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杜央赶到杜氏总部，大楼顶层灯火通明，所有高管都在，全围着爸爸杜明峰责难。
黄婉桢为他挡着那些人，倔强而单薄。
杜明峰的总助关世伟，携款潜逃了。
杜央记得，杜家没有儿子，她自己一直被黄婉桢排斥在陆氏核心之外，杜欢年纪小，夫妇二人原本的打算，关叔叔是被当做未来杜欢的左膀右臂培养的。
他手里掌握了杜氏所有的商业核心。
上一世并没有这回事，直到她不问世事之前，关世伟对杜氏，对爸爸杜明峰，都是忠心耿耿。
所以，是什么造成了今日变局？
杜央把门重重一撞，发出刺耳的声音，暂时中断了那些责难。
她走过去，面对那些杜氏高层，“最坏的结果是什么？你们的下半生都不至于吃不起饭吧？”
立即有人将愤怒的矛头指向她：“这说的是什么话？见到我们这些长辈不知道喊人吗？”
杜央看向那个人，缓慢而不带感情的叫出他的称呼：“表舅舅，你跟着我爸爸年薪百万做了十多年，没挣够？三点了，不让我爸爸睡觉？”
那人是黄婉桢的表兄，因为黄婉桢的关系，这样的亲戚在公司里有很多。反而是杜明峰自己，他的亲戚被安排在公司里的却没几个。
杜央嘴角扯出一抹嘲讽，环视围攻杜明峰的人，一个个平日里见到都慈爱温和的脸，全都变得虎视眈眈。
与他们对视，杜央却半点不胆怯：“怎么的？人是我爸爸故意放走的吗？大家不去各显神通想办法，在这里指着自己人发脾气，能解决什么问题？”
“杜央！”黄婉桢终于回过神来，攥紧了她的手臂对众人交代：“抱歉，孩子年纪小说话不经脑子，但央央说的有一点却是对的，熬到现在大家都累了，回去休息吧，休息好了才能想办法。”
这种时候，示弱是最愚蠢的方式。
杜央在心底叹气，难道黄婉桢所有的精明都用在对付她这个亲生女儿上了？面对这群豺狼，在这样群情激奋的当口，退一步便是万丈深渊。
果然，因为她态度中的退让，刚刚短暂平息的人又开始众口指责。
杜央摇头，去楼下叫来值班的保安，直接给每人转了一千块，让他们把杜明峰抢出来。
杜明峰出来了，黄婉桢也就不再跟那些人继续耗，司机陈叔发动车子栽他们三个回家，杜明峰始终一言不发，而黄婉桢全身都在抖。
杜央坐在前排副驾，回身问爸爸：“最坏的情况是什么？我们会破产吗？会负债吗？”
杜明峰开口，声音还算稳：“倒不至于负债，这些年我一直压着不让上市，就是为了稳住现金流。”
杜央大概了解这个情况，所以知道事情最糟糕的地方不在这里，“关叔叔带走了什么？”
杜明峰：“……下一步产品的研发数据。”
也就是说，杜氏在接下来至少三年，在同行竞争中将不再具备任何优势，甚至有可能会与对手公司打知识产权纠纷案。
耗时耗力，直至被拖到精疲力尽，无声的消失在这个行业。
“爸爸，怎样做才能好一点呢现在？”
杜明峰双手搓了搓脸：“先回家睡一觉，等我明天想办法。”
黄婉桢已经冷静下来，伸手捏杜央的肩：“你今天做得很好，爸爸妈妈感谢你。”
这一夜兵荒马乱。
杜央昨夜只睡了两三个小时，今天五点了才沾上床。她头痛欲裂，却无法入睡。
前世并没有发生关世伟背叛这件事，这一世为什么会发生？
她开始思念地球另一端的向清平，今生终于可以跟他光明正大在一起，她的生活却波折重重。
她迷迷糊糊睡着，仿佛刚闭上眼闹钟就响了，餐厅里弥漫起食物的香味，刘婶说杜欢已经上学去了。
杜央点点头，联系杜明峰的私人助理涯叔，让他安排几个人全天跟着杜明峰，他不出门就守在家里，出门就寸步不离的跟着。
她下午后两节没课，晚上的课不重要可以翘掉，下午能离开学校。
出门前接到向小雨的电话：“你是不是忘了找主持稿了？虽然可能起不了多大作用，但既然答应了人家就要做到，不然别人多心就不好了。”
杜央这才想起答应何乐妍的事，折回房间打开电脑。
小雨总是这么周到，许多时候与人相处杜央总是缺少很多细节，一直都是向小雨在提醒。
何乐妍内秀敏感，若是承诺她的事没做到，可能会多想。
杜央已经许多年没用这台电脑了，花了一会儿时间才找到，找到班级群里何乐妍的邮箱给她发过去。
一到学校，向小雨就盯着她两个黑眼圈打趣，“和清平哥熬夜聊天了？一整晚没睡？”
何乐妍坐在小雨另一侧，闻言探头笑看她一眼：“热恋中的女人，友情提示你注意节制啊。”
杜央只能将这些玩笑一笑置之。
午饭后，高雪提议牺牲一下午睡的时间，帮何乐妍把主持稿弄出来。几人找了间空教室门一锁就开起了小会，杜央尽管太阳穴胀的疼还是勉力撑着，在四人的超高效率下，顺利顺出了一份初稿。
之后是根据节目安排微调和练习，这个不着急，晚会在国庆之后，还得先把稿子送去院办审。
下午，杜央简单跟向小雨说明了一下家里的事，嘱咐她保密，就匆匆出了校门。
向小雨想起堂哥向清平拜托的事，本来还要找借口瞒着杜央，看样子她现在完全没精力注意这些了。
杜明峰没在家也没去公司，而是出门找人帮忙去了。
在一个京剧院。对方是票友，约人谈事喜欢在这里。
杜央没进去，在车上等。等到天黑的时候才见杜明峰出来。
看他的表情，应当不太顺利。
杜明峰上了车，杜央对他笑，“爸爸回家吗？”
杜明峰也冲她笑笑：“你先回去吧，爸爸约了人吃饭。”
杜央点头，拿出一个保温盒：“那行，不过你先喝点海鲜粥，我刚刚买的你喜欢那家，一会儿肯定要喝酒，您先垫垫肚子。”
其实他方才喝了很多茶，肚子不饿，但为了不拂女儿的心意，还是大口吃了好些。
趁他吃着，杜央说：“其实就算公司没有了也没关系，你和妈妈年纪都大了，退下来过普通的生活未尝不可。我和欢欢也长大了，我们的账户上读大学的钱也足够，爸爸，您别太累了，也别钻牛角尖。”
杜明峰大手轻抚女儿的头：“是长大了，看事也通透。”
杜央回家，黄婉桢也不再，刘婶说出门约太太们喝茶了。
她吃了点东西上楼，顾不上洗漱就躺在沙发上准备睡一觉。
其实，她如今对家里是否继续做生意真的不执着。
一家人健健康康团团圆圆在一起，是任何物质财富都带不来的满足。
急流勇退，父母心里可能会有落差，一时间无法接受，但是经历了前世种种，杜央反而觉得，会是他们一家人最好的选择。
甚至，她都想离开a市，越远越好，一辈子，都不要跟陆家有任何接触的可能。
而另一边，杜氏公司发生的事已经被报上陆信案头。
今日陆信也十分疲惫，昨晚深夜，陆凛之溺水未遂，她的妻子这段时间忧心忡忡，他没有把这件事告诉她，而是独自与陆凛之恳谈了两个小时。
身为陆家从小培养的接班人，他从小学习许多东西，接收什么都快速高效，唯独情感淡漠。
他很费解，自己的儿子对一个可以称得上素未谋面的女孩儿产生如此强烈感情的原因，陆凛之说是前世羁绊，玄而又玄的解释，他不想相信，可是除了这个解释，他也想不出别的理由。
陆家人做事自有手段，他甚至最后直白的指出，想要得到一个涉世未深的女孩儿说起来也简单，以他聪明而精密的大脑，更不应该感到为难。
陆凛之却是灰心而沉默。
今日一早，因他之前下令密切监视杜央的一举一动，杜氏的动荡便报到了他跟前。
他几乎不假思索的给陆凛之拨了一个电话：“这是一个良好的时机，操作得当，你们的关系和情感就能拉进。”
陆凛之却立即否定了他的提议：“不要插手，什么也不要做！不许安排任何人与杜氏接触！”
他的态度非常强硬，仿佛那样做了会引起什么可怕的后果。
陆信自然顺从儿子，只最后留下一句：“那你需要保证自己活着并且健康，否则，我不知道会对那个女孩儿做出什么。”
哪怕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毁掉陆家的继承人，他怎能善罢甘休？
他说：“……知道。”
下午，元老被接到a市。
他已六十高龄，不在尘世行走多年，若不是陆家祖上的交情，未必请得动。
他见了陆凛之一面，当时，陆凛之服过药正在昏睡，老者叹了口气，言道：宿命纠缠，情深难悔。
闻蓝问他何意，元老出门找来笔墨，画了张符，让陆凛之随身携带：“堪破心魔，和局；堪不破，凶险。只是，这是二人间的事，旁人不可插手，插手大凶，切记！”
闻蓝已是摇摇欲坠，她原本想问，用点手段把那个女孩弄来是否可行，如今闻言，却是连插手都不能。
陆信心中更是已经信了元老的话，因为昨晚陆凛之所说并没有第三个人知道，元老却直接点出了另一个人的存在。
实在玄妙，实在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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