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你们不会成功的
“瑞德，在你所知的任何记载中，有关战神失落的战刃，最夸张，最荒诞不经的大小是多大？”
“最夸张吗？那么一定是在斯洛浮史诗中的记载了。但，大人……这本记载中，部分描写的崇拜修饰太过于浮夸，因此历代神学家们从来不将此书纳入考证材料，可信的部分实在是不多……”
“简单说，多大？”
“记录上有关大小的就只有两句话……神失其刃，长逾七矢，遥不可观。一矢是指箭矢飞行的距离，就那年代的纪录估计，应该是在两百米左右。简单说，大概就是指长度超过一千四百米，站在一头，看不清楚另外一头……不过，大人，这个记载的单位模糊，整体来说偏颇夸张，也就是说，这里是属于可信度并不高的部分。”
“是吗？瑞德，那还真是怪了呢……”
在浑沌中渐露紫色光丝的乌云下……
一段没头没尾的奇怪对话，在风中缓缓传出。
而在对话的根源处，表面呈现着一片暗黄色泽的古老城市中，一片，至少三、四条街区的范围内，屋顶完全被一群银白色的人们占满。
在那束导引着所有人的银色光柱，减弱，消失之前，他们几乎在同一刻，都聚集了过来……
或是披着圣洁白袍，或是裹着明亮银铠的他们。
有的低吟圣诗，有的高声赞美着光明之主……
他们循着银光，感受着气息，大步地跑了过来。
直到找寻到一个可以站立的定点。
他们神色凝重地排列在高处，占据了所有能够踩踏的空间。
人数众多的他们，编队恢复完整，现存战力得到了进一步提升。
这原本应该是一件值得兴奋，或者让他们士气大振的事情。
但，现场气氛却相当怪异，完全是死寂一片。
因为，集合的过程中，他们没有受到一丝阻拦，也有没有看到任何敌人的踪影，只有地面还在持续而剧烈地晃动着。
几分钟内，四千多名可以说完好无伤的高阶光明神职者，异常顺利地聚集到了一起。
而到了这边之后，除了听到几句奇怪的对话外，他们只发现……
不管是大队长还是中队长，大多数人仍不知道现在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甚至连想面对敌人都不知道该往哪边找。
这边除了他们，一小搓佣兵，和几个有些怪异的见习牧师追随者外，似乎就没有其他的人了。
如果不是地面仍在震动，几个中队长以上阶级的强者，都还保持着警戒状态的话。他们甚至会开始怀疑，是不是已经大获全胜了。
其实，从一开始莫名结束的剧烈战斗，到现在平静却诡异的情况。这些过程，反应，都一再让他们感觉，就算是相当大型的四千人队伍聚集在了一起，他们仍彷彿迷失在这座更加庞大的古城中。
至于他们所不清楚的现在情况嘛……
还挺糟糕的。
而且远比大多数人，譬如说奈斯特所预计的情况，都还要糟糕得多。
就在不久前，奈斯特才从浑身颤抖，异常激动，神情态度都不知道该说兴奋还是恐惧，总得来说有些怪异的里斯特那边，大致了解了他们脚下的状况。
听师弟说……我们的脚底，城市的下方，包括最近几个星期所经过的整片区域底下，根本就是一把无比巨大的弯刀。
而据说，那把战刃看起来，虽然好像没有什么反应，也不像是有自主意识的存在。但，只要有一部分刀身浮出地面，站在上面的异教徒们，也就是我方全员，铁定会需要面对某些，古老神话中才会面对的事情。
而这时候，基本上不需要再进一步的解释，奈斯特也立刻了解到，很明显，对方之所以貌似自暴自弃地让这么多人送死，和看似激烈，但却几乎没有起到多少作用，只让人越陷越深，感觉就是很奇怪的抵抗，就是为了现在。为了要让自己一方，摸不着脑袋，也毫无危机意识，静静地全灭在这座荒凉的古城中。
至于全灭己方的队伍后，这股源自古老神话中的力量，是否还会持续苏醒，成为一把被掌握在对方手中的锋利屠刀，在冰寒的北方大地带来一场场灾难……这似乎不是正直面危机的他们该担心的事情了。
背上冷汗直流的奈斯特，在对于对方残忍的魄力赶到震惊的同时，也感到了，他已经许久没这么清晰品尝到的……恐惧。
对方这次设的陷阱相当得大，甚至大到出乎所有人的意外，大到对方根本不需要阻拦他们。
他们这一脚实在踩得太深了。
如果要简单说出对于目前情况，神情复杂的奈斯特脑中，最清晰想法……
那就是……全速冲过去，宰了施术者!
不管怎样，这是在面对所有类似情况中，最直接，也是最粗暴快速的解决方法。
不过……
既然对方这么有志无恐，连个人都没露脸，他们又该冲向哪边？
况且，有关施术者的位置，师弟连提都没提。
奈斯特突然开始怀疑，到底有没有术者都还是个问题。
但如果就这样，继续待在这座诡异的城市，呆呆等待即将到来的灭顶之灾也不是个办法。
总之，先退出这座古城吧。
正当他举起手臂，张开嘴，准备让所有人全速撤离，到城外再集合时……
“跑不掉的，拼吧！”象征性地看了周围一圈后，里斯特是这么回答的。
“怎么拼？”虽然什么都看不到，但被提醒后，一集中精神就能够感觉到脚下庞大威压的奈斯特，脸色难看地压低声音问道。
“说起来，不管再怎么庞大，气势再怎么险恶，威压再怎么沉重，它也还是把刀。不拿起来怎么用？”里斯特说到这边，笑笑地看了一眼对于状况还有些不大能把握的奈斯特，继续说道：“他们现在正消耗着几十万信徒和神官的鲜血与灵魂，一点一点拉起它，那么，我们只要能从上面用光明守护或光明耐力，把它压住就没事了。”里斯特走到屋沿，一边说一边虚捧起双手。
很快，一股股亮银色的液体，彷彿银色的涌泉般，源源不绝地从他的两手当中涌出。
明亮，温暖的银色液体，沿着街道，小坡流动、扩散，填满一区后，又再继续流向下一区，缓缓地跨大着它们的范围……
奈斯特感受着脚下令人颤栗的威压，再看向里斯特不慌不忙的准备动作，顿了一顿，又再迟疑几秒，才张开口，有些犹豫地问了一个问题……
“会成功吗？”
对于这个问题，里斯特露出平静，但瞳孔深处隐藏着狰狞光芒的微笑，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只是有些含糊地说着……
“不会……
我们不会失败的。”
奈斯特看着里斯特的表情，虽然知道这绝对不是什么充满信心的回答，但也不清楚这机会有多渺茫。
要面对至少三十万人的血祭，再加上缠绕其上，漆黑、绝望的死亡誓言……
这些都绝对不是很轻松就能抗衡的力量。
更何况，要说起来的话，这股力量，现在不过只是几股引导。
如果阻止不了，他们真正要面对的，将会是与远在艾尔兰登的告死天使，差不多等阶的存在。
就算是不愿意放弃希望的里斯特，这时也只能说是想要靠着他胸口的金光，和那半无限的圣力，试着拼一下消耗看看而已……
至于逃跑嘛。
要不是真得来不及跑，谁会想正面对上这种，用死亡招唤更多死亡，纯粹为了破坏，像天灾一样的神术……
里斯特咬着牙，暗暗想道。
是的……
这是神术。
稍微冷静一点之后，双手涌出阵阵银光，脑袋开始飞速思考的里斯特很快就感到……
这把战刃实在大得太不合理了。
看得书并不少，而且刚刚也询问了瑞德几个问题的里斯特清楚记得一件事……
就算在最夸张的神话中，都没记载过超过千里长的战刀。
那么这把刀是怎么来的？
就因为千百年来，他们都相信一段话，“父神赐予我们的战刃，存在于我们的灵中，血中。”
于是就让他们的鲜血与灵魂，融合到了瑞德所说的，残缺的降神阵中？
他们真得知道自己招唤的是什么东西吗？
里斯特估计，他们根本不知道，这个东西绝对跟原本的战神之刃完全不一样。
而越是低头观察地面，里斯特也越是觉得他面前的战刃，是一团跟神迹无关，相当扭曲的东西。
不过，就算它是那么扭曲、不祥，仍然无法改变它是一把足以劈开山脉，撕裂城市，无比庞大凶器的事实。
但那几道引导的力量……
既然不是神迹。
那么……
里斯特朝着其中一丝稍微偏离战刃的黑浊血滴，伸出手，虚握着那暗红丝线，哼一声，狠狠握了下去。
噗！
在一声奇怪的声响中，那丝黑血，虽然没有直接消失，但颤动着萎缩了下去。
“有用？”
里斯特眉毛跳了一下，然后立刻伸出另一只手，吸口气，再奋力抓它一把。
又是“噗”的一声……
而这次，那段微弱的黑丝被他直接捏断。
而黑丝与本体分离之后，很快就消散了开来。
虽然这两抓消耗的精神远比想像中多，但微微喘着气的里斯特，仍惊喜地看了看自己双手上的银光，再望向他身后那一群，不安、躁动，除了祈祷外，不知道该做些什么的高阶神职者们。
虽然对整体来说，微乎其微，但几乎是完全相反力量的圣力，的确是能对那些东西造成影响。
看着师兄面色凝重地说要去跟其它大队长商量，再听着身后不时响起，倒抽一口气凉气的声音，原本还有些烦躁的里斯特，突然感到了一股兴奋，与期待的情绪，从心底涌了上来。
绝望，向来不是他的选择。
时间就快到了。
要尝试就要快！
说做就做的里斯特，正当他放开心灵，深吸一口气，打算震动他之前不断扩散到空气中的圣力，直接尝试一场串连千人，千年来从没一位神职者赶试验的超大范围精神连结时……
“你们不会成功的……”
一声由远而近，伴随着叹息，且有些耳熟的话声，传到了所有人的耳中。
里斯特停下动作，抬起头。
也真是没想到啊……
您居然会自己站出来。
又惊讶又困惑的里斯特，和其他人一起缓缓转头，看向那个平举双刀，遥遥悬浮在他们头顶的高大身影。
那身影，浑身缠绕着紫色的电光，穿着大主祭所穿的紫皮熊袍。
但，他那飘散着淡淡神圣气息的面孔上，却又隐隐散发着不弱的银光……
而在整片西北，似乎也就只有那么一个人，会有如此矛盾的气息，与外表。
“好久不见了，迈尔克大主教大人。”里斯特露出洁白的牙齿，握起双拳，压低身体有些兴奋地笑了起来。
“嗷！”前一秒还在向其他大队长解释的奈斯特一回头，立刻束掌成刀，长啸着，翻身跃起，招呼都不打一声就捅了过去。
迈尔克·罗伦斯，面无表情地看着里斯特，和那束捅向眼前，似乎就要刺穿他头颅的银白指爪。
然后，他轻飘飘地挥下了弯刀。
一丝如风，却又不是风的弧形波动削过…
抬着头，双眼吞吐金丝的里斯特，突然，露出了惊疑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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