最多能给太子当个外室罢了。镇国公府的血脉也算是断了。
沈庭追了上去，她惴惴不安地扯了一下元晞的袖子：“是真的？陆瞻。。。。。。”
元晞紧闭着小嘴儿，始终一言不发，等回到紫棂殿内，刚踏进门槛，才冷冰冰说了句：“关门。”
随后殿内隐约传来排山倒海的爆笑。
“他活该！”元晞痛骂，继而又笑得揉肚子。
沈庭好奇死了：“你怎么知道他跟太子不是那种关系的？”
元晞脸一红，前世她跟陆瞻每每就差最后一步，都是陆瞻到了最后关头强行控制住自己。他有多想碰她，她清楚无比。
沈庭心里刮起台风，脸红是个什么意思？难道他们已经。。。。。。
她结结巴巴地问：”他，他，他对你做，做什么了？”
元晞剜回一眼：”瞎说什么！他什么都没做。”
沈庭沉默了，大哥怎么办？
元晞：“他要是真跟太子好了，我就敬他是条汉子。”
沈庭：“人家真成了太子妃，还轮得着你烧香啊？”
两人言毕，笑得倒地。
正闹着，小鱼走了过来，对她点点头：“公主。”
元晞知道陈沁已经被稳住了，遂轻颔首。
小鱼见她们笑得地动山摇，也凑来问：“那件事，是真的吗？那日在元府，我就觉得世子跟别人不一样，没想到竟然。。。。。。挺可惜的还。”
元晞：“你眼光不错。”
小鱼咳了声，谦虚地挥挥手道：“对了，曹公子送来两盒西域的白奇楠香，据说价值不菲，公主去看看。”
元晞眼珠一转：“两盒？”
沈庭瘪瘪嘴：“反正没我的份。”
元晞：“这白奇楠不易得，大表哥不知花了多少银两呢！我得成全他，替他送到该送的人手里。”
沈庭有点羡慕，可她的人生目标是做神武军的女都尉，儿女私情只能为理想让步。
两人走进内殿，小鱼捧来两盒白奇楠香，西域的流彩水晶盒子，泛着华丽的粼光，揭开其中一盒，霎时满室氲香，那种蜜香、乳香、花香奇异的调和气息，香甜沁凉，闻之心怡。
元晞两眼发光：“我要扣下一盒。”
小鱼扑哧一乐：“曹公子说了，这两盒白奇楠香请公主留下或送人。”
元晞和沈庭互相摆出“你懂的”表情，替高泠兰暗自咂舌，收到这么珍贵的香料，不知她会高兴成什么样，更何况还是心上人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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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寝殿内，太子头顶银针坐在床榻上，抽着嘴角颤声问：“陆瞻人呢？”
他发病之后，万事皆靠陆瞻打理，一时见不到人，心就有些发空。
太医忙跪行几步，叩首道：“回殿下，扎针之时切勿思虑，尽量情绪平复才能效果显著。世子应是回镇国公府了，刚才臣看见有人来请。”
太子嗯声，不再多说，陆瞻是忠臣，在东宫伺候了那么多天，也该回去看一眼。
又一炷香后，太医取下了太子头上的银针，告退出殿。
太子吩咐身旁的小太监：“陆瞻不在，就叫灰影过来吧。”
顷刻，上次刺杀蒋太傅的灰衣人，匍匐在地：“殿下有何吩咐？”
太子扯扯五官，整理了一下表情，森森说道：“你去查一下，那个老东西身边的护卫是谁派来的。”
灰影一怔，事情过了这么久，怕是查起来有难度。
太子不耐地说：“这点小事，你自己查就够了，要是实在查不出来，就去找陆瞻，让他去。”
灰影伏在地上，簌然答道：“领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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