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贺礼
朝年笑道：“那友人是个男子，长得还挺俊俏的。”
“他找夫人有何事？”纪元衡漫不经心地问道，倏忽睡意全无。
“属下不知。”
纪元衡思忖着来者会是何人，却猛然意识到枕下的感觉跟以往不一样，起身问侍立在边上的青泽：“这软塌是谁买的？”
“回主子的话，是夫人。”
纪元衡心一沉，说：“昨日的开支拿来让本相瞧瞧。”
青泽早已准备好账簿，俯身交给纪元衡，并说道：“启禀主子，昨日共花了二百三十五两白银，夫人不仅给汀兰阁添置了一些必要的物件，还给主子买了几身御寒的衣裳。”
“昨日我是怎么交代你的？”纪元衡盯着写得密密麻麻的账簿问道。
依他所见，买什么腰带头冠，实乃是铺张浪费。
青泽将昨天风南仪说的原话传达给主子：“夫人说主子的衣裳的料子太过粗糙，不够暖和。衣裳的配色也不够赏心悦目，她认为主子是楚国的丞相，要比旁人注重衣装打扮。”
其实青泽也觉得昭仁公主说的话有道理，主子以前吃了那么多苦，再说丞相府的银库就是用三辈子也用不完。
幸而昭仁公主来了，说不定她能改变主子的习性。
纪元衡的头顶仿佛被乌云笼盖，置气地把账簿放在桌上，他说道：“把齐游给本相找来。”
“是。”青泽不禁捏了把汗，主子大抵是生气了。
估摸着过了一盏茶的时辰，穿着皂衫交领长袍，头戴儒冠的男子进堂，他笑吟吟地问：“丞相是遇见什么烦心事了？”
齐游在丞相府做了三年的谋士，很是了解纪元衡的为人，耐心少反应慢，学武倒是学的精。
“你当初让本相跟昭仁公主定下劳什子的承诺，本相也助她摆脱了和亲，结果你这迂腐书生却劝本相暂且不要兵符。”纪元衡絮絮不休地说道：“本相早知如此，大可能换个别的法子得到兵符。”
纪元衡向来嫌女人麻烦，现今风南仪住在纪府他只觉烦闷得很，可又说不出个中理由。
齐游轻车熟路地给自己倒了杯茶，替纪元衡理清楚思路：“当初我让丞相跟昭仁公主定下诺言，是想他日有一天能让公主成为丞相的棋子，再其次，丞相以为那新帝是为何突然看重昭仁公主？”
“昭仁公主不过是个尚且年轻的懵懂少女，若是丞相能让她对你心生好感、死心塌地，丞相便会前程万里。”
纪元衡皱了皱眉，原来齐游打的是这张算盘。
利用风南仪，他姑且做不到。
何况那娇气女人是真心对待他的。
纪元衡稍作思虑，这些年从刑部侍郎稳步登上丞相的位置，齐游的确帮了他不少。
他说：“既是如此，倒是本相错怪你了。”
“是属下未提前跟丞相商议好。”齐游对纪元衡的这点脾性甚是清楚，他打趣道：“我来时还担心丞相莫不是掉进昭仁公主的温柔乡了。”
阁内檀香萦绕，使人心绪飘然。
风南仪手中的茶盏晃动，几滴茶水溅落在案上，她紧张地问：“绛哥哥所言是真？明景哥哥逃出宫了？”
黎绛用布帕擦拭案上的水渍，有些失望地说道：“南仪何苦在我面前隐瞒？我曾说过，要护你周全。”
“我爹爹说，楚明秋在上个月便知晓明景逃出宫的事情，只是宫中人都当做此事从没有发生过的模样，楚明秋怕太子余党会蠢蠢欲动，故在暗中派刑部一边查明景被何人救出，一边在向太子余党施压。”
风南仪说道：“那…我皇兄查出来明景哥哥在哪儿了吗？”
她不想牵连绛哥哥，所以她只能装作毫不知情，绛哥哥知道得越少就越好。
“暂且没有。”
风南仪松了口气。
黎绛懂得南仪是在推开他，不想让他跟这些事有任何瓜葛。
可她越是要推开他，他偏不能放手。
“南仪明日可愿跟我去看看长姐？”
风南仪犹豫了一下，现在她是丞相夫人，于情于理都不该再跟绛哥哥单独出去。
但她是很想去看看阿凝姐姐的。
房门被推开，男子冷笑的声音响起：“方才朝年跟本相说有友人来见我夫人，本相以为是谁呢，原来是在昭仁宫落荒而逃的小土狗。”
黎绛面不改色地起身作揖说道：“丞相学识浅薄，想来是不知道我跟南仪的关系，我长姐是南仪的嫂嫂，按辈分排，丞相也该叫我声哥哥。”
“什么狗……什么辈分？”纪元衡险些要失去以往立起来的形象，他笑了笑，说：“是本相认错人了，倘若是我夫人的哥哥，不知今日来准备贺礼了么？”
黎绛青着脸问：“丞相指的是什么贺礼？”
“本相记得很清楚，我与夫人成亲之日，您没来。”纪元衡的语气带着十二分的恭敬，说：“兄长今个儿来，一定是来给我夫人送新婚的贺礼的吧？”
“有劳兄长破费了。”
风南仪在心中嘀咕：这纪元衡在胡说八道什么。
“夫君，绛哥哥已经把贺礼交给为妻了。”
纪元衡却是不理睬风南仪。
黎绛从衣襟里边掏出来一块血色琥珀玉佩，放在条案上，温声说道：“改日我再带南仪妹妹去见长姐。”
他冷着脸对纪元衡说告辞。
纪元衡轻哼一声，拿走琥珀玉佩，不料被风南仪轻轻拍了一巴掌。
“你拍我？”
风南仪飞速地把玉佩拿回来，理直气壮地说道：“明明是你在胡搅蛮缠。”
纪元衡好笑地问：“……你说本相是胡搅蛮缠？”
他在来之前也没成想朝年说的友人是那愚笨顽固黎廷尉的儿子黎绛。
纪元衡甚是讨厌黎廷尉，上朝的时候总爱叽叽歪歪的。
风南仪反问道：“难不成是我在胡搅蛮缠？哪有主问客要贺礼的？纪丞相简直是不可理喻。”
纪元衡薄唇动了动，到底是谁不可理喻的。
他想跟风南仪再理论一番，可他还没开口风南仪便快步走出厢房，把纪元衡晾在房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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