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9章 想求
秦怀虎愣在原地，讪然地笑了笑：“也许您老伴看错了。”
“不会的！”奶奶很坚定地摇手，道：“我老伴七岁的时候年纪小，但是却是没见过那么好看的男人跟女人的，所以他们的样貌一下子就记在了心里。后来再看见，也是忘不掉的，我老伴不会骗我！村里也有人说，竹林里住着神仙，竹林里的漂亮的大房子周围，种了好几圈的向日葵，院子里还有好几棵比我这里还要高大的石榴树！我老伴看见过的，他一辈子都没有骗过我！”
秦怀虎站在阳光下，远远凝视着不远处的高山。
那上面，真的有神仙？
他是不信的。
不过，当地人的传说倒是很好的写作题材，可惜他不是作家。
“来，给你一个大石榴，就当是帮我摘石榴的报酬了。”
奶奶笑呵呵地递上一只最大最红的，秦怀虎嘴角漾开微笑，他助人为乐不求回报，但是他还没吃，就知道这个石榴一定是此生吃过的最甜的。
秦怀虎又帮着奶奶将石榴一篮篮提回了屋子里去。
奶奶指了指不远处的两块小菜地，一个种了茄子，一个种了白萝卜，便问：“你们晚饭怎么吃啊？我看你们像是大城市里来过农家乐的，可惜你们来错了地方，政府是搞了农家乐，却不是在我们村里的。”
“呵呵，我们就是想过过农村的日子，随便住两天。”
秦怀虎四下看了眼，这家农户还真是家徒四壁，有个电视机，好小的一个，彩色的，但是分辨率不是很高。
奶奶眼巴巴地看着他，又道：“你这年轻人，我问你晚餐怎么吃呢！”
秦怀虎愣了一下，瞧着奶奶一直指着菜地，他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道：“不如我在您这里买点菜？”
“好好好！”奶奶当即拿了个菜筐出去了，一边走向菜地，一边指着院里的井道：“那个水给你们用，井水不收钱！”
“好。”
“你要多少啊？”
“咳咳，今天晚餐跟明天早餐够吃的就行。”
秦怀虎走过去，看着奶奶摘了五根紫色的大长茄子，两个水水嫩嫩的大白萝卜，递给他，笑着道：“一共、、五块钱？”
奶奶说这话的时候，可能还是心虚的，那眼神带着期待与忐忑并存的光彩。
秦怀虎从来没有过过这样清贫的日子的，即便是落难的时候，他的母亲王慕柔也会想方设法把钱送到他手里，让他锦衣玉食地生活着。
他忽而觉得，这一趟出来的很值得，让他对父母有了更深层次的思考，也让他对基层农村的生活现状有了深入的了解。
口袋里还装着中午吃饭的时候，集市上换的零钱，他想给人家一百的，又怕唐突了。
被老人家这样眼巴巴地看着，他有些难受地拿了五块，给了奶奶：“嗯，这菜种的这么好，您辛苦了。”
“我家还有鸡蛋！你要吗？院子里的大葱你随便摘，我不收你钱！大葱炒鸡蛋，我小孙子最喜欢吃了！”奶奶很喜欢人家夸她的菜种的好，兴冲冲地跑去鸡窝里掏了四枚鸡蛋，直接塞进了秦怀虎的大手里。
那鸡蛋还是温温热热的，上面有一枚还沾了些许已经干掉的鸡屎。
秦怀虎的手，从来没有触摸过这样污秽的东西，那是一双钢琴家的手，也是一双指点江山、睿智点兵的手。
但，眼下，他却觉得很荣幸。
他将鸡蛋放在菜筐里，一并拿在手里，他觉得此生从来没有提过这么沉重的东西，这是百姓赖以生存的根本。
赵知静在床上睡觉，傍晚的时候，被院子里一道惊呼声吵醒：“奶奶！我回啦了！我饿了！奶奶！”
她揉揉眼睛爬起来，想着一定是房东的小孙子回来了。
床就在窗边，掀开老式的花布窗帘看了看，就看着一个八九岁的小男孩，快乐地背着小书包，往井边跑过去。
赵知静吓了一跳！
孩子不能在井边玩的，掉下去怎么办啊！
她赶紧穿了鞋子往外冲，冲到房子门口的时候，对着外面一看，就看见孩子非常熟练地打了水上来，张口就喝了。
她又想说：这水里有寄生虫，不能给孩子给生水！
但是她刚刚往外迈出去一步，肩膀就被一双大手摁住了。
她回头，就看着秦怀虎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小声道：“每个人有他们的生活方式，他们从来不曾受过高等教育，自然不可以用我们的眼光来要求他们。母后一直大力建设农村的儿童教育，这些年农村的孩子即便交不起学费也可以上学了。但是师资力量，跟教课的范围还是有些薄弱。我们今天看见了，回去以后，给孩子们普及安全常识、卫生知识等等，这便是我们还要做的功课。”
所以，不要在这时候打扰人家正常的生活，他们现在只是租客，他们的话，远远比不上学校里老师的话来得管用。
赵知静叹了口气，目光一扫小桌上放着的已经做好的菜，香喷喷的，走上前道：“今天是茄子宴吗？”
木桌还算干净的，赵知静走上前拿了个凳子坐下。
清蒸整条的大茄子，红烧块状的茄子，鱼香茄丝，还有一盘萝卜烧肉，两碗米饭已经盛好放在那里了。
赵知静拿起筷子，尝了尝：“真好吃。”
秦怀虎笑了，转身去锅台前，边走边道：“还有大葱炒鸡蛋。”
这辈子，他从来没吃过大葱炒鸡蛋。
他想告诉那位奶奶，一个人一天只能吃一个鸡蛋，超过了，蛋黄里的胆固醇太高对人体反倒是伤害。
但是他没有说。
因为她一定听不懂。
他只是在心里对自己说：一定要想办法提高全民素质，普及生活常识，一定要！
炒了两枚鸡蛋，余下两枚明早当早餐吧。
切了点白萝卜片做汤，撒上一点小葱花。
他端着鸡蛋往外走，就看见，小厅里没了人，而赵知静则是笑颜如花地坐在院子里，小餐桌跟凳子，还有菜，都被她搬出去了。
“大叔！这里风景好啦！晚霞似锦，我们在院子里吃啊~！”
秦怀虎的两只手提着萝卜汤小锅的锅耳朵，大葱炒蛋的盘子放在锅上架着，笑眯眯地走了过去：“好啊，就在院里吃。”
秦怀虎刚刚把汤锅跟鸡蛋放好，赵知静就拿出手机，忍不住地拍照。
拍他们住的房子啊，拍这一桌子的菜啊，拍她跟秦怀虎脸贴着脸微笑啊，背景就是晚霞似锦的菜地，有时候会加上那口井。
但是，两人脸上的笑容都是止不住地真心流露。
赵知静收起相机，端着碗，每样菜都尝一遍，忍不住对着秦怀虎夸赞起来：“大叔！你手艺真棒！真好吃！我这辈子都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饭菜！香喷喷的呢！”
秦怀虎笑，这丫头，仿佛又回到了十八岁的时候。
她这样天真无邪，嘴巴像是抹了蜜，吐出的每一个字都让他觉得身心愉悦。
许是对生活了不同的理解，他俩大口大口吃着，竟是把一桌饭菜，连汤一起全部消灭了！
秦怀虎站起身，要给收拾餐桌，赵知静却是直接抢过了吃空的碗盘，大步冲到了井边，对他笑。
天色已经微微淡蓝，晚霞已经过去了。
秦怀虎一步步朝她走过去，她却是学着刚才那个孩子的样子，认真打起了井水，道：“不能就让你一个人体察民情，我也要学着洗碗！去！给本太子妃拿洗碗巾去！”
秦怀虎深深看了她一眼，忽而上前捧住她的脑袋，在她漂亮的小脸上亲了一口！
高大的身影，即便是转身离去的一刻，即便是背景在这样穷乡僻壤的地方，看起来也是如此清新华贵。
秦怀虎很快拿了洗洁精跟洗碗巾过来，还拿了个盆。
他帮着赵知静卷起了袖子，再卷起自己的，摘下她跟自己的蓝宝石戒指，放在他的口袋里。
然后，两颗脑袋紧紧凑着，一起借着微薄的天光，看着洗洁精上的使用说明，共同商量着，共同探索着，将碗碟都洗干净了。
晚餐吃得太多了，秦怀虎便牵着赵知静的手在乡间的田埂上散步。
“大叔，我觉得，我们出来这一趟，比我们去瞻仰巴黎卢浮宫、去寻觅埃及金字塔、去泡一泡富士山下的温泉，更有意义。”
“大叔，这是我过过的，最浪漫的约会。”
“大叔，我喜欢这个地方，静谧，温馨，即便到处都是泥土，但是空气都比城市里纯净的多。”
“大叔，我爱你！”
因为没有洗澡的条件，所以秦怀虎烧了点水，两人只能在屋子里将就着，洗脸洗屁股。
对于每天都浪费热水洗澡的人来说，偶尔这样尝试一次，还真是别有一番滋味。
泡脚的时候，秦怀虎端着水盆来到赵知静的床边，帮她卷起裤腿，脱掉了袜子。
这一次，秦怀虎笑了。
赵知静不明所以，秦怀虎却是道：“我以前一直觉得，小乖永远都会是香喷喷的，但是现在才知道，小乖也是普通人，走太多路，累了，时间长了，脚也会酸酸的。”
赵知静闹了个大红脸，不好意思地坐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为了面子，她还是大声反驳：“我的脚从来没有臭过！”
“不是臭，是有些酸！”秦怀虎即便这样说，却还是还不嫌弃地捧着她的脚放进水盆里，拿了个紫薇花的精油皂过来，打出丰富地泡沫帮她洗干净，连每一个脚指头的缝隙里都不放过。
赵知静心头满满的感动，又听他道：“原来，每个人都是一样的，哪怕天生富贵的，也是凡夫俗子。过着太辛苦的生活，疲于奔波，双脚自然是会有气味的。”
帮她洗完脚，秦怀虎起身倒了水。
然后他给自己倒了盆水，端过来。
鞋子刚刚一脱，味道比赵知静还大，赵知静乐了，抱着肚子倒在床边哈哈大笑起来：“大叔！你还好意思说我的脚有酸味了，你的脚都是臭的！哈哈哈！”
秦怀虎也有些尴尬。
他的脚从来没臭过，以前很少走路，都是坐轮椅，即便是双腿好了，跟C国打仗的四年里，他也有每天坚持洗澡、换衣换袜的习惯，非常讲究个人卫生的。
没想到这次，反倒在心爱的人面前闹了笑话了。
夜里，月儿全都躲到了浮云的背后。
秦怀虎跟赵知静都洗干净了，两人换上干净舒适的睡衣，躺在床上。
“小乖，我们今天成功渡劫了。”
“渡什么劫？”
“传说中，人或妖想要升天做神仙，就要渡劫，比如雷劫什么的。而我们今天，是从天堂落到了凡尘里，从神仙，渡成了活生生的人。”
秦怀虎吻了吻她的额头，又道：“我很开心，即便是过着这样的生活，你也能笑的这么快乐。”
赵知静翻身而上，趴在他的身上，俯视他，笑：“大叔，以后，我们都要做活生生的人。我想把你四年前送给我的铺子什么的，都卖掉，然后用那些钱来普及农村的儿童安全常识，比如，不能下河游泳，不能在井边玩耍，不能喝生水这些，都是书本上没有的，我不希望这些孩子们只知道学习书本上的死知识。”
秦怀虎的眸子亮亮的，听着她这么说，心头暖暖的。
扣住她的小脑袋，他动情地吻着她。
两人吻的如火如荼，某男作乱的大手也很快将她剥光了，唇齿间的缝隙里，飘出他的话：“好~！小乖想怎样，嗯~！都好~！”
翌日一早。
两人精神抖擞地起床，就在井边刷牙洗脸。
对面奶奶的房门是关着的，一看就是出门卖石榴跟蔬菜去了。
秦怀虎熬了白米粥，煎了两枚鸡蛋，他跟赵知静就着一包榨菜，迅速简单地解决了早餐，就手拉手走在乡间的田埂上，往公路的方向而去。
站在路边的公交站台，两人等了半个小时，才等来一趟开往山顶寺院的大巴。
秦怀虎学会投币了，跟小乖一起坐在大巴里。
沿途，两人都忍不住将窗外美丽的风景拍下来。
他俩都将手机调成了飞行模式，既安静，也不影响手机相机的使用。
上午九点。
他们从大巴上下来，终于站在了山顶寺院的门口。
瞧着眼前恢弘美丽的庙宇大门，秦怀虎掏着钱包准备去买票。
“小乖，你有什么特别想求的心愿？”
“我？哈哈！往大了说，我希望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往小了说，我希望家庭和睦、人人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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