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2章 这是个愿意将性命交给自己的少年
倾羽咧嘴一笑，望着少年清润如雪的容颜，忽而忍不住道：“我还以为，你长得这么好看，是我先追的你。”
来雪山药庄已经有些日子了，倾羽跟纪雪豪的卧室两两相望，中间隔着一片小小的活水冰泉，倾羽每日早起练功，都会看见很多小姑娘主动去给纪雪豪端洗脸水，端早餐什么的。
她们明知道纪雪豪顶着红麒的身份，还有一个金珠公主做正妻，而且尊者的小徒弟也跟纪雪豪亲近，但是她们还是义无反顾地往前冲，因为在现在这个时代，是个男尊女卑的时代，一夫多妻制的观念深入人心。
也正因为他如此受女孩子们的欢迎，倾羽会想，她喜欢的，必是不愿意让人碰的，所以她一定会先下手为强。
对于她的困惑，纪雪豪也只是深深看了她一眼。
将她的小身子拉过来，让她坐在自己腿上，从她身后将她拥住。
鼻尖有淡淡的药香融合着冰雪的纯净的味道，令人心旷神怡，如果没有倾赵的事情，他真想就留在这里，跟她永远地做一对避世的侠侣。
想起之前她追求他的时候，为他做的，他不要将她拥的更紧。
如果时光可以再来一次，他一定不会因为自己家族的病史而退缩、不敢面对自己的心，甚至还做了一些躲避她、让她死心的傻事。
“倾羽，我喜欢你。会对你好，对你很好很好。”
倾羽笑了：“嗯，我相信你。”
纪雪豪拉着倾羽的手便出发了。
两人在药庄里准备了很多的东西，全都分类装好。
站在山崖的顶端，瞭望远处一片冰晶凝结而成的峭壁，还真是千里冰封万里雪飘，纪雪豪深呼吸后对着倾羽道：“我准备好了。”
倾羽认真地看着他。
这是个愿意将性命交给自己的少年。
挽住他的肩膀，倾羽脚尖轻点，携着纪雪豪踏雪而起、腾空而去！
两人相依相伴的身影宛若梦境里都无法到达的极致的唯美，阳光倾洒，彩绘出天地间最为浓情的一笔。
“我不会让你掉下去。”
倾羽说着，又揽过了他的腰肢，二人相携的身影轻盈地掠过一个又一个山头，终于落在了鱼尾峰的山脚下。
依据纪雪豪的说法，三头蛇存活了几百年，必然是极为狡诈的，如果他忽然出现在山腰上，整片山四周没有过他的气息，三头蛇一定会觉得有诈。
倾羽这会儿其实有些糊里糊涂的。
都是纪雪豪说什么，她便跟着做，直到真正行动起来的时候，他给她小声分析部署的细则跟原因，她才恍然大悟原来一切他都算好了。
瞧着她傻乎乎的样子，纪雪豪一点都不担心她一会儿会不会失败，反而非常感动地望着她：“倾羽，原来你这么信任我。”
倾羽闻言，非常愧疚地看着他：“我什么都不懂，就跟着来了。是你信任我。”
纪雪豪挥挥手，她依依不舍地望了他一眼，然后携着准备好的草药丢下他一个人，踏雪而去。
身后扬起的雪尘带着一股张扬的气质瞬间溅起，仿佛在提前预祝少女的凯旋。
轻盈的身影蹁跹若蝶，小心谨慎地将药分布在纪雪豪一再叮嘱过的那个位置，而后，她安静地落在某片峭壁的隐蔽之处，紧张万分地盯着纪雪豪的身影看着。
天地间惟余莽莽，少年顶天立地的身姿几乎与纯净的冰雪之境融为一体。
他一步步沿着人迹罕至的山路往上走着，孤独却倨傲，遗世而独立。
倾羽瞧着漫天飞舞的雪花落在他的肩上，却迷不了他的眼，也迷不了他的心，他的脚步稳健而踏实，令人无比安心。
有那么一瞬，她甚至会想，若是他今日葬身在这里，她也不想活着回去了。
纪雪豪料定了三头蛇不会在山脚动手，因为那里距离它的老巢太远，它已经失去了丈夫，必然会害怕山脚下有什么陷阱。
而山腰则是三头蛇下手的最好时机，听说修魔道之辈食人心，可增加修为。
尤其是纪雪豪这样的人，从小修习太极，练过气功，骨血跟内脏、乃至灵魂都非常纯正，正是三头蛇提炼修为的美味佳肴。
眼看着山腰越来越近了，而倾羽悄然丢下的药包的区域也正是那里。
忽而，奇异的沙沙声袭来！
雪山上的温度骤然冷却了不少，周围的冰雪甚至有即将雪崩的迹象，因为纪雪豪脚下的地面都在隐隐颤抖着。
他心中知道，那是有巨兽出动了。
心中默念着：倾羽，就看你的了，我相信你。
这一刻，似乎没有什么能够抵挡他继续前行的信心，而这颤抖的沙沙声渐渐从纪雪豪的身后逼近，并且诡异地尾随了一段距离。
这东西似乎在判断，判断纪雪豪的到来是否有同伙、是否别有居心、吃掉他又是否会中了别人的圈套。
然而，当纪雪豪无意中的一瞥，拐角处的峭壁上赫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暗影！
这暗影像一棵高大的树木，只是上面分叉开出了三个粗壮的枝叶！
它渐渐毕竟，几乎要将纪雪豪的身影笼罩其中！
而纪雪豪继续前行，佯装没有看懂这个东西的伪装！
他心中有数，这哪里是大树的影子，这分明就是三头蛇！
他看见前方有一处绝境，而那里的峭壁边缘，有一支正在绽放的冰山雪莲，他脚下的步履忽而轻快了起来，呼吸都带着愉悦：“终于找到了！天山雪莲！我父亲的病有救了！”
地道的北月语言随口一出，他给了自己一个孤身犯陷的理由！
其实，纪雪豪的心里也是紧张的。
这一路不敢太多话，就怕露出痕迹，而此刻的这句话，他又不知道放在三头蛇那里是否足够信服！
一步步，他靠近那朵事先被倾羽埋好根部的雪莲，纪雪豪伸出手去，就要弯腰将它摘下！
也就在这一瞬，他看见那棵树的影子循着他的方向猛烈地冲了过来，三个粗壮的枝丫都分别飘起一根柔软地缎带！
他心知，这哪里是缎带，这分明是三头蛇地三颗脑袋，分别朝着他吐出了三条长长的信子！
少年洁白的指尖，轻轻触上雪莲底部的根茎，就要拔起的一瞬，他清楚地感觉到有一条蛇信子紧紧地裹住了他的腰肢！
纪雪豪的身上，与生俱来就带着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沉稳气质。
他依旧慢条斯理地拔下了雪莲，虽然他心中也是紧张的，不知接下来的一秒，等待他的是生还是死。
忽然间，左右耳边而有蛇头疯狂地叫声掠起！
少年的身子被蛇信子举到了半空中，又被狠狠甩向了峭壁边缘的万丈深渊！
纪雪豪心中一紧，心存遗憾地深呼吸，感受着重力下垂的作用，用力握住了手中的雪莲：“倾羽，再见了。”
再见了，愿他时候灵魂有所皈依，能够穿越百年再去看一看现代社会里的亲人们。
“这花真美，送我吧！”
少女清甜的声音骤响耳边，纪雪豪只感觉到自己下降的速度变缓，并且右臂被人紧紧攥在了怀中。
睁开眼，他看见倾羽圣洁的小脸迎着光芒望着崖顶，她利用脚下凸起的石头跟手中沾血的匕首运用轻功带着他渐渐朝着安全的地带掠去，他清楚地看见了她额头上渗出的小小的汗珠，滴落在他的心口上，滚烫一片。
当倾羽终于带着他安全抵达山脚，两人相偎的身影披着金色的夕阳，载满喜悦。
纪雪豪平定了一会儿呼吸，忽而扳过她的身子用力吻住她的红唇，那种劫后余生的感动充斥在这个深沉而热辣的吻中，如海啸般席卷了倾羽的理智。
手中的匕首落在地上，沾着三头蛇尾部的血，染红了一小块洁白的雪地，祭奠着过去这些年里，被三头蛇残忍吞噬掉的亡灵！
纪雪豪疼惜的拥紧了她，任由时间一点点往后推移，无论如何都不舍得放开她。
而空气里，忽而掠起一道悲戚戚的女声：“夫君！”
纪雪豪猛然偏过脑袋，将倾羽护在自己的怀中。
放眼望去，金珠站在漫天的飞雪中，就在一百米开外的石路上。
她身后是一辆华丽精致的马车，还带着很多的仆人。
她的眼哀怨地盯着纪雪豪，甚至带着啐了毒的妒忌盯着他怀中的小人儿：“夫君！”
张开腿，她大步朝着他们的方向奔跑过去！
倾羽心中难受，她讨厌听见有别人叫自己的喜欢的少年夫君，脾气一上来，她一咬牙，提起纪雪豪的胳膊瞬间就在金珠的面前轻盈掠走了。
“她来找你！”倾羽边飞边赌气：“宁可跟公鸡拜堂也要嫁给你，宁可守着活寡也要嫁给你，宁可接受你有别的女人也要嫁给你，宁可冒险挺进大雪山里也要找到你，好痴情啊！”
纪雪豪无奈地笑了。
待她跟他落在三头蛇身后的一处大青石上，二人放眼望去，便见三头蛇的蛇尾七寸位置，竟然被倾羽切断了！
它疼的在地上不断颤抖，不断哆嗦，黑色的血液宛若种种恶报，从它的身体里不断涌出，纵然圣洁的白雪也无法将它净化干净！
“它还没死。”纪雪豪想起之前差点命丧于此，不由冷了冷声音道：“看来传说中打蛇打七寸，也不尽然。倾羽，药呢？”
“在的，都埋在周围的，我去取。”
说着，她凌空而起，将隐匿在周围的驱蛇草跟灭蛇的草药，还有一些毒药、麻沸散什么的，能用上的，全都取出，趁着三头蛇重伤伏地不起的时刻，一包包打开了，精准地往它的血盆大口里丢，又往它的伤口上砸！
几番折腾之后，她发现三头蛇彻底闭上了眼睛，不醒了。
倾羽鼓足勇气，举起匕首就要朝着三头蛇的其中一个脑袋狠狠刺下！
纪雪豪发现她的意图，赶紧叫住：“等等！”
倾羽空中漂亮的旋了个身，稳稳飞回去，落在了纪雪豪面前：“怎么了？天都快黑了，我们赶紧把它弄死，带回去了！”
纪雪豪拉过她，从她手中取走了匕首，又给她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渍：“师父说了，一共给我们十二个时辰呢，急什么。它有三个脑袋，即便现在躺着不能动了，但是张口吞掉你的力气总是有的。我不怕别的，就怕它奸诈狡猾，万一它装死就等着你去呢？”
倾羽抿了抿唇，道：“那，我们就这样等着？”
“嗯。”纪雪豪笑了：“生火，在这里守着，待明日天亮之后，它还是这般睡在这里，就说明它是真的死透了。”
倾羽靠在纪雪豪的怀中，放眼四下，还真有种“天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的感觉。
尽管寒冷荒凉，但是有他在身边，她一切都知足了。
这座鱼尾峰上所有的生灵，都被三头蛇吃光了，纪雪豪领着倾羽在不远处找了个遮风的洞口，这里生火火势不灭，可以聚些暖气，还可以远远地看见夜色下的三头蛇的全部身体。
纪雪豪从怀中摸出一些干粮，跟倾羽分着吃，渴了，两人就抓一把干净的白雪塞进口中。
他望着倾羽，想着只怕是她跟贝拉当初漂泊中国的时候，也没有经历过这么恶劣的环境吧？
而今，她却可以靠在他身边，两人有说有笑。
天上的月亮又大又圆，纪雪豪想起了远方的亲人：“也不知道现在这个时候的文献资料，是否能流传到现代。金珠来了，如果我让金珠把鸡血石就是解药的事情，想办法记载在古北月的史书中，你说，我们现代的亲人，会不会看见？会不会因此而救了你哥哥？”
倾羽沉默着，又轻叹：“谁知道呢。不过，金珠那么喜欢你，你若是哄哄她，她一定什么都愿意为了你而去做的吧。”
纪雪豪一怔。
他侧过目光望着倾羽吃醋的小脸，顿觉她清新可爱：“小傻瓜！我跟你早晚都要回去的。金珠，于我，什么都不算！”
倾羽笑了，她又看见了不远处的三头蛇，道：“你不是说，那个流光药医喜欢吃蛇？我们要不要把三头蛇带回去给它吃？反正这冰天雪地的，蛇肉掘地三尺往下埋，走的时候挖出来，还是新鲜的！这蛇活了几百年，又是几百年前被我们杀死的，等带回去，到了流光嘴里，就是一千多年的蛇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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