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Chapter04
chapter04
宋愉怔了一下，这才想起贺扬点完蜡烛后，立马就将打火机物归原主了。
她伸手进外套口袋，拿出打火机递给他。接着不期然撞上他的眼神。
相比起在聚会里，他眼中那几分耐人寻味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浅淡的倦意。
仿佛对这场热闹无比的生日聚会提不起丁点兴趣。
她动作顿了一下，而后伸直了手，塑料外壳的廉价打火机躺在掌心。
谢行洲却一动不动，像是没看见一般，目光依旧不偏不倚落在她脸上。只是随手将烟放到嘴边，咬住。
他很少会注意到她这样的乖乖女——
细软的长发规规矩矩搭在肩上，灯光下泛着很浅很不明显的棕；长t恤扎起一段，露出纤细的腰，百褶裙有点宽松，被努力拉到了最上方。
还像偷穿大人漂亮衣服的小孩，只是穿上比一比看一看，五分钟不到就会心虚地换回校服运动裤。
对于他的想法，宋愉自然是不知道的。
她应言一愣，总觉得这个场景似乎在哪见过。
几秒后，她反应过来，一股荒谬之感浮上心头。却又鬼使神差地，用拇指去按开关。
本想着开个火能有多难，没想到那开关跟非要同她作对一般，无论宋愉怎么用力怎么都下不去。
她笨拙地与打火机较劲的模样尽数落入了谢行洲眼中。
他先是不解，而后想到什么，扯唇笑了一下，伸手接过了打火机：“我来吧。”
接过那一瞬，他的手指忽地碰着她的指节——
大概是刚碰过冰酒，体温有些凉，蓦然相触时，她神经轻轻一颤，下意识往回缩。
然后，宋愉看见他修长的手指不知在打火机哪儿拨了下，再轻轻一摁，明亮的火焰瞬间从洞口冒出来。
只不过他没再点烟，而是直接还给了她。
“你不抽吗？”她有些茫然。
“差不多该回去了。”他似笑非笑地瞥她一眼，脑袋往热闹的内场示意了一下，“走？”
宋愉哦了一声，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
只是指尖忍不住往手心扣了扣——那里方才被他碰过，沾染了独属于谢行洲的温度，一如他这个人一般，是无法令人忽视的存在。
可惜对于她来说，若不是今日陪傅新月来这，就算一直到大学毕业，她都不认为自己会与谢行洲这帮人产生交集。
宋愉抬眼看着他高大的背影——
就算始终摆脱不了与宋翩成为“一家人”的命运，她也依旧会这么坚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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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愉在半路遇见了傅新月。
后者在见到她与谢行洲在一起时，惊讶地瞪大了双眼：“你俩这是什么情况？”
没等宋愉回她，他懒懒开口：“凑巧遇上了。”
傅新月也觉得他们要是能有情况确实是太扯了，因而不疑有他，挽着宋愉手臂往回走，还不忘戒备地瞥眼身后吊儿郎当的谢行洲：“小鱼我跟你说，你少跟他这种人混一起，否则迟早要被带坏的。”
少年跟在身后，听见这话却没反驳，只是浑不羁地笑。
像是对这个评价毫不在意，又觉得有点出乎意料的满意。
回学校路上，她犹豫了半天，还是没能按捺住：“你跟谢行洲很熟吗？”
“初中开始就认识了，不过那时候的他和现在完全不一样……”话头到这，傅新月蓦地噎了一下，“你该不会是对他有想法吧？”
“怎么可能？”宋愉失笑，她想了想，又补充了句，“有点好奇而已。”
傅新月轻啧了声：“虽然这话说起来很俗气，难道你不知道‘好奇’这个词语是绝大部分故事开始的源头吗？”
确实是很俗气。
宋愉对她的前半句话不可置否，却对后半句话嗤之以鼻。
人这一辈子总会对各种各样的事物好奇，可难道因为好奇，就会轻易去尝试一些处在危险边缘的人和事吗？
于她而言，谢行洲就是这样一个站在危险边缘的人物。
像是神话传说里专门诱惑善男信女的狐狸精，又似伊甸园中蛊惑亚当夏娃吃下禁果的那条蛇，有时可能只需一张看不见完全轮廓的侧脸，就能靠他仅愿展现出来的那一点点若隐若现的影子，引人上钩。
唯独宋愉不会。
因为她和谢行洲这种人永远不会成为两条相交的线。
如果谢行洲是那只狐狸精，她就会是那寺庙里绝了七情六欲的僧人；如果谢行洲是蛊人的蛇——
那她一定会躲得远远的。
就算是再怎么慈悲圣母的人，她总是想，在目睹过宋仕安对温若荀的所作所为后，应当都不会再轻易相信所谓的爱情了。
或许这份感情是存在的，但再怎么真实，都只会建立在利益关系上。
“小鱼，如果你是宋翩那样的人，那我就不劝你了。”
傅新月的声音将宋愉拉回现实，她迟疑了阵，最终轻叹口气，语重心长地说。
“谢行洲……他疯了有段时间了，你最好别跟他扯上关系，不然受伤的只会是你。”
什么叫‘疯了有段时间’？
但宋愉只是微怔了一瞬，而后轻笑着道：“你放心，他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她平视着前方川流不息的车河，默默在心里补充了一句——
所以不好奇，也不关心。
-
万圣节一过，元锡大学迎来了轰轰烈烈的校园篮球赛。
这一次的校园篮球赛正好轮到宋愉所在的文学与传媒系体育部负责，作为部门一员，宋愉自然也跟着开始忙碌起来。
同样忙碌的，还有拉她入部门的罪魁祸首傅新月。
“现在哪个大学生不进部门不去社团？我跟你说，据我观察啊，女孩子去体育部的待遇是最好的。”彼时的傅新月信誓旦旦地同她说，“一来肯定有很多帅哥看，二来部门就这么几个女孩子，肯定被当祖宗似的供着。”
没想到部里的帅哥都有女朋友就算了，吃完开工饭还要遵从部门延续了很多年的传统——体能训练。
一个八百米跑下来，再帅的男生在她眼里都只能当个‘人’来看。
部长看见她和傅新月两人手扶着膝盖重重喘气，打趣道：“面试的时候不是说多重的东西都能抬？”
“退部门怎么申请？”傅新月拉着宋愉冷笑，“我要让体育部失去今年唯二的女干事。”
不过除去那一次传统‘下马威’，后面两人确实是享受到了传说中的国宝级待遇。
体力活从不需要她们干，平时只需要同其他部门轮流去查大一新生的勤到和给学院活动打杂工。
这次收到部长的微信，傅新月从床上探下一个脑袋来：“小鱼，你看了信息吗？部长说我们要去给比赛计分。你以前有了解过这个吗？”
“我不怎么爱看体育比赛。”宋愉老实摇头，“不过师兄他们应该会教我们的。”
“我之前看谢行洲和贺扬他们打过几次，但都是当观众。”傅新月下巴搭在扶手上，语气哀怨，“后天下午就要开幕式了，可最近也太热了点，这谁能顶得住啊。”
一连几天没听见他的名字，此时乍然出现在耳边，宋愉心跳忽地重了一拍。
没接傅新月的话，她抿了抿唇，翻书的动作暂停，片刻后开口：“你们跟宋翩也很熟吗？”
“不算很熟。”估计是因为那天宋翩在场不好说什么，这回傅新月直接不屑地笑了声，“高三毕业那个暑假认识的，那时候她还没改名，跟谢行洲谈了个短暂的恋爱。”
“短暂的恋爱？”宋愉终于将目光从书页上移开。
“谈了拢共不到一个星期就分了。具体多久来着……”傅新月歪着脑袋想了许久，“好像是四天？”
原来是前度啊。
宋愉又将视线移回到书上，心里却难免因为前一句话走了神。
难怪那天在ironcastle，她问的是‘又’。
“诶不过小鱼，你这怎么回事？我发现你真的很关注谢行洲啊。”傅新月从上而下盯着她安静的脸庞，似是想从中看出什么来。
她有些无奈：“我明明问的是宋翩。”
“都一样啦，你打听他前任不就是在变相了解他本人？”傅新月语重心长地道，“我上回不是跟你说过么——”
眼看着这个话题就要没完没了了，宋愉急忙打断她：“你不是要睡觉吗？明天要去忙开幕式，应该会很累的。”
这才成功让傅新月闭上了嘴。
第二天如宋愉所言，准备开幕式需要用到的物资、联系演出队伍和裁判队伍，整个部门的人都忙得晕头转向。
星期二下午，校园篮球赛正式开幕。
开幕式在学校的主篮球场举行，参加的都是各个学院的代表队伍，一共17支。
下午两点半，正是阳光猛烈的时候，宋愉从早八忙到开幕式，此刻坐在文娱部的设备边，听着领导致辞昏昏欲睡。
直到面前大音响倏地传来一道熟悉的名字，她才如梦初醒，下意识地往领导席面前望去。
周围不知何时里里外外围了好几圈人，大部分都是女生，望着笔直站在正中间的少年窃窃私语。
她偶尔能听见几句，多是在夸赞他出色的样貌——
大概是开幕式后紧接一场比赛，他额间戴了条运动发带，白色球衣内穿了件黑t，多余的部分没有扎进裤腰里，却依旧遮挡不住他优越的身材比例；即使是在大庭广众之下、校级领导面前宣誓，他都没露出半分紧张之色，像是做过无数次般的游刃有余。
“尊敬的各位领导、各位裁判，我谨代表全体运动员宣誓：我们将严格遵守比赛规则，坚决服从裁判，尊重对手和观众。以饱满的热情认真比赛，发扬顽强拼搏精神，胜不骄败不馁，赛出风格与水平，发挥最佳成绩。”
四周突然不约而同地安静下来，所有人的视线都聚焦在这个张扬肆意的少年身上，看他拿着宣誓稿的那只手垂下，深黑色眼眸嚣张地绕着场地转了一周，最终落在某个角落，任凛傲嗓音穿过微风——
“宣誓人——”
“谢、行、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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