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5章 好狠
留下过夜吗？
倾赵咧嘴笑着道：“我还不知道，但是一会儿我问问爸爸！”
贝拉也跟着笑，道：“我一直以为张风勇叔叔早上来接我，我一直在院子里等着的，但是现在，好不容易等你来了，也是一样的。如果你爸爸晚上不让你留下，那我跟你走吧！”
倾赵用力点点头：“好！”
童真沁着雪花，一片片串律成唯美的歌，安隅在时光的转角，只念及，不遗忘。
瞧着孩子们全都上了楼，张风勇看了秦怀虎一眼，便跟着上去了。
泉二说过，倾赵不同于别的皇嗣，一定要格外照顾。
而沈太太奉上点心与咖啡，也道：“家里的佣人全都离开了，你们慢聊，我上楼去照顾孩子们。”
“不要太累了。”沈帝辰望着她，轻语：“也不要太担心了。”
很快，温暖的大厅里剩下秦怀虎跟沈帝辰二人，这里的一楼小厅处的墙面，全是用宽大的落地窗做成的，透明的玻璃门，外面洋洋洒洒着雪花，里面却是温暖如春。
秦怀虎尝了口咖啡，很好喝：“拿铁，很正。”
说着，他从口袋里取出一只小小的盒子，递给沈帝辰，道：“初次上门拜访，不好意思空着手。这个当做礼物，望沈先生笑纳。”
太贵重的东西，他跟沈帝辰这样的人物都不会缺的，而且如今这样的状况，送出只会令沈帝辰不安。
倒不如送个合适的。
沈帝辰拿起面前的东西看了看，有些受宠若惊地打开，温暖的空气里顿时溢出一股清甜的紫薇花香，芳菲迷人。
“这是？”
“茶膏。”秦怀虎笑了笑：“我身边的人，用每年现摘的紫薇花酿成紫薇花蜜，还有用花晒干炒茶，最后将茶与花融合在一起，做成茶膏。这么一小盒，可以喝很久。这东西虽然不算金贵，却也是只有月牙湾里，才能喝到的茶。”
沈帝辰凑近嗅了嗅，很喜欢。
盖上盖子之后，小心收在茶几内下的抽屉里，然后看着秦怀虎，开门见山：“昨晚还跟太子殿下说好了今日一早贝拉过去的事情，但是我一看九点了，还没有动静，就知道这一夜之间，定是出现了变数。”
沈帝辰说话的时候，声音很是温润，带着春天的气息。
仿佛跟他交谈是一种无上的享受，会使人心神安宁，心情愉悦。
他望向秦怀虎那一双深不见底的黑瞳，坦言：“我接手整个家族企业之后，决定回归L国，不是一天两天的决定了。我祖父年轻的时候，也有这样的向往，只是当时的L国是白家一党为政，放眼整个商界军界，都是程家独大，我祖父说，L国长此以往会有变数，那时候若是回国，唯恐政变会涉及先辈打下的商业王国，所以一直将落叶归根的愿望带进了土里。我长大之后，也非常憧憬L国的文化，想要回归，可是现任的陛下始终没有家室、没有子嗣，所以我也在担心L国皇室是否还会有变动，不敢随意迁动老祖宗留下的基业。直到四年前，陛下大婚，公布了太子殿下的存在，我也曾在海外的电视机前欣喜若狂。但是我想回归的时候，您又开始打仗了，我妻子也怀孕，我便想着，先将基业的基础打扎实，再等等。眼下，四年过去了，太子也有了孩子，T国跟C国全都被收复了，所以，我带着庞大的商业帝国回归了。我不介意税收的问题，因为在国外我一样是要交税的。站在商人的角度上，只要有钱赚，在哪里都是一样的。但是站在人种跟伦理的角度上，谁的心中都有落叶归根的期盼，能回到自己的国家，才是最安稳的。”
沈帝辰一番话，情词恳切。
秦怀虎静静听着，也因为他的爱国心微微有些动容。
但是，这些都是动动嘴皮子的事情，秦怀虎即便再想信任他，也改变不了贝拉血统的事实。
而沈帝辰此刻，又道：“冬至的那次，我带着妻子去了夏威夷，见到了耶律楚闻，我们也是从那一天才明白，原来之前C国的大皇子夏朝墨，是我妻子的表哥。但是，我妻子的母亲当年为了寻求爱情，已经被耶律家族除名了，耶律家的族谱上都没有她的名字。”
秦怀虎又喝了口咖啡，无奈轻叹：“但是，血缘这种事情，不是除名就能除的掉的。”
这世上，最不能更改的，就是流淌在血液里的基因了，贝拉是耶律家的后人，这是不可逆转的事实！
沈帝辰沉默良久。
气氛好像进入了瓶颈期，压抑的让人喘不过气。
空气里除了咖啡的香气，还有两个孩子从楼上传出的欢笑声。
这样的笑声，宛若天籁，真想让人永远珍藏！
沈帝辰闭了闭眼，再次睁开的时候，眸光一片清明：“我第一次见到我太太的时候，是在拉斯维加斯的赌场上。那一年，她12岁，被人像奴隶一样推到了赌桌上，当做雏妓来叫卖她的初夜。她看见我，可怜兮兮地伸出手，对我说：先生，救救我。我问她：世上那么多可怜人，我凭什么救你？”
秦怀虎挑眉：“然后呢？”
沈帝辰深吸一口气，轻声道：“她回答我说，因为这里好像只有我听得懂L语。”
“她父亲是L国人？”
“对，她母亲爱上了L国人，而L国跟C国从前军事关系非常紧张，耶律家还是执掌军权的，他们根本无法容忍一个敌国的女婿，所以将我妻子的母亲从家族除名了。但是，那个男人在我妻子还没有出生的时候就去世了，死在了他们从C国逃回L国的轮船上，后来被查实，是耶律家的人干的。”
“、、”秦怀虎沉默，只觉得，耶律家族，好狠！
沈帝辰深吸一口气，道：“他们即便是将女儿除名在外，也不能够容忍，所以弄死了我妻子的父亲，以至于她们母女四处漂泊，孤苦无依。所以，太子殿下，您觉得，在这样的情况下，贝拉身上那一点点的耶律家族的血缘，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沈帝辰的话言犹在耳，对于他妻子的故事，寥寥数语，却令人扼腕难过。
因为秦怀虎有过悲伤的经历，越是云淡风轻省略了去介绍的，越是肝肠寸断、惊心动魄。
沈帝辰认真凝视着秦怀虎的双瞳，看着他：“贝拉两岁的时候，我妻子在纽约替我挡过一次刀伤，位置刚好是子宫。太子殿下，我跟我妻子此生，仅有贝拉一个宝贝。我们没有男丁，没有别的继承人，我们只有贝拉。”
“我、、感到很遗憾。”
秦怀虎想起小乖，小乖也是一胎之后子宫受伤。
但是好在小乖一胎三宝，至于这一胎、、只要小乖安好，他便怎么都好！
“我妻子在医院里就跟我闹离婚，因为她始终记得她所有的幸福都是我给她的，她每天吃一口饭，穿一件新衣服，都会觉得无比珍惜，因为她是从那样的地狱里爬出来的。我沈家六代单传，她不能拖累我，所以还逃跑过一次，安排了一个爱慕我很久的女人出现在我的房间里。但是事情的结果是，我把那个女人丢到了大海里，带着贝拉把我妻子抓了回来！”
沈帝辰回忆起那段往事，还觉得痛彻心扉。
每个人的成功都是有代价的，他妻子为他挡下的那一刀，也是因为他疯狂了吞并了同行的企业，让那些人没有了财路，人家才会报复的。
而秦怀虎终于明白了刚才沈帝辰的妻子为何会眼眶通红，那是因为心中苦楚太多了。
“太子殿下，如果倾赵将来是储君，他跟贝拉的孩子里，会有一个成为沈家的继承人；如果倾赵将来不做储君，我只有贝拉一个女儿，沈家的一切也是他们的，您觉得在这样的情况下，我联合耶律家族来叛变，有意思吗？站在父亲的角度上，一个世代闻名、只出专情后代的程氏家族里，如果有我家贝拉喜欢的，不管那个男子是不是储君，我都愿意去撮合，因为我不愿意我女儿将来在爱情的道路上受到伤害，我希望她遇见一个可以一心一意对待她的男子，懂得她微笑的、懂得她泪水的、可以不论天荒地老都陪着她一起携手度过的。”
都说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郎。
沈家今时今日，什么都不缺了，能够遇上倾赵这样的小男孩，是他们觉得很有福气的事情。
作为老爸，沈帝辰希望将最好留给自己的女儿。
“尤其，我只有贝拉，贝拉的婚姻是否幸福，是否会从一而终，她嫁给的那个人如何，直接关系到我沈家的命脉！”
沈帝辰是个深谋远虑的人，他不愿意发生任何离婚、分家产、打官司、贝拉的后代再有抚养权争夺什么的，遗落在外，或者惹出其他麻烦的事情来，一个家族企业历经几代更替延绵，这是多少先人的心血铸就而成的。
“所以，太子殿下，您眼中给倾赵选妻子，您觉得这件事情有多么重要，对我沈家来说，挑一个什么样的女婿，也是一样重要的。您有L国的江山要顾及，要思考，我也有我沈家的基业要顾及、要思考！不管是为了贝拉的意愿，还是为了我的家业，我都是真心的、积极地想要这两个孩子在一起的！他们长久了，什么都长久了！”
沈帝辰将话说到了这个份上，秦怀虎还能有什么是不明白的吗？
他忽而想起外公说过，沈帝辰是外公最欣赏的商界后起之秀之一了。
外公的眼光，应该不会差的。
扬起脑袋想了想，秦怀虎轻语着：“我完全信任沈先生的话。”
即便这样说着，他也想着回去之后让人彻底排查，查沈帝辰妻子的身世、遭遇，是否跟沈帝辰说的一样。
他心里偏向于信任沈帝辰，但是他不是昏庸的人，不会因为自己的意愿就去忽略理智、偏听偏听别人的一面之词。
“但是贝拉跟倾赵联姻的事情，目前来说真的太早。且顺其自然地发展看看吧！”
秦怀虎这么说，其实就是松口的意思了。
他不会再阻止贝拉跟倾赵的交往，但是，核实排查是必须的，静观其变也是必须的。
这恼人的血缘，还真是一个定时炸弹！
沈帝辰心知秦怀虎能够松口已经不容易，因为他的人脉查到了三年多年，赵知静在印度剖腹产的事情，那个医生一个月前莫名其妙被人枪杀了，有人说好像是L国的军方干的，但是印度的警察在现场没有找到任何证据。
L国皇室痛恨夏朝墨，这恩怨，思来深矣！
“谢谢！”
沈帝辰松了口气。
他不怕秦怀虎去查，因为他所言句句属实。
秦怀虎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沈帝辰想要把女儿嫁入皇室，必须拿出一点点的诚意来，所以，他问：“你们在夏威夷见到耶律楚闻的事情，可以跟我说说吗？”
比如，耶律楚闻的现状，有没有私建军队、密谋复国，他人现在又在哪里，身边还有什么助力，等等。
秦怀虎问的浅，沈帝辰若是没诚意，就随口答答就行了。
但若是有诚意，只怕三言两语说不完了。
沈帝辰忽而站起身，对着秦怀虎做了个邀请的姿势：“太子殿下不嫌弃的话，去我书房谈吧！”
秦怀虎点头：“好！”
两人一起上楼，就看见二楼的客厅整个就是个玩具房，里面没有像月牙湾一样搞滑滑梯那样大型的儿童乐园，只是无数的玩具堆满了一屋子，大多是积木还有贝拉喜欢的芭比娃娃。
眼下，张风勇正安静地躺在地上，任由贝拉跟倾赵帮自己看病。
贝拉带着玩具听诊器，对着张风勇的肚子摁了摁，然后道：“不得了了，这个人早上吃太多了，所以肚子要爆炸了，我们必须马上对他进行手术！”
倾赵非常配合地递上一把玩具小刀：“开刀吧，医生大人！”
贝拉很认真地接了过去，然后认真道：“啊！这位先生的肚子里有宝宝！他生了一只小猴子！”
倾赵赶紧去找猴子，然后塞进张风勇的衣服下：“对！张风勇怀孕要生猴子了！”
张风勇：“、、”
秦怀虎跟沈帝辰走到长廊上，忍不住轻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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