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山村迷雾
十几天一晃而过，最后几天周起和姜知白几乎形影不离。
在第十九天的傍晚，正打算去做饭的周起感应到了暗世界的接近。
他走到姜知白面前，朝他伸出手:“走了。”
姜知白刚触到他指尖，意识便陷入了深色漩涡。
眼前漩涡褪去，出现在眼前的是两个老旧的皮质椅背，脏污破损的漏出了里面的黄色海绵。
姜知白环顾四周，这里应该是长途汽车大巴内部，设施老旧，没有空调。车窗原先塑料开关不知掉哪里去了，就剩下两个圆孔，呼呼往里灌着冷风。
大巴挡风玻璃处放着一个红体字牌“下桥头村-农产县”。
周起坐他旁边的位置，两只手还相互交握着。
汽车内部一共八个人，除了他和周起，其他人也是两两坐在一起。
“大家互相认识一下吧。”一个男声响起来。
说话的人是个气质成熟的男人，穿着一身低调的休闲服，“吴昊，第五次进来了。”
相比于他强势的气质，他身旁座位的男人就不起眼多了，举动间有点畏畏缩缩，看起来对吴昊很尊敬。
坐在姜知白后座的是一个格子衬衫的女生，高马尾，声音轻快乐观:“闻琴，第二次进来，请大家多多关照。”
她身边一个肌肉壮汉，语气爽朗，带着点北方口音:“贺承龙，第三次进了，你们叫我龙哥就行。”
剩下的是一对情侣，都是二十来岁大学生的样子。
车厢内气温越来越低，周起用手背刮了下姜知白的手，“手太凉了。”
姜知白手指尖动了动。
现实世界是夏天，姜知白就穿了一件衬衫。车厢内也陆陆续续响起天冷的抱怨声。
车厢头顶放着八个大包，众人把它们拿下来，各自检查里面的物品。
包里每人一件大衣，一些其他生活用品，还有一张工作证。
周起把大衣披到姜知白身上:“赶紧穿上，别给冻坏了。”
大衣丑是丑了点，但胜在暖和，姜知白双手拢了拢衣襟，给自己包裹紧实。
“地质勘探队。”何嘉杰仔细看完包说:“我们是进下桥头村地质勘探的。”
他用胳膊拐了拐他旁边的人，朝司机那边努了努嘴:“去问问。”
这人名叫何运良，听了吴昊的话，他起身扒着座椅靠背，走到司机旁边:“师傅，我们是去下桥头村不？”
司机低沉沙哑的声音传来:“是。”
“还有多久到啊？”
“还有两个小时。”
何运良回头看看吴昊，吴昊示意他继续。
他坐到司机旁边的座位上:“师傅，您是下桥村本地人吗？”
“是。”
何运良搓了搓手:“那个，我们初来乍到的不懂规矩，这个下桥村啊，有没有什么不能做的事，忌讳之类的。”
司机古怪笑了一声:“别多管闲事就行。”
“那你们这交通怎么样……”
“只有我这一趟车进出山，”司机斜眼瞟了何运良，“七天一趟，下一趟七天后。”
司机从后视镜扫了一眼车厢内众人，意味不明的道:“错过了，就出不去了。”
姜知白这时看到，司机的内后视镜上挂着一个小小的羊头。
后面情侣中的女孩子这时小小的问了一声:“我一直不太明白，这个期限错过了会怎么样？”
她男朋友啧了一声:“什么？”
“官方总说不能错过暗世界给的期限，但是从没听说错过了会怎么样啊？”女孩眨了眨眼睛询问道。
她男朋友并没有回答她，但看表情有点不悦。
“因为回到现实的人里没有错过期限的呀。”闻琴看她男朋友不理她，主动给她解释。
“你是不是智商有问题？”她男朋友说。
女孩有点尴尬:“我就问问。”看他男朋友面色不渝，讨好道:“我确实有点笨，所以要还是得靠你嘛。”
“下次少问这种问题，丢脸。”说着闭目养神不再理她了。
她小小地嗯了声。
这俩情侣，女孩叫林亚男，男生叫孙鹏飞，都是第三次进来了。
窗外正值白天夜晚交替之际，浅淡红光铺洒于群山之中，渺小的大巴像行驶于妖邪的牢笼中。
汽车快速穿梭间，姜知白微微眯了眯眼:“那些破碎的石片是什么？”
周起:“什么石片？”
“白色的，很大，像是碎掉的雕像。”姜知白看着迅速倒退的路边风景道，“就在路边，一闪而过。”
周起:“我没看到。”
姜知白想了想:“或许是我看错了。”
汽车座位小，周起肩膀和姜知白的靠在一起，周起微微侧头:“你看到东西一般都挺关键。”
姜知白抬眼，两人离得近，周起清楚的看到姜知白睫毛根根分明，他嘴角弯起漂亮的弧度:“这算赞美吗？”
周起:“当然算。”
姜知白默默远离周起，手肘搭在窗边，杵着脸看车窗外:“那你的赞美真不走心。”
周起看着姜知白甩给他一个后脑勺，无奈一笑。
大巴在崎岖的山路上颠簸，林亚男脸色渐渐始发白，闻琴看到了，忙从包里翻出瓶矿泉水递给她:“你是不是晕车了，喝点水。”
“有没有塑料袋，我有点想吐。”林亚男捂着嘴说。
贺承龙听了，赶忙从包里扒拉出一个包零食的包装袋，递给她。
她刚接手里，就呕起来，空气中瞬间弥漫着一股不好的味道。
此举惊醒了她男朋友孙鹏飞，只见他直接跳起来:“艹，你怎么这么麻烦。”
边说边把他那边窗户开到最大，冷冽的风呼号着刮，空气中味道散了不少，但是温度瞬间下降好几度。
他抱怨道:“早让你少吃点你不听，一天到晚尽搞些幺蛾子出来，我求求你少犯点错行不行。”
“你差不多行了啊，出门在外谁没个不舒服的情况，说话也别太难听了。”龙哥听不惯，说了两句。
孙鹏飞有点不服，但是看着贺承龙衣服下壮实的身躯，不敢和他吵，只是说:“我教育教育她，也是为她好。”
周起:“管好你自己，别人不需要你‘为她好’”。
见众人都和他反着来，孙鹏飞生气的把窗户大力关起来，冷哼一声，背对林亚男，蜷缩着不理她了。
闻琴招呼她:“要不要来我这坐？你那有点脏。”
她摇了摇头:“不用了。”
闻琴:“好吧，那你喝点水。”
“谢谢。”
经过这段插曲，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前方公路只有车灯照亮。
路边的标牌显示，下桥头村快到了。
突然，前方出现一个人影，在远光灯的照射下，能看清这是个披头散发的女人。
司机猛的踩下刹车，玻璃“咣——”的一声惊响。
“撞到人了！”，这是全车人的第一个反应。
司机从侧玻璃探出头去，贺承龙朝司机喊道:“快开门下去看看！”
吴昊却突然叫住他:“别忘了你现在在哪？大晚上荒郊野岭的，马路上出现闲逛的女人，你不觉得怪异吗？”
众人都有类似的想法，暗世界诡异莫测，任何轻率举动都会导致丧命，说是冷漠也好，无情也罢，为了生存，谁也不好多指摘什么。
姜知白:“可若是不管任她死了，她来找我们报复怎么办？”
众人一阵沉默，空气中气氛凝滞。
最后是司机打破了这种状态:“这好像是村长家儿媳妇，快下去救人。”
npc发话，众人赶忙跟着司机下车去。
车轮底下躺着的，确实是村长家儿媳妇，而且这女人还怀着孕，肚子很大，身下已经开始流血了。
闻琴:“这要赶紧送医院！”
司机:“得赶紧回去！”
众人赶忙小心翼翼把她抬上车，司机一脚油门，加速往村子里开去。
女人平躺在车厢内不住呻吟，嘴里要么喊痛要么呢喃着:“让我走，不回去。”
众人听到她嘴里的话，心里都泛起嘀咕:“这不会是拐卖进来的吧。”
不怪众人恶意揣测，实在是有些太过落后的地方还存在着大量拐卖妇女儿童事件。
下桥头村真的太偏了，路虽修了，但一路上众人是一辆来往车辆都不见。
而且这女人，虽然头发被湿汗黏在脸上，一身血污，邋里邋遢，但皮肤却不粗糙，手也不像干过农活的样子。
可是现在也是没办法，只能先紧着救她的命。
车一路开进村，村头集聚着一伙人，手里拿着条幅，见汽车过来，一窝蜂的拥了过来。
“欢迎各位同志来我们村指导工作，欢迎欢迎！”为首一穿夹克外套老头说着欢迎词迎了过来。
车门一开，司机抱着浑身是血的孕妇下来:“村长，你儿媳妇怕是要生了。”
村长看了看，一拍大腿:“这怎么跑出去了哟。”
转身吩咐他后面的青年:“你媳妇儿快生了，去请王婆！”
闻琴从车上下来:“为什么不送医院，停在这里干什么！”
村长推了推司机，让他赶紧走，然后过来跟陆续下车的众人解释:“小同志你不知道哩，我们这没医院啊，生娃娃都是请的王婆接生。”
众人惊愕:“这都什么年代，就算没医院也会有诊所吧。”
村长拉住站在前面的龙哥:“诊所医生都不会生娃娃，王婆很厉害的，村里娃娃都是她接生的，你们放心哩。”
“走走走，我们给你们城里来的同志们准备了接风宴，就在我家里。”村长热情的拉着龙哥，其他村民簇拥着众人往前走。
周起怕姜知白被推挤到，跟在他身后，左手虚虚环住他。
山间寒风瑟瑟，村民引着众人走向宴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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