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当时的月亮
除夕夜，喻延照旧带周姨去灵山寺敲钟祈福，靳尧也一同前去。大年初一家里来了很多亲戚，喻明荣也被从疗养院接了回来。
周姨天一亮就在厨房里忙活，靳尧难得没睡懒觉，其实她是不管这些的，但奈何喻延一大早就在外面敲门喊她起床，想睡也睡不着。索性起来之后和亲戚们唠嗑唠嗑，顺便也和周姨学了几道菜。
“希希，去帮姐姐一起端菜。”喻延的小姨江昕楠叫自己的女儿程予希一起帮忙。
小姑娘明明正是高三的关键时期，偏偏沉迷网络得厉害，一进门就坐在沙发上玩手机，被妈妈一差遣她是万分不乐意，但也没办法，只好满脸不情愿的走到厨房。
“叫你来帮忙的，怎么还看手机？”靳尧见她往门后一杵，又拿起手机在和人聊天，“停一下会死吗？”
“大过年的啥个死不死？”周姨一边揉面一边对她们说，她讲起方言来总是温温柔柔的，即便是在骂人，“你俚俩个细祖宗不做事就覅等了里碍事喂！”
“听到没，别碍事，要玩出去玩。”靳尧冲她抬抬下巴，示意她让路。
程予希打完最后一个字把手机放兜里，端起流理台上的一盘雪菜炒鱿鱼走出去，嘴里还念念有词，“一看姐姐就是没对象，无欲无求。”
靳尧有被冒犯到，但随即反应过来，“哦，你在和小男朋友聊天啊，你家姆妈啊晓得？”
程予希看她一眼，“你要告状？”
“你做事勤快点我就不讲。”
“不是吧姐姐，我可是信你才告诉你的。”
“诶喂，你分明就是想扎我心。”她长这么大还能被小姑娘摆一道？
“哎呀我错了，你千万别让我妈知道，还有不能告诉哥哥。”当年靳尧早恋的事她后来也是有所耳闻，“我可不想和你一样惨烈。”
“你今天是在我这疯狂踩雷啊，大过年的别逼我揍你。”提到程殊俊，他比靳尧先回临江，回来后又一直忙着创业的事情，到前两天才空下来。
顾轻舟约了他们初三一起去她家打麻将，三缺一就还叫了一个人，是当时乐队里的键盘手，也是程殊俊的好友，现在找的合作伙伴温临安。
上桌的时候程予希和靳尧一起坐，两姐妹虽然前一刻还在拌嘴，但关系却是不错，也可能家里就她们俩年纪相差不大。
吃饭期间两人还在窃窃私语，程予希在商量着让靳尧带她出去玩，不然吃了饭她就只能被妈妈关回家学习，还没有手机。
“你俚看看，两个人贼特嘻嘻又在打什么算盘呢？”江昕楠一看她们讲小话就知道没好事，“希希你吃了饭就回家写作业，别再撺掇姐姐带你玩。”显然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程予希闻言立刻眼巴巴地求助喻延，他说的话总是最管用的，虽然两人之间代沟大了些，但他对小辈一直很好，“今天大年初一诶，明天再学也可以。而且晚上还要去饭店吃饭，我哪有心思学。”然后她又给上五年级的小侄子使了个眼色。
“对啊对啊，我想和小姑姑一起玩。”于冬冬在程予希眼里一直都是个乖巧可爱的孩子，就因为他总是很配合自己。
“好了，下午我带你们去划船好吧？”喻延发话，自然没人说不行。
拿了他红包又得了他批准的程予希立刻觉得代沟什么都不是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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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到了年初三，中午靳尧买了很多食材去顾轻舟家涮火锅，程殊俊则提着一箱酒过来，温临安见他们都带了东西，立刻掉头去门口水果店买了箱车厘子和两盒草莓。
“咱们先说好，要玩就玩大的，打底一百。”顾轻舟给自动麻将桌插上电，程殊俊和温临安洗了水果放在移动置物架上。
靳尧牌技不俗只有顾轻舟见识过，在场两位男士在几把下来之后连连叹气，今天很有可能把底都输光。
“靳尧，你什么时候这么会打麻将？”程殊俊打麻将是带技巧的，碰上靳尧也自叹不如，而且她运气一直很好。
“一直都很会，就是你不知道罢了。”那语气带点小骄傲，以前喻明荣有一群牌友经常来家里玩，她就在旁边看，虽然大多数时候会被喻延拉走，但也是学到了一些方法。
“尧尧赢了那晚上必然是要请客的。”顾轻舟不管输赢都很开心。
“要吃什么？现在就能想起来了。”她对自己很有信心，而事实上最后她也确实赢了万把块。
最后四人去了顾轻舟说的一家日料店，那家店主打创意料理和一对一服务，同时冬天也是吃松叶蟹最好的季节。从前菜到主食都以松叶蟹为原料，做成沙拉、海鲜汤和寿司，搭配炸天妇罗，以及松叶蟹火锅。
饭吃到一半，语言打电话来问靳尧一会儿去不去俞扬那里玩，她当即答应，又问在座三位是否同去。
温临安率先摇头，“要让我老婆知道我一个人去了那种地方，准是要闹了。”
程殊俊一脸促狭，开起了他的玩笑，“你倒是没结婚就成了妻管严，那怎么今天还敢出来跟我们玩一下午啊？和你老婆报备过了？”
“少和我阴阳怪气。”温临安扫他一眼，喝完杯子里的清酒没有再倒，“等下我就叫代驾回去了，你们要去的话靳尧开车？就你没喝酒。”来的时候是程殊俊和他开的车。
“她开个屁，连驾照都没有。”顾轻舟连连摇头，“之前毕业叫她跟我一起去学车她不听，满世界跑着玩。”
“所以现在我决定今年暑假就去学，晒成小黑皮我也要学。”上了大学之后她出行几乎都是打车，其实本身没有特别想学车的欲望，但觉得偶尔还是有需要自己开的时候，于是不免想到那次打不到车的雨天，好在她立刻止住思维发散，“等下我们也叫代驾？”
“算了，我也不去了。”程殊俊想了想还是决定回家看部电影或者想想策划，都比这来得有意义。
“哟呵，上次俞扬还在那见到你了呢，这是玩腻了不想去了？”靳尧想起上次俞扬特意因为这个给她打电话，后来她还没跟程殊俊说过呢。
明显听到这话程殊俊有些意外，“他竟然认得我，还专门告诉你？你说他们是不是都指望着你跟我复合呢？”他真是说什么都扯到这件事上。
“你够了啊，不去就不去，别没完没了，我跟顾轻舟打车。”她转头看向顾轻舟，用威胁的眼神问，“你总不会也抛下我一个人吧？”
“当然不会啦！我一直想去玩还没机会呢，这哪能错过呢？！”她表情十分郑重。、
于是四人饭后散伙，靳尧和顾轻舟去俞扬那儿玩下一场。
那是一家高端会所，名字采用法语lanuit，即为夜晚的意思。选址在市中心最高的大楼里，一共占地三层，其中一层在顶楼，也是最为私密的，专门采取会员制。
虽然靳尧不明白为什么俞扬会开在闹市这种明面上，但不得不说里面的装修以及风格和她以前以为的那种夜总会完全不同，貌似人家真是做正经生意的。
出了电梯就能看到lanuit的镀金大门，顶楼分为内室区跟露台区，不过冬天很少有人会选露台。她们一进门就有工作人员前来要求出示会员证件，靳尧正准备给喻延打电话时俞扬出来了。
“等你们好久了。”他直接将两人带了进去，期间路过几间包厢，最后停在东南侧的转角，对面就是露台。
“我妹妹靳尧，旁边她朋友顾轻舟。”喻延正在和一个穿着黑色衬衣的男人聊天，见两人进来便随意介绍了一下，然后又继续自己的谈话。
全程都是俞扬跟她们在玩，当靳尧提出要喝酒的时候他带着询问的目光看向喻延，然而对方没有听见这一要求。
“看他干什么？看我，我来玩你就给我喝果汁，这不行吧？”她可不想事事受喻延牵制，“我来的时候看到调酒室了，能去玩玩么？”
“哎，真拿你没办法。”俞扬起身和她们一起去，对调酒室里的人吩咐了几句就留两人在那自己玩。
顾轻舟和调酒师在认真探讨，一步一步跟着学，靳尧则是在网上查了个教程，自己摸索着做了杯hemingwayspecial，除了没那些花里胡哨的手法调出来至少也是能喝的。她拿着杯子准备去给喻延试试毒，结果刚出去就看到了顾崇明牵着一个长发女子从对面的包间出来。
顾崇明看到她也是一愣，又看了看她背后的调酒室，有些不太确定的问：“你是在这做调酒？”
这回轮到靳尧呆住了，亏他想得出来自己在这当调酒师，没忍住笑出来，“我哪有这本事。”
他身边的女人甩了甩手，“不介绍一下？”
“阿远的朋友，靳尧。”其实他也不知道该如何介绍，非要找个中间的连带关系他也只能说林怀远了，然后又向靳尧介绍，“这是我未婚妻，姜玥。”
姜玥轻拍了下他的肩膀，纠正道：“还是女朋友，没跟你订婚呢。”
原来这就是之前喻延所说的未婚妻，如今靳尧见到了。人长得是挺漂亮的，一头长发没烫也没染，化着淡妆看上去和自己年纪差不多。
靳尧对她浅笑一下算是打招呼，眼神看向身后的包间，“林怀远也在？”
“你放心，他不在。”顾崇明想到之前那些事，又补了句，“不过章选在的。”
果然靳尧闻之色变，“多谢提醒，我还有事先走一步。”她可不想现在搞些什么事情出来，匆匆点头后就准备往喻延所在的包间走去。
“靳尧，”顾崇明又叫住她，对即将要说的话不太确定，他或许是没有立场说这些的，但为了好兄弟的爱情，他还是豁了出去，“我不知道你跟林怀远现在是什么情况，但你相信我，他是认真的。”
其实靳尧对他说的话很意外，仅凭她对顾崇明浅薄的认知，他看上去不像是会为了帮自己好兄弟说好话而罔顾事实的人，不由转身看向他的眼睛，对方毫不躲闪。
他眼神坚定，反倒叫靳尧不敢直视，低声哦了一句就落荒而逃，直到他们离开都再没出来。
为此她也错过了一出好戏，她怎么也不会想到章选和顾轻舟碰上了，更不会想到两人一阵纠缠，所以最后收到顾轻舟说临时有事要先离开的信息时还深感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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