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7章 现实是残酷的
纪倾尘听完秦怀虎的叙述，整个人沉默了很久。
秦怀虎心知为人父母，遇上这种事情必然会很着急，他没有催促，可是蔷薇色的唇瓣紧抿着，时间越是一分一秒地过去，他越是觉得煎熬无比！
“陛下。”纪倾尘终于开口了：“倾容殿下还年轻，跟雪豪一般年纪，我这就去北京把想想接回来，这两个孩子，只怕是没有缘分的了。”
“不不不！”秦怀虎闭了闭眼，道：“纪大哥误会了我的意思，我不是嫌弃想想的意思！事情既然出了，不管孩子们如何，我们当务之急首先应该是医治想想的病情！”
“陛下，您听我说。”
纪倾尘的声音透着清润的沧桑感：“我纪家百年家业，繁荣昌盛，祖祖辈辈人脉、财力延绵下来，不减反增。而纪家的肾病，是遗传病，是多少代人即便拥有无尽的财富、跟深远的人脉、也无法抵挡的厄运。我的祖先，包括我，每一个经历过的人，都已经将这种病研究的透透的了，俗话说久病成医，我纪家的孩子，随便谁站出来，说起跟肾病有关的知识，谁都能说的头头是道。所以，我们非常熟悉，也一早就有心理准备。想想会跟着倾容去北京，是她太糊涂了，这样跟倾容的感情越来越深，只怕将来倾容是很难走出来的，她这么做很自私，作为父亲，我必须替她向您道歉。”
秦怀虎两眼一闭。
想起倾容从小到大的成长，心中沉重无比：“纪大哥，我不赞同你的话。倾容既然有所选择，作为父亲，我会尊重。想想既然选择在这种时候跟倾容在一起，那么作为父亲，你也应该尊重她。我们现在不要去谈怎么分开他们，或者谁对谁错，这是完没有意义的！我们先现在要做的，是争分夺秒地将想想救住！她的命留下了，一切问题就都不存在了！”
“陛下，您还是没听懂我的意思，想想是我女儿，是我的心肝宝贝，我宁可自己出事都不希望她有事。但是陛下，现实是残酷的，您觉得这种遗传病可以治好那是因为您并不了解这种病的残酷与凶狠！而想想之所以瞒着我们，就是因为她害怕后来严重的时候需要换肾，需要在雪豪的身上动刀子！想想不愿意雪豪受到伤害！”
纪倾尘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
而秦怀虎也完全懂了：“你的意思是，要雪豪给想想捐肾，想想才能活下来？”
纪倾尘轻叹了一声：“当初我爷爷的弟弟就是尿毒症死的，当时没有合适的肾源，他死后，留下的儿子得了尿毒症，因为找到了合适的肾源所以活下来了，而我，也是濒临死亡的时候找到了合适的肾源，如果没有合适的肾源，这种病，只能等死。”
这一刻，换成了秦怀虎沉默了！
他沉默了很久。
用雪豪的肾，雪豪，那是倾羽看上的人。
秦怀虎在攻打C国的时候曾经带过一支特战旅，里面有个战士后来摘了一颗肾，因为这个手术，这个战士终其一生失去了男人的功能。
这种案例，在医学上不会少，这都是属于取肾之后的后遗症。
遇不上就罢了，遇上了，搬石头砸天也没用。
而且，有严重肾炎的女子，是绝对不能生育的，卵泡是不健全的就不说了，母体也会随时肾功能衰竭一尸两命。
因为想想的一个病，一下子赔进去了他的长子倾容跟唯一的小公主倾羽！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秦怀虎端着电话的手指都是泛白色的，他艰难地对着纪倾尘道：“纪大哥，不管怎样，不能放弃，想想的情况得治！用不用雪豪的肾，咱们走着说着，如果最后实在不行，咱们也不能看着她死啊！”
纪倾尘似乎根本没想到秦怀虎会这么说。
他口吻沙哑地对着秦怀虎道：“陛下，您这么为想想考虑，我实在是感动。”
“人都是自私的，我哪里是为了想想，我是为了倾容，也为了倾羽啊！”秦怀虎眼眶也有些红了。
扬起脑袋看着天花板，努力深呼吸：“纪大哥，我跟两个孩子们先聊聊，再找想想的主治医师聊聊，中午的时候，把情况汇总一下，再跟你同个电话，咱们再一起想办法。”
“好。”
“先这样了。”
通话结束，秦怀虎坐在小厅的沙发上，双手支着脑袋，辛苦的很。
而张风勇很快从房间里出来，道：“陛下，皇后醒了。”
秦怀虎当即徒手抹了下脸，深呼吸，二话不说地站起身来。
房门半推开，就看见赵知静靠坐在床头，胸前还拥着被子，长长的发蜷曲成妖娆的曼陀罗花，绽放在她的肩头。
秦怀虎瞧着她气色似乎好些了，上前拉过她的手，问：“想吃什么？”
赵知静恬静地笑，身子一歪就靠在他怀中，双手紧紧圈住他道：“吃点干净的面包吧。喝矿泉水。买在宫里的时候就常吃的牌子，这样就不怕水土不服了。”
秦怀虎吻了吻她的发顶，莞尔一笑：“你啊，谁让你昨日贪吃，好像这辈子没吃过烤鸭一样。”
赵知静在他怀中蹭了蹭：“北京烤鸭这种技艺已经普遍传开了，跟我在L国吃的味道其实都差不多。但是大叔，在烤鸭的发源地吃烤鸭，心情跟氛围不一样嘛！”
秦怀虎没有接话了。
他明显有些心不在焉。
赵知静又跟着说了什么，他仿佛也没听见，人是在这里的，手是抱着她的，可是一双眼却是游离状态的。
察觉到相濡以沫多年丈夫的异样，赵知静抬起眼皮盯着秦怀虎看了看，笑：“大叔！”
“嗯。”秦怀虎当即看着她，眼神一点点变得温暖起来：“对了，你早餐吃什么？”
赵知静：“……”
她隐匿住心中的困惑，偷偷观察起来，对他微笑道：“在寝宫吃过的牌子的面包跟牛奶，让人去有进口食品的超市去买！”
“对。”秦怀虎失笑，侧过身望着张风勇，道：“让人去买。”
张风勇点头退下。
赵知静又笑了：“大叔不是说，很想尝尝老北京的豆汁油条？我觉得好多了，我去洗漱一下，我们出去转转吧！”
难得有机会出来，赵知静不愿意影响秦怀虎去爬长城的心情。
她想着，自己若是水土不服，可以吃产地统一、全球供应的牌子的食物跟饮用水来解决。
知道秦怀虎不会放心自己，所以她决定跟秦怀虎一起去周围街上转转，让他看见自己的身体已经恢复了。
挽着他的胳膊，赵知静笑的宛若十八岁的少女：“大叔~！我的面包可以边逛边吃！你的豆汁油条也不要停下来，我陪你去，我不吃，陪着你吃！”
秦怀虎瞧着她这般模样，心头一荡，仿佛回到了最初遇见她的时候。
只是想起倾容跟想想就住在对面，现在正是要吃早餐的时候，万一他们刚好也出去，被赵知静撞上的话，这件事情要怎么解决？
抬手轻抚着赵知静的脸颊，他微微一笑：“这样吧，你先去洗个澡，换一身衣服再说。”
“好！”
赵知静从行李箱里取出一条海蓝蓝的裙子，转身对着秦怀虎灿烂一笑，就进了洗手间了。
秦怀虎也看出来了，经过一夜的休息，她的身体已经好多了，急性肠胃炎本来就是急性的，她原本的身体已经被药医调养的非常好了，就是吃惯了干净的食物，才会受不了外面食物的刺激，所以打针吃药后，这毛病来得快去的也快。
而就在赵知静进了洗手间的这刻起，秦怀虎忽然大步转身，朝着小厅的方向去。
小乖向来爱干净，洗发洗澡再加上吹干头发、画个淡妆什么的，最少也会需要四十分钟。
他在门口对张风勇吩咐了两句，让张风勇帮着守着，一旦赵知静有出来的迹象，就赶紧通知他！
而他自己，则是朝着长廊对面的某一间病房，面色沉重地走了过去！
叩门声响起。
没有一点点防备，倾容打开房门的一瞬间，就看见秦怀虎单手住在门框上，另一只手架在自己的胯上，透视低垂着的，似乎很疲惫的样子。
倾容看见父亲，吓得差一点就跳了起来！
他的心肝全都在打哆嗦，却还是坚持着，固执地站着：“父皇。”
秦怀虎抬眸，昨夜明明好眠，如诗如画的容颜却平添一份沧桑：“听着，你母后就在对面的病房里，我带她出来旅行，想要爬长城，结果张风勇在这里发现了你。”
倾容的面色瞬间煞白！
如果说看见秦怀虎他是心肝发颤，那么看见赵知静的话，他会有种世界末日的毁灭感。
因为他深深懂得，母亲是绝对不会赞同他跟想想在一起的，如果闹开了，想想一个人生了病，在这里，孤苦伶仃，多可怜？而母亲也要为了他牵肠挂肚、从优雅善良变得歇斯底里、痛苦绝望、甚至不敢想象！
母亲，本能地想要保护孩子的时候，是非常非常疯狂的。
看着倾容傻掉的样子，秦怀虎面色微沉，道：“把想想的检查报告什么都给我一份，你有吗？我传回去让药医看看。你母后现在在洗澡，我没有多少时间跟你废话，你们两个孩子这样瞒着家里来治疗这种绝症简直是天方夜谭！你不知道团结力量大的这句话吗？”
“你，暂时不要告诉母后！”倾容一时间也慌了，看见秦怀虎，他真是一点点心理准备都没有：“母后要是哭闹起来，想想听了该难受死了，而且我也不想看见母后哭闹！”
“你闭嘴！”
秦怀虎有些无语：“你有没有记住我刚刚说的话？想想的检查报告，你有的，全部拍下来发到我手机里！就算药医没有办法，但是我们还可以问国外的著名的专家！当年我的腿瘫了，全国的医生都说不可能好，结果我现在不是一样走了这么多年的路？世界这么大，最忌讳的是坐井观天，是自怨自艾，是像你现在这样跟我一直不停地说废话！”
秦怀虎这会儿不是故意跟倾容生气的。
而是倾容偏偏哪壶不开哪壶地说到了赵知静，说就说吧，还说赵知静会哭闹。
秦怀虎稍微想一想，都觉得眼前荆棘密布了。
他帮着倾容隐瞒了与想想的恋情，帮着倾赵他们隐瞒了倾容去找想想的事实，结果呢？结果却捅了这么大一个篓子！
秦怀虎自己都在纠结，要不要跟赵知静坦白，要怎么跟她坦白，要在什么时候坦白！
一想到曾经一次次对妻子许下的不再欺骗、绝对忠诚的誓言，再想想他现在都背着妻子做了些什么，他自己都觉得窝囊，这事情虽然不怪想想，但是想想的身子也太不争气了！
“快点！”
秦怀虎小声凶了他一句，吓得倾容颤了颤。
从这里到卧室，还有一个小客厅，所以秦怀虎跟倾容的话本就压低了声音，想想是不会听见的。
倾容当即掏出手机开始翻：“几天前就有几张化验单，是想想在家乡的医院做的，我拍下了照片。”
说着，倾容将照片一一发给了秦怀虎。
秦怀虎手机震动之后，对他道：“我会留下四名战士贴身保护你们，在我通知你们的去留之前，你们必须乖乖待在这里，暂且按部就班，也不要让想想知道我来找过你，免得人家姑娘有心理负担，知道吗？”
倾容眼眶一红，连连点头。
他就知道，父亲虽然发脾气，可是心里还是善良的，还会顾及想想的情绪。
秦怀虎深吸一口气，又道：“你一会儿去找想想的主治医生，详谈一下想想的病情，所有的对话录下来，发给我，我要听听想想现在的具体状况！”
“好。”倾容应声后，心里还是忐忑：“父皇，我不能跟想想分手！”
他最怕的，就是秦怀虎在赵知静的威逼下，答应赵知静让他跟想想分手！
毕竟过去那么多年的时光里，只要赵知静打个喷嚏，慕柔湾都得抖三抖，何况是赵知静有可能会哭闹呢？
秦怀虎万分嫌弃地看了他一眼，道：“因为心爱的女孩子得了绝症就要弃她于不顾，这样的品性跟作为，配不上做我程家的子孙。”
倾容张了张嘴，一下子韩厚地轻笑出声。
秦怀虎转身就走：“你也别得意，自己选的路，自己负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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