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残废

萧桐一直在跟他说着这一年来发生的种种事情，什么张茹继承了集团的业务，和小妈携手创造新一代商业帝国，什么萧二水在学校里各种受到女同学欢迎。还有更多更多的故事，哪怕是曾经跟他说过的，也想再说一次，因为这一次，他的表情有了变化，能从她说的故事里听出喜怒哀乐。

        故事还没有说完的时候，张茹和林昌铭穿着婚礼时的礼服就赶过来了。“哥？”任谁都有点诧异一个白天的时间，躺在床上的人活生生的在跟别人说话。

        “你们来了？”蒋凌看见他们的眼神心里仍然愧疚。

        张茹激动的来到床边。上下打量。“真的醒了？”然后又对着身后的林昌铭说道：“真的醒了。”眼睛也闪着水润的光芒。

        “张茹，对不起，这一年也辛苦你了。”蒋凌明白她一定照顾了萧桐不少，还有那一家老小，和蒋氏集团那个沉重的担子。

        张茹微笑着摇摇头。“比起这个，我更希望你能快点康复来接手蒋氏集团，要知道，现在股东们可都不满意我来主持大局啊。”

        蒋凌点头。这是他的责任，义不容辞，却辛苦别人帮自己背了锅。“你们还好吧？”稍稍抬头看了看林昌铭。

        林昌铭也是点头示意。“说起来还真的要感谢你，如果今天你不醒，我们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结婚。”

        “结婚？”这次换做是萧桐在旁边惊讶了。“是真的商量好了一定要等他醒过来吗？”

        张茹看着萧桐。“对啊，这可是我的一个心愿。”

        萧桐忽然严厉的看向蒋凌。“所以你知道你一躺耽误了多少人的事。”

        蒋凌倒也不说话，就是拉着她的手，摇摇晃晃的像是在撒娇。随便聊了一会萧桐就让他们先回家休息了。明天还有检查，蒋凌即使再开心，自己即使再不舍，也应该休息了。

        送走了张茹，萧桐没打算回家。“我留下来，床会不会太挤。”

        蒋凌本来躺着的人，瞬间挪出了半大个空间。还用手拍了拍空的地方。萧桐一看，兴奋的跳了上去。环抱着他的身体，沉沉的睡过去，期间也不知道蒋凌那束炽热的目光一直看着自己。

        第二天，因为是秋天的关系，天亮的不算早，医院里已经人头攒动了。虽然拥挤的病床上，但是两个人睡得香甜，直到护士起来查房了，萧桐才起身收拾。蒋凌也是迷迷糊糊的。因为还穿着病号服，所以就算是全然好了，还是由萧桐一手照顾起来。

        “先给你擦脸。”拿着一个冷水沾湿的毛巾，就往蒋凌脸上抹。

        一时间有点不习惯被伺候了，蒋凌一直往后躲。“我还是自己来吧。你这样我真的不习惯。”

        “有人伺候还不好，你可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萧桐抱怨起来。

        简单的洗漱之后，萧桐在一旁等他下床。可是这躺着看不出毛病，准备下床的人却没有了动作。

        “怎么了？”萧桐轻声的问道。不明白他的停滞不前。

        蒋凌抬起头，艰难的皱眉，说道：“我的腿，使不上劲。”然后用手在将腿挪向床外。

        萧桐心里有些没底，昨天医生不是还说的好好的，身体机能没有异样吗，怎么今天一早就出现问题了。

        “没事，可能是长时间不走动的关系，腿有点不听使唤了。你去帮我借一个轮椅来。”蒋凌反倒安慰起了站在旁边手足无措的人。

        萧桐听到指示，赶紧出门去了。不一会就推着一辆轮椅回来，用尽她全身的力气将蒋凌艰难的放在座位上，推着他去做各种检查。身体的心肺功能没有什么问题，反而比之前更健康了一些。就是血糖有点低，也是因为长期没有均衡营养摄入的关系。然后来到了康复中心。

        医生看见他是坐着轮椅来的，就开口问道：“腿怎么了？”

        “用不上劲。”蒋凌回答的。萧桐不知道他的感受，也就没有带答。

        医生点点头。“这种情况呢，很正常，因为是出了车祸导致的大脑休眠，当时腿的骨头没有完全修复，大脑就没能及时下达命令，所以导致了现在肌肉严重萎缩退化。”挑着他们能听懂的语言解释着。

        “多久能好？”萧桐出声了。

        “这个不好说，有的人只需要几个月，有的人几年，但是也不排除最坏的可能性，就是……永久性损伤。”医生都是尽量严谨的说，不能存在一分的破绽。为了能让病人和家属有一个最坏的心理准备。

        蒋凌从听见之后，就一直不出声。倒是一边的萧桐着急了。“那现在的治疗手法是什么？”

        “只能是外部的物理疗法，就是坚持做复健治疗。配合一些药物，但是这绝对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医生说着领他们来到了复健区域。“这就是要长期做的。”指着一个形状怪异的器械，认真的讲解了每一个功能和需要做的次数时间。

        萧桐一边认真听着，一边观察着蒋凌，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是却也不积极，至少并没有了解医生说的东西。

        “一会儿会有专门的人过来帮你们的，每次你也就是送他过来就行。”医生交代完一切就离开了，不一会来了一个年级稍大的大爷。不像是医生护士，更像是医院的护工。

        “你好啊。我姓何。”大爷和蔼。满满的笑容堆在脸上。

        萧桐也自己介绍了一下，又介绍了一下蒋凌。然后蒋凌还是无动于衷。像是被人抽了魂。忍不住推推他的肩膀，依然纹丝不动。

        “小萧啊。这是正常的，复健可是一个辛苦的事情，费用就不用说了，看你们应该是能承受的起的，就是这心灵上啊，总是难熬的。他这样也正常，你们一定要多相互理解。”何叔明显是在劝导她，也在劝导蒋凌。“那我们开始吧。”

        何叔正要过去将蒋凌扶起来的时候，他忽然推开了大爷的手。“我自己能行。”然后两只手费力的撑着轮椅旁边的把手。慢慢的一点一点起来。上半身离开了座位，但是脚还在轮椅上。一滑。整个人摔在了地上。

        萧桐着急的上前去扶他。蒋凌没有回身，只是一只手反向的阻止了她。“我自己可以站起来。”

        蒋凌背对着她，用一直手撑起来，又用另一只手把腿掰回来。反方向重复一遍动作。似乎是蹲在地上费力的想要站起来。最后终于艰难的站了起来，可是没过几秒就又颤颤巍巍的要倒下。

        何叔眼疾手快的扶住了他。“刚开始，不能太着急。”

        蒋凌点点头。“桐桐，你先走，可以吗？我自己能完成。”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他始终没有抬头看萧桐一眼。

        “我……”

        “没事，这里有我呢，你先走吧。过一个小时以后再回来就行。放心。”何叔这样的事情看的太多了，无非就是男人的尊严不想被打碎而已，完全可以理解。

        萧桐一步三回头的离开，她明白蒋凌不想在自己面前表露出他的脆弱何无助，但他们一起经历过了那么多。所以她坚信一切的困难终将被克服，眼前的这些算不得什么。

        “大爷，你说我现在是不是就是一个残废啊。如果我真的一辈子要坐轮椅的话，我还怎么面对她。”蒋凌似乎是在问身边的人，其实是在问自己，这样残破的身体，怎么配得上那么完美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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