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明天见
沈千钧问：“你吃过这家火锅吗？”
明柘摇了摇头，“没有。”
“那你一定要尝尝他家的这个，”沈千钧夹起一块，放进花胶鸡锅里，像是默认了明柘不会吃辣，“竹荪虾滑，特别好吃。”
“谢谢。”明柘看着虾滑在水中起起伏伏。
这时，沈千钧又从中捞起一勺鸡肉丁和汤，稍稍站起身，全倒进明柘的碗里，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态，就像是看着自家隔壁成绩好又乖巧的小孩，忍不住去照顾。
毕竟他比他大嘛，照顾照顾也是应该的，而且打好关系，日后问他学业上的事情，也好开口。
明柘坐直了些，从他手里拿过汤勺，说：“我自己来就行，你也吃。”
“你先尝尝看，他家的鸡汤很香的。”沈千钧大有他不喝，自己也不吃的架势。
“嗯。”明柘很给面子地拿起勺子喝了一口，确实还不错，很浓郁，却不腻。
他夸了一句：“好喝。”
沈千钧这才收回目光，下了半碟黄牛肉下去，上辈子他可没这么奢侈，来这家店的次数也是屈指可数，基本都是同学聚餐，他拒绝不了才来的。
不过这家味道是真不错，也不至于活了两辈子还记得，虽然后来有了些钱，这家店却关门了，不过就算没有关门，他估计也提不起兴趣来吃了。
今天是明柘买单，沈千钧就不用心疼钱了。
—
沈千钧大快朵颐的样子和明柘形成了鲜明的反差。
明柘还没涮完两片菜的时间，沈千钧就把锅里的肉都捞上来吃了，又下了半碟，熟的速度还跟不上他吃的。
男生的手腕很细，腕骨凸出。因为很高，所以合他身高的校服尺寸宽大了些，更显得他身量清瘦，脸色也不怎么好，看上去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
明柘放下筷子，重新拿了一双干净的，端起碟子，将那一份羊肉卷倒进了辣锅里。
明柘这是在干嘛？“你不是——”沈千钧脱口而出后才意识到不对，及时止住了话头。
“不是什么？”明柘问。
沈千钧夹起一块肉，连酱都没蘸，就塞进了嘴里，想扯开话题，但最后只讪讪说了句：“没什么。”
明柘嘴角弯了弯，他对沈千钧的秘密越来越有兴趣了，他猜测，沈千钧想说的是：你不是不能吃辣吗？
但既然沈千钧想继续装，那他也没必要戳破。
将之前煮好的肉都捞了起来，明柘在沈千钧愈发狐疑的目光中，将肉都放进了他的碗里。
“慢慢吃。”
沈千钧问：“都给我了，你不吃吗？”
“我不能吃辣。”明柘解释道，实在是不想看沈千钧再次说出令人尴尬的话，装得实在辛苦。
“哦哦……”沈千钧立刻点头，半晌后反应了过来，说，“那不是有不辣的锅吗？你吃啊！”
明柘摇头，说：“等一会再吃。”
“不好吃吗？”沈千钧尝了一口鸡汤，还不错啊，为什么不吃？
“……”明柘看着他，嘴角还沾着红油，因为太辣，双唇变得红彤彤的，也变饱满了些，脸蛋也因为太辣，所以染上了薄粉，看上去终于有了几分血色。
沈千钧小时候很漂亮，水灵灵的大眼睛很惹人怜爱，但现在，脸颊有些微的下陷，双眼下还有一圈难看的乌青，看上去没什么精神。
明柘不喜欢这样的沈千钧，所以——
沈千钧看着面前小山一样的肉堆，叹道：“这太多了。”
“我不能吃辣。”
“不是，我的意思是，”沈千钧很显然有些急了，“你也吃啊，不要光顾着给我煮啊。”
“嗯好。”明柘很听话，给自己盛了一碗汤，一边慢慢喝着，一边假装无意间扫过沈千钧桌前的肉。
沈千钧吃得很干净，明柘很满意，问道：“还要吗？”
“哥，不用！”沈千钧抬手制止了他，“真不用，我饱了。”
似乎是怕明柘不信，沈千钧往后靠了靠，拍了拍自己的肚子，真诚地说：“你看，真吃不下了。”
明柘说：“我也吃饱了。”
“休息一会儿再走吧。”沈千钧说，实在是有点吃撑了。
“好。”明柘又恢复了那副话很少的模样。
“等会我送你回去吧。”明柘忽然说。
“我自己回去就行。”沈千钧想了想，又解释道，“我得把自行车骑回去。”
“可是，现在学校已经关门了，而且这么大雨，地上太滑了，骑自行车不安全。”
“那我打车回去，没必要让你送。”沈千钧坚决道，这种超越界限的好，他不想再接受了。
明柘没有再坚持，刚拿出手机，就看见上面几十通未接电话，还有微信消息，他无视了，对沈千钧说：“留个联系方式吧。”
沈千钧拿出手机，打开微信，给明柘。
“叮”一声，明柘将好友申请发过去，说：“好了。”
“走吧。”沈千钧说。
两人一起走出火锅店，雨已经停了，空气中的味道十分干净，缓解了些火锅带来的虚热，凉风拂过，竟有些微醺的感觉。
吃饱喝足后，沈千钧有些迟钝，他还是想把自己的自行车骑回去，一是他实在没什么钱，二是因为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走路上面。
明柘见沈千钧半晌都没动静，说：“你不会还想着你那自行车吧。”
“嗯。”沈千钧眼巴巴地看着明柘，“学校真的关门了吗？”
仿佛只要明柘说没有，他就会相信没有，然后冲回学校去拿他的自行车。
“……”明柘无语，“是的，八点就关门了，现在九点了。”
沈千钧顿时蔫了，早知如此，就算冒着那么大的雨，他也会把自行车骑到火锅店。
明柘看出他确实是十分想要自行车，说：“不过，住校生还可以刷卡进出。”
“可是，我也不认识住校生啊……”沈千钧看着明柘，似乎是想把这件事完全交给明柘解决。
“那我的卡去吧，明天给我。”明柘把自己的学生卡递给沈千钧。
“你不和我一起吗？”
“一张卡只能进一个人，而且，”明柘看了眼手表，“很晚了。”
“明明刚刚还说要送我回家的。”
“抱歉。”明柘说，“地上滑，注意安全，要是遇到危险了，可以给我打电话。”
怎么啰啰嗦嗦的，沈千钧点点头，说：“那，明天见。”
“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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