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重任
楚明贤不禁扶额，眼下的场面当真是难为他，少时就见识过风南仪的哭功了得，只因抢了父皇赏赐给风南仪的青白瓷狗，可她硬是在永华宫宫前带着侍女哭了三个时辰。
自此，楚明贤再也不敢惹风南仪，遇到了什么稀罕玩意儿就差人送往昭仁宫，母妃也时刻地教导他，讨好昭仁公主，就等同于讨好了风皇后，以后的路才能好走一些。
楚明贤细声安稳道：“我明白昭仁妹妹一时之间不能面对事实，但四皇兄可以保证，方才说得话句句是真，若妹妹执意不信，只能怪纪元衡无耻，竟利用妹妹的感情，助纣为虐。”
风南仪啜泣不止，杏眸噙满了泪水，端的是楚楚可怜，她捂着耳朵，哀怨道：“四皇兄休要再说我夫君的坏话，昭仁跟夫君朝夕相处，最是清楚他的为人，根本没有四皇兄说得那般阴暗可怕。”
若纪元衡真的如楚明贤所说，又何必再惹祸上身，把明景哥哥从牢中救出来？
可想而知，楚明贤的居心是想让她和纪元衡的关系破裂。
“夫君对昭仁不存二心，请四皇兄不要妄自揣测我夫君。”
楚明贤委实没辙，思前想后，说道：“既既然如此，四皇兄就不提这件事了。”
“妹妹在丞相府过得如何？”
风南仪答道：“过得甚是安好。”
楚明贤摇了摇头，笑道：“妹妹现在是听不得旁人说纪丞相的坏话，但据我所知，丞相府全部是侍卫和小厮，似乎连贴身丫鬟都没有。”
风南仪用帕子抹了抹眼泪，嗓音还带着哭腔，一抽一噎地说：“我夫君跟其他男子不同，他勤俭持家、不喜依赖别人，所以不需要丫鬟来伺候。”
楚明贤的嘴角抽搐，爱情果真能蒙蔽人的双眼，凡是在朝廷为官的都知道纪元衡是出了名的铁公鸡。
大臣们说纪元衡只会待在丞相府当井底之蛙，平时请他去花楼消遣，不领情就罢了，还反过来教育大臣们，把银子用在该用的地方。
楚明贤若有所思地摸着下颔，说道：“纪丞相确实是个独立好强的男儿，可纪丞相粗糙惯了，怎么能跟妹妹相提并论。”
“昭仁妹妹是楚国的公主，即便是下嫁了丞相府，也同样是千金之躯，身边不能缺人，若是有什么头疼发热了，起码要有三五个丫鬟伺候。”
风南仪眨了眨眼，不解地问道：“怎的需要那么多丫鬟？”
楚明贤无奈地笑道：“妹妹果然是跟着纪丞相受苦了，以前昭仁宫的宫女足足有三十个，我怎么没觉得妹妹嫌多呢？”
“况且妹妹出嫁之时，只带了寻冬、浣瑶和寻春她们三个侍女，着实太少了。赶巧尚宫局有两名侍女到了出宫的年纪，但又找不着亲人，陛下宅心仁厚，想着丞相府缺丫鬟，就命那两位侍女来丞相府当丫鬟。”
在尚宫局的侍女个个儿是人精，不仅懂得讨主子欢心和察言观色，还精通不少技艺。
风南仪这时的情绪稍微缓和，笑着说道：“原来四皇兄今日身负重任。”
她好歹从小在后宫生活，听透了妃嫔们为了争宠，不惜买通侍女互相陷害，非要争个你死我活的。
如今楚明秋派两个所谓快要出宫的侍女来丞相府，定是不怀好心。
楚明贤尴尬地强颜欢笑道：“当然是身负重任了，身负着昭仁妹妹能过好日子的重任。”
无论风南仪还能说出什么花儿来，也无法阻止这两个侍女来丞相府。
……
狂风大作，淅淅潇潇的雨声勾的人只觉烦闷。
马车内坐着的朝年跟风南仪大眼瞪小眼的，两人的内心很是排斥坐在矮几上的两个女子。
穿青色锦缎花裙的侍女梳双平髻，一双圆眼水灵灵的，瞧着便像是个聪明的姑娘。
坐她身侧的侍女梳的也是双平髻，戴了一对珠花簪，穿了一身粉蓝相间绣荷花袄裙，模样要比青衣侍女的标志些。
风南仪假意合上眼睛小憩，在心里头推测着楚明秋的用意。
这两个美人用来做丫鬟，也不知是给她图方便，还是想来俘获纪元衡的心。
朝年更是摸不着头脑，怎么公主出了平章坊，还带出来两个美人？
平章坊不是只有男倌儿吗？
公主不带男倌儿回去自然是好事，可……可带美人回府比带男倌儿还要离谱。
正当气氛诡异到极致，青衣侍女柔声问道：“这位哥哥，丞相府上有多少男丁？”
朝年吓得一激灵，声音颤抖，应道：“约莫着有三十多个。”
青衣侍女笑道：“往后还有劳这位哥哥指点，奴婢名叫绿芙，是夫人买来的丫鬟。”
绿芙身旁的侍女也道：“奴婢名叫云檀。”
朝年不可思议地看向昭仁公主，这两位美人居然会是公主买来的丫鬟。
朝年没再理会绿芙和云檀，他好歹是做侍卫的，明显能看得出来，这两个女子不可能是简单的丫鬟。
绿芙觑见风南仪并未睡着，出声说道：“公主是不是头疼？奴婢荷包里边有桂皮糖，吃一个兴许能缓解头痛。”
说着她就从腰间的荷包中拿出一块黄褐色的桂皮糖。
风南仪冷声说道：“本公主只是困了，用不着吃桂皮糖。”
绿芙“欸”了声，说：“是奴婢多嘴了。”
朝年仍是一团雾水，这丫鬟是昭仁公主买的，瞧着是奇怪了点儿，倒也算懂得体贴公主。
令他迷惑的是，公主的态度怎么会不耐烦呢。
待风南仪回到府上，绿芙和云檀忙前忙后地给风南仪做午膳、煮姜茶。
府上的小厮和侍卫惊讶于夫人买了两个明媚动人的丫鬟回府，七嘴八舌地议论道：
“夫人为何要买丫鬟？是觉得咱们不能照顾好丞相吗？我看那两个丫鬟也不像是出身贫寒，仪态样貌一顶一的好。”
“问的什么蠢话！夫人肯定想着咱们五大三粗的，所以才要买丫鬟来照顾丞相，说不定夫人就是因为她们样貌好，才把她们买回府上的。”
“但咱们丞相会不会不高兴啊？他一向都不喜欢让人去净思斋贴身照顾他。”
“我猜夫人不是给丞相买的，是给自个儿买的，咱们夫人以前是公主，在皇宫锦衣玉食，几十个侍女伺候着。买两个丫鬟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不多时，这些话都传进了纪元衡的耳朵。
净思斋。
煤炉上放着一大壶滚烫的烧酒，发出咕嘟咕嘟地响声。
纪元衡沉声问道：“夫人买的两个丫鬟有点可疑？”
今日内侍催促他快点入宫见圣，让他误以为楚明秋查出了些蛛丝马迹。
谁知等他入了甘露殿，见得是楚明秋一副怡然自得的模样，说要让他尽快着手准备开春狩猎的事宜。
楚明秋又啰哩啰嗦地讲了一堆无关紧要的废话，扯着纪元衡喝了点小酒，消磨了好几个时辰，才准纪元衡出宫。
青泽点点头，道：“回主子的话，朝年说那个名为绿芙的丫鬟胆量很大，主动问丞相府有多少男丁，还对夫人甚是关切。”
“只不过夫人对那两个丫鬟不理不睬的。”
纪元衡把烧酒提起来，将灼热的酒倒在碗里，喃喃自语道：“真是让人不省心。”
他接着问道：“夫人在哪里买的丫鬟？”
青泽说：“夫人本来是应卫夫人的邀约去平章坊，估摸着在平章坊待了一个时辰，就带着丫鬟从平章坊出来了。”
青泽颇有些忐忑，但愿公主在平章坊的那一个时辰，是在跟卫夫人把酒言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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