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0章 愧疚
王慕柔的脸上是有岁月的痕迹的，却丝毫不影响她的美丽，反倒比起当年满是稚气的小脸多了高贵优雅、娴静成熟的魅力。
秦叔宝就这样静静看着她，目光贪婪至极。
“从小到大，我没有一样想要的东西是可以得到手的。五岁的时候，我冒着被宇宙吞噬在黑洞中的危险，独自从千年之前穿越到现代，用我带回来的雪灵蛇救了珠珠舅妈的一条命，后来，才有了小运顺。”
他轻描淡写地说着，字字句句让王慕柔纠结不已！
她扬起下巴，深吸一口气：“可当初那个谪仙傲骨、不染纤尘的叔宝哥哥已经死了！我跟运顺12岁那年，你帮运顺挡住了打在心脏里的子弹，你从恶人手中将我救走，你对我们的恩情我们铭记于心！可是叔宝哥哥，感情是不能勉强的，我从来不曾喜欢过你，为什么你非要用过去的恩情逼着我嫁给你？”
“我对程家有恩，我一家对程家都有恩。若是没有我，又何来的今日的运顺大帝？我什么都不要，只要一个你，为什么你们都不答应我？那么多恩情，换一个你，都不行？”
“你在钻牛角尖！这么多年了，你一点都没有变！”
“是你们对我太残酷了！”
秦叔宝苍凉一笑，眉宇间还有几分当年的潇洒风骨：“我父母一直偏爱我弟弟，当初二舅心疼我，要把我接来程家由他亲自抚养，我欣喜若狂，可是没有成功。爷爷一直教我如何做生意，有意将秦氏国际传给我，我暗自努力不敢懈怠，可是母亲不依。我十九岁便向你求亲，你答应过，等你长大后再做决定，我苦苦痴等，却等来你跟小运顺的鸿雁传书、私定终身。我知道你已非处子，知道你要求男子一心一意，我夺了天下拟好了封你为后的圣旨，我父母却……你们，对我太残忍，从来都不曾让我如愿过。”
他的眼神虚无缥缈，似乎忆起了当年。
王慕柔努力转动门把手，可是门却神奇地从外面锁上，根本打不开！
她心中害怕，却也清楚，程裕顺让她过来必有深意，但是她真是受够了，不想再面对眼前这个疯子了！
秦叔宝的眸光焦距渐渐凝结成一个点，定定地落在王慕柔的身上：“你又要逃？”
王慕柔转身，戒备地望着他。
他冷哼了一声：“你怎么就不能跟我好好说说话呢？当年你在我父母尸体前发的毒誓，你忘了？”
就在这时候，原本在餐厅套房里的人忽然静下来了，因为天山在程裕顺的吩咐下打开了硕大的液晶屏，而监控的画面，恰恰是王慕柔跟秦叔宝所在的房间！
所有人的心都提起来，震撼无比！
王水生双手紧握成拳，看着女儿在画面里流泪又害怕又无助的样子，忍不住站起身来！
程运顺整个要杀人了！
他一下冲到套房门口，房门却被人从外面锁了起来，他出不去！
秦怀虎面色一紧，心疼母亲独自面对秦叔宝，抬头便盯着程裕顺大喊道：“皇爷爷！”
赵宝建夫妇不明状况，不敢开口。
赵知静吓得面色惨白，心中暗暗祈祷着！
程裕顺则是抬手抚了抚太阳穴：“安吧！不会有事情的，这么多年了，是该了节了。只有彻底结束过去，运顺跟慕柔婚后才能拥有崭新的幸福。”
大家看着程裕顺这副胸有成竹的样子，都知道应该是他提前设计好的。
明明该放心的，却是谁也放不下！
程运顺冲到了程裕顺面前，双手提起他的衣领：“你混蛋！”
秦怀虎跟天山一起拦着，分开之后，珠珠站起身直接一拳砸在程运顺胸口：“你是要我报警把你抓起来吗？虐待老人？”
珠珠到底还是向着丈夫的，打完程运顺回身帮着程裕顺整理衣服，程裕顺无奈苦笑：“还是小珠珠心疼小裕顺啊！这混小子，根本不识好歹！”
画面里，王慕柔看着秦叔宝一步步靠近，眼泪簌簌落下，越来越急，越来越快。
当秦叔宝站在她面前还剩下一米距离的时候，她忽然弓起身子大喊着：“我没忘记我发过的毒誓！但是运顺等了我那么多年了！孩子等了我那么多年了！我不能为了一个空空的誓言就让他们再这样绝望下去！我跟运顺的半生都搭进去了，我孩子的所有成长轨迹都错过了，难道还不行吗？！还不行吗？！”
王慕柔痛哭大喊的样子，深深震撼着看见这一幕的所有人，包括秦叔宝。
他抬手，就要触上她哭的晶莹剔透的小脸，却被她钻了个空子侧身避开了！
他自嘲地笑了笑：“我知道你这么喊，是为了引人注意，让人救你。可是小慕柔，我忘了告诉你，我让看守我的士兵给二舅带话，说我想见你，不论结果如何，见你一面之后，我都认命。所以，在谈话结束之前，二舅不会放你出去的。他答应了我，他向来一诺千金，君无戏言。”
王慕柔瞪着他：“你离我远一点！我觉得我们之间根本不能对话，因为根本谈不通！”
“你跟运顺就要结婚了，你们的儿子娶媳妇了，你们的儿媳妇要生孩子了，你们一家幸福团聚了，这一切，我是不是要跟你说恭喜？”
秦叔宝抬手，微微抚了抚眉宇之间，似乎很疲惫的样子，懒懒道：“可是怎么办呢，如果你们真的幸福了，当年我父母岂不是白死了？”
电视机前的秦怀虎闻言一惊！
他似乎有些明白了，为什么皇爷爷要让秦叔宝见母亲！
只有两两对峙，有些秘事，才能被清晰地挖掘出来吧？
这一刻，餐厅里特别安静！
王慕柔看着他，鄙夷道：“当年是你要强，暴我，你母亲过来救我的！他们根本不愿意你逼宫夺下这江山！你母亲是程家的女儿，是裕顺大帝一手养大的妹妹，她怎会容忍自己的儿子夺下程家的江山？他们若是看见我跟运顺幸福，他们在天之灵会安息的！”
“是吗？”秦叔宝浅笑：“我不这么觉得呢。”
王慕柔捏紧了拳头，她身上没有武器，没有任何自保的东西，这场谈话到底要维持多久？
真他妈地想骂人了！
秦叔宝却是道：“他们看见我幸福，才会安息的吧？”
说着，他又往前一步，王慕柔吓得大喊：“滚开！你母亲就是因为阻拦你强，暴我，才会被你失手打死的，你忘记了吗？！是你杀死了你的亲生母亲！是你杀死了她！”
“我没有！”
“你有！就是你！”
“我没有！我只是用了点内力将她震开，我没有杀死她！”
秦叔宝忽而抬手，一把掐在王慕柔的脖子上，猩红着眼道：“你不要瞎说！”
“她吐血倒在地上，还在求你放过我，你不肯，你还告诉他说这天下被你夺下了，你逼宫成功了！你这般刺激她，她觉得自己无颜面对程家的列祖列宗，才会一头撞死在床边的！都是你害的！”
王慕柔这时候说话还是清晰的，因为秦叔宝只是掐住她，却不舍得真的用力！
她是秦叔宝此生唯一的梦，他怎会舍得亲手粉碎了自己的梦？
“她临死前还在求你不要碰我！若不是她拼上了性命，我又怎么可能保得住清白？！”
“她从来不是我杀的，她是自杀！”
“跟你杀的没有任何区别！”
“你闭嘴！”
“我就不闭嘴！你父亲知道你夺宫注定失败，赶过来劝你放弃，可是亲眼看见你母亲撞死了，他悲伤绝望，心知你落网后难逃一死，才会留下血书自杀，企图用自己的命换你一命！可你不知悔改！咳咳……你放手，你父母在天之灵不会安息的！你杀了你的父母！是你杀了你的父母！”
“不是我！我父亲明明是你杀死的！”
“你够了秦叔宝！”
“难道不是？我要你嫁给我，你不依，我要你从了我，你不依，我让你发毒誓此生不嫁程运顺，你不依，我让你此生不准见这个孩子，你不依！”
“天下怎么会有你这样丧心病狂的人？！眼睁睁看着你父亲流干了血都不救他！”
“我说了，只要你发毒誓我就救他的！是你！是你一直不答应！是你一直不肯的！等你后来哭着答应的时候！已经太晚了！太晚了！是你答应的太晚了！他才会死的！是你害死他的！”
“呜呜~不是我！呜呜~你别再说了，咳咳~”
“就是！难道不是因为你心中自责愧疚，所以才会应了毒誓那么多年吗？！如果你早一点答应我，我就会早一点救他，他就不会死，难道不是吗？！你是因为愧疚！你愧疚！你欠我父亲一条命！欠我母亲一条命，我母亲是为了保住你的清白才死的！”
“啊~！你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
“你若不是因为愧疚，又怎会惩罚自己多年不嫁运顺，不见孩子？！你这是在自虐！你在赎罪！难道不是？！”
“咳咳，闭嘴！秦叔宝，我恨你！咳咳咳~你闭嘴！”
“呵呵，我一语中的，说到你心里去了，是不是？包括二舅，你们都在内疚！你把血书给了二舅，他饶了我一命，然后就退位了，他不内疚他退什么？我们一家对程家都有恩，我不过是要个你，他都不肯下旨赐婚，他若是赐婚了，我父母都不用死！他为什么不肯赐婚？因为他自私！他知道他儿子爱上你了！”
“咳咳，咳咳咳~”
秦叔宝手中的力道增大了一些，王慕柔不得不扬起脑袋呼吸！
王水生夫妇受不了，王水生当即要出门，却被程裕顺拦住！
深邃的眼，凝视他：“水生！你我多年兄弟，我当慕柔是我的亲生女，你信我！”
王水生急红了眼，握紧双拳，硬生生忍着坐了回去！
程运顺心知出不去，这里都在程裕顺的控制之中，唯有闭上眼，决然地丢下一句：“小慕柔若是有个三长两短，程裕顺，你别怪我弑君杀父！”
程裕顺冷哼了一声：“那你也得有这个机会！”
画面里——
秦叔宝满是心痛道：“你为什么就是不能接受我？运顺等了你这么多年，我等的时间不比他短！我究竟是哪里比不上他？”
“你放开！咳咳~！”
“你心里的内疚因为运顺等了你多年，因为孩子等了你多年，就冲淡了，是不是？那我对你的刻骨相思又该怎么办？我舍了一个天下，舍了我的父母来爱你！我又该怎么办？眼睁睁看着你跟运顺结婚？！你们简直妄想！”
“咳咳、你放、、咳咳~”
秦叔宝不再多言，另一只手中不知何时变出一粒丹药，掰开王慕柔的嘴巴直接塞了进去！
王慕柔急的双脚踹他！
想要吐出来，却根本吐不出！
他用力禁锢着她，就是不让她得逞！
“上次你吐了一粒忘情丹，今日这粒，我不会再让你吐出去！”
“呜呜~你、卑鄙、呜呜~”
“小慕柔，就算我得不到，我也不会让运顺得到你的爱！他的命都是我救的，他母亲的命都是我救的，你的命也是我救的！你们欠我的！”
餐厅里的人急的一个个跳了起来，程裕顺一挥手，天山敲了三下门板，套房门被人从外面打开！
程运顺第一个冲出去！
秦怀虎、王水生、王夫人纷纷冲了出去！
大家全都聚集在风雅阁的门口，程运顺一把拉开了门口的宫人，抬起脚，三两下就把门板踹开了！
而这时候，秦叔宝却依旧掐着王慕柔的脖子！
程裕顺冲进去就一拳狠狠砸在秦叔宝的脑袋上！
王慕柔的身子从墙壁上滑落下来，秦怀虎上前小心接住：“妈妈！”
王水生过来看望女儿，轻轻拍着女儿的背，关切道：“小慕柔，你怎么样？”
王慕柔根本没办法开口，她的身体本能让她不断大口喘息着，她伏在秦怀虎胸口，半坐在地上，眼泪哗哗地落下。
等到她终于喘了来，当即扑向了不远处的一颗盆栽！
白皙的手指伸进了嘴里，努力干呕！
可是，却是什么都吐不出来！
那绝望的哽咽声、啜泣声还有干呕的声音，交织成一段悲伤的歌，凄厉地飘荡在房间里，让程运顺揍人的动作都跟着缓和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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