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十八章
一路上虽然不紧不慢，但到萧镇也没有花费很多时间。
言慎虽然不再那么抗拒这个地方，但心情还是显而易见地低沉下来。
景玉寒注意到他情绪的变化，但也没有再去说什么，让林彦驾车直奔城门。
萧镇对于百姓出入城门管控得十分严格。
最近风声又紧，基本不放人入城。
看到一辆不知名的马车出现在城门口，立刻就有士卒将他们拦了下来。
“何人想要入城”
林彦见此，转头朝车里小声禀报。
“老爷，我们被拦住了。”
言慎看到景玉寒从袖中拿出一块令牌，然后丢给林彦。
“给他们。”
那士卒看了看林彦递过来的牌子，面色微微一变，朝身后招呼道。
“放行！”
然后小声和身边的人交代：“快去禀报都护大人，来人了。”
入了城，景玉寒不打算多停留，让林彦直接到都护府去。
言慎坐在车上掀开帘子朝外看去。
萧镇虽然萧条了些，但百姓们还是过着自己的生活，未见慌张不安。
反倒是看见那些巡街的士卒时，有些瑟缩。
再看看那些个士卒，个个大难临头的样子，好像随时准备要战斗，好生奇怪。
“殿下，这里好奇怪。为什么这里的百姓都这么镇定，反而那些将士们倒是紧张得很”
景玉寒也朝外面看了看，勾了勾唇角，丝毫不意外的样子。
“去都护府问问不就知道了”
言慎扁扁嘴。
大狐狸就喜欢卖关子，知道也不告诉他。
马车刚到都护府门口，他们就被恭恭敬敬地迎了进去。
“参见靖王殿下，安定侯。”
“都护大人免礼。”
都护江珩却不肯起身，跪在景玉寒面前老泪纵横。
“是卑职无能，辜负了陛下、将士们还有百姓的信任啊！求殿下出手相助！”
景玉寒不发一言，言慎看着江珩还在那儿抹泪。
场面实在有些尴尬，他只能硬着头皮出来打圆场。
“大人，您先起来再说。您不说殿下怎么知道如何帮您”
“侯爷说的是，是下官的不是。下官见了殿下和侯爷之后终于觉得有了主心骨，有些失态了。殿下和侯爷请入座，来人上茶！”
言慎坐在景玉寒的下首和江珩正对面。
他端起小厮刚呈上来的茶，尝了一口就放下了。
说实话，确实有些想念靖王府的茶了。
“茶水简陋，还望殿下和侯爷见谅。”
景玉寒对那茶水没什么兴趣，上来就直入正题。
“江大人还是说说萧镇的情况罢。”
江珩面露难色。
“自上次镇国将军镇压□□之后，萧镇确实太平了不少日子。这最近这段时间，很多官员和将士都莫名失踪了，然后在他们失踪的第二天，他们的尸体就会被摆在城门口。军营里人心惶惶的，卑职害怕是上次没有清剿干净的匪徒又来作乱，才上报给了陛下。”
言慎听了有些意外：“没有百姓受到伤害，也没有财产损失吗？”
江珩思考了下：“这……倒是没有……”
难道是对军队积怨已久，所以特意报复么？
言慎眉头紧锁，有些想不通。
他想起景玉寒从一开始就没出声，抬头朝他看去。
景玉寒轻抚着手腕上从不离身的佛珠，眼神平静无波，不甚关心的样子，言慎也搞不懂他在想什么。
江珩见两人都不出声，咬咬牙“扑通”一声跪在了堂中。
言慎听到骨头和地面碰撞的那声音，都隐隐觉得自己的膝盖疼。
“求殿下和侯爷救救萧镇的将士们吧！”
言慎的父亲在军营待了一辈子，所以他心底对这些镇守着边疆的将士还是非常有好感的。
他也想尽自己所能做些什么，毕竟父亲和母亲为了这个地方甚至搭上了自己的性命。
他想了想，刚到这里，具体情况都是听别人说的，他其实了解得并不是很清楚，如果要做什么，还是需要亲自出去探查一番才妥当。
于是言慎开口对江珩说：“江大人，您别着急，明天我出城看看，了解下周围的情况再说。”
江珩听到这话，又激动得老泪纵横，简直要把言慎当做救命恩人来看。
一直没什么反应的景玉寒不冷不热地看了他一眼。
言慎想着这是自己的决定，出去的话风险确实有些大，没必要拉着景玉寒一起冒险。
“殿下就先待在城中吧，我……”
“我跟你一起去。”
景玉寒打断言慎的话。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多个人多个照应。皇兄让我过来不就是为了这件事么。麻烦江大人给我们安排下住处，我们明天便出城探查。”
江珩见事情有望解决，自然殷勤备至。
“是，那是自然。房间已经叫他们整理好了，下官带殿下和侯爷去看看罢。”
景玉寒轻笑了一声：“不用了，大人还是先处理公务罢，小厮带路就行。”
说完头也不回，领着言慎就离开了正堂。
“是，恭送殿下。”
江珩连忙低头行礼，送走二人。
再抬起头来时，刚才在景玉寒和言慎面前表现出来的焦急愁苦全都消失不见了。
江珩眼中精光一闪，把自己贴身的侍卫唤了过来，耳语一番。
侍卫得到吩咐后，趁着夜色匆匆出了都护府。
从洛河镇到萧镇的这一路上都没什么城镇。
景玉寒一行人大多在野外找个较为安全的地方歇一晚上，第二天便接着赶路。
言慎也是好久没在床上睡一个好觉了。
惦记着今天还有事要做，他早早就醒了过来，没想到景玉寒起得比他更早。
“殿下，早啊！”
景玉寒回头看了眼言慎，发现他打扮得与平时都不一样。
一身干练的骑装，衬得他英姿飒爽。
倒是和他父亲愈发相像了。
“你这副打扮……”
“哦，我昨日问过那些士卒，他们说通常每隔三天城中会派人出去巡视一圈，也就是那会儿大概率会出事。今天刚好是他们要派人出去的日子，所以……可能会有危险。”
言慎看了看景玉寒：“殿下，要不您还是别去了罢那些匪徒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身份、什么目的才做这种袭击朝廷官员的事，您要是受伤了可就不好了。”
“怎么怕我拖你后腿不成”
“没有没有！哪儿能啊！”
言慎连忙摆手否认，虽然他得承认，心里确实有那么一丝丝怀疑。
景玉寒从没有说过自己会武，但看他的样子也并不是一点都不懂。
不过皇家子弟都有贴身侍卫随行，想来就算会武也不可能那么精通……
“那就别废话了，林彦会跟我们一起去。阿杨还是让他留在城里罢。”
言慎点点头，他也是这么想的。
昨天晚上他就交代阿杨今天就留在萧镇里随便转转，天黑前他们就会回到城中。
“好了，用早膳吧。”
两人用完早膳，言慎把绝云剑仔细包好背在身上，就骑上江珩让人给他们准备的马匹，准备出城。
出了城，言慎也不知道往哪儿走，就随便挑了个方向。
萧镇周围比较荒凉，都是些竹林树林或者山谷。
言慎不动声色地观察着那些能够埋伏的地方，但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你有什么想法？”
看着言慎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景玉寒开口问道。
言慎此时也有些摸不清头脑。
“一切……正常没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我在这里已经招摇了这么久，按照那些士卒还有江大人他们的说法，应该早就被袭击了才对……”
景玉寒轻笑：“看来你还挺期待被袭击的”
言慎讪讪地挠了挠头。
他出来前确实有点这种想法，虽然学了一身武功，但他很少有机会能实战一回。
在京城里打架的时候更加用不上武功，他一拳就能把那些个挑事的撂倒。
“时辰不早了，即使你再想大展拳脚，现在也不是个好时候，先准备回去罢。”
“嗯，好。”
三人驾马准备按原路返回城中。
经过一个竹林时，景玉寒听到了细微的破空声从耳边擦过。
他的眼神瞬间凌厉。
对方的目标是言慎！
“小心！”
景玉寒下意识喊了出声，飞身而起，脚尖一蹬马背，借力朝言慎的方向快速地掠去。
他伸臂揽住言慎的腰，抱着他往地面上滚去，堪堪躲过那枚飞镖。
可对方并不止这一枚飞镖。
景玉寒有预感，但他已经没法再躲过去了。
他挡在言慎的身后，整个后背暴露在对方的视线里。
第二枚飞镖精准地没入他的肩膀。
麻痹感在瞬间覆盖了整个肩膀。
飞镖上淬了毒。
“殿下！殿下你没事吧！”
言慎被景玉寒护着，摔在地上的时候倒也没多痛。
不过摔下来之前，他听到景玉寒在他耳边闷哼了一声。
他迅速起身，把景玉寒扶了起来靠在自己身上。
景玉寒肩上的伤口开始缓缓渗出血液，而颜色不是鲜红，而是暗红色的。
言慎大惊失色：“那镖上有毒”
景玉寒难得展现出有些虚弱的一面，他现在有些使不上力气，只能安静地靠在言慎怀里。
这些人下手确实狠，镖上的毒也够烈，短短的时间内就已经蔓延了整条手臂。
不过他总觉得这毒有些熟悉的感觉。
他拍拍言慎有些颤抖的手。
“没事，先封住我的大穴。我身上带了解毒丸。”
言慎闻言迅速出手封住景玉寒手臂处的几个穴位。
然后按照景玉寒的指示，从他怀里摸出一个瓷瓶，倒出一粒药喂他吃了下去。
“殿下，对方并没有继续出手了，我们赶紧回去罢，您的伤拖不得！”
林彦本来防着对方继续出手，可对方一得手便撤退了，并没有继续袭击。
可景玉寒却没同意。
“不……这次不一样，你继续追踪他们，记着若是遇到危险，尽快抽身。”
林彦本来想反驳，但触到景玉寒冰凉的眼神，他只能服从命令。
“……是。”
林彦领命后，朝着刚才毒镖飞来的方向追了过去。
言慎却拧紧了眉头。
“殿下，我们不知道他们到底用了什么毒，解毒丸能缓一时，却不能根除，我还是尽快送您回去，给您找大夫吧。”
言慎以为景玉寒还会倔那么一下，准备好了一肚子说服他的话。
但没想到景玉寒这次很爽快地答应了。
“好。”
“那您在这儿等等我，我去把马牵过来。”
有一匹马受惊后不知道跑去了哪里，只剩一匹躲在不远的树后慢悠悠地嚼着草。
言慎一边警惕着周围的动静，一边迅速上马回到了景玉寒身边。
“殿下，这回只能委屈您和我同乘一骑了。”
景玉寒没什么力气说话，伸出手让言慎将他拉到马上，坐在言慎身后。
“……殿下，您抱住我的腰吧，这样平稳些。”
景玉寒轻笑一声，伸臂环住言慎精瘦的腰身，把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
耳边传来温热的气息，言慎从耳朵到脸颊都莫名红了个透彻。
但没时间多想，他们必须尽快返回城中。
“驾——”
言慎一甩马鞭，驾着马朝萧镇的方向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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