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又来了
黑色的城堡……
黑色的街道……
黑色的城墙……
这是一座黑色的城市。
淡金色的天空下，一个人静静地站在黑色大道中央，看着自己的手。
身披背负神纹的洁白长袍，脚上套着朴实的白布软鞋，他平静的神色中带着几许茫然……
“又来了……”他仰起头，看着散发淡淡金光的天空，小声地说道。
“我的脑袋里……怎么每次来都不一样呢？”
莫名其妙出现在这边的里斯特，嘴里一边小声地呢喃，一边试着轻踏了几下地面。
锵……
这声音？
其实仍搞不大清楚状况的里斯特，有些惊讶地蹲了下来，伸出手轻轻摸起黑色的地面……
一节一节，一条一条……
层层叠叠的组成……
这些……是黑炼堆成的？
里斯特猛地站起身，左右看了起来。
街道？
房舍？
城墙？
这些全都是黑炼组成的？
这边真的是我的脑袋，或说是精神世界里吗？
双手握起拳头，突然感到有些失去控制，内心还有几丝疑惑的里斯特，在静立几秒，确定黑炼都没有变化后，再次小心地检查了起来。
除了一切都是黑色，和材质不大对劲之外，这边似乎跟一般的城市似乎没有什么不同……
里斯特轻捏着一栋民房的窗框，不大确定地想道。
看着面前一片漆黑，但明显带着一股北方特色的街道，里斯特随手板下一扇民居的大门，看着它在手中毫无动静地化为光点消散……
放下黑色的碎块，探头观察漆黑的室内空间几秒后，他皱起了眉头。
“这个城市……我没来过……”
这座城市是黑炼带来的。
那么……
“你们跑到我脑袋里到底是要做什么的呢？”
里斯特坐到黑色的铁椅上，轻拍黑色的桌面，小声地询问着……
询问了一遍，没有反应。
询问了两遍，仍然没有反应。
询问到第三遍，里斯特一拳将桌子给砸了，顺带摧毁了附近的三栋房舍。
“有事快说！没事就让我离开！”看着整条街道都开始波动，身为精神世界主人，却完全不能控制进出的里斯特有些不耐地吼道。
外面现在到底是怎样，还完全不知道，这些黑炼却还在浪费时间！
波动的街道上，一条条铁炼翻腾，卷曲，缠绕成数个黑色大球。
黑色大球滚动着，变形着，发出奇怪的声音，和混杂的讯息向里斯特靠近……
里斯特抱着胸，站在波动的黑色地面上，静静地等待着。
几秒后，里斯特看着面前几个不断变化面孔的漆黑人型，皱起了眉头……
“太乱了，我听不懂……”里斯特看着几个混乱的人型，摇了摇头。
漆黑的人型们嘈杂地讨论一阵后，其中一个瞬间崩解，又在里斯特面前缠绕成形，并固定在一个苍老男子的外型，黑炼组成的嘴巴一张一阖，似乎在说些什么……
“就因为这样？”凝神听了许久后，里斯特眨眨眼睛，惊讶地说道。
漆黑的男人点点头，嘴巴继续开阖，同时恭敬地行了个礼，双手比划几下。
正当里斯特还想要问些什么的时候，由黑炼组成的男人突然崩溃，转眼，在锵啷啷的声响中，原地又组成了乍看没有差别，但身驱起伏有致的漆黑少女。
少女的面孔在变换了几次后，停留在一个应该是哀伤的表情。
她僵硬地前进几步，一把抓住里斯特的手，激动地说着什么……
里斯特点点头，但又摇了摇头，表情有些无奈地说道：“这部分，你要靠自己……”
少女嘴巴大张，不断地摇着里斯特的身体。
里斯特抓住少女漆黑冰冷的肩膀，看着她无法流泪的身躯，与充满空洞的面孔，一时之间，有些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不过少女挣扎到一半，又再次崩解……
这次换成几个人型，同时在里斯特的身边缠绕，卷曲，升起。
他们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身体后，没有少女那么激动，但一边移动，一边持续而混乱地传递着讯息。
看着这几个扭曲，彷彿随时会崩溃的漆黑身型，里斯特努力地听了几分钟后，缓缓点几下头，“我不能保证，但，我会传达给她的……”
这句话一说完，几个年轻的身形彷彿放松般崩解了下去，然后……是许许多多的黑色身形，有老，有少，有男，有女，有小贩，有士兵，但他们都在努力地组成身体后，马上又在瞬间崩溃……
不过，在崩溃之前，他们都传达了一个差不多的讯息。
里斯特站在原地，一个一个听着他们杂乱而零碎的讯息，轻轻点着头……
许久……
组成的人数越来越少，也越来越模糊。
直到身周的黑色街道，又回复开始时的平静后，里斯特终于抬起了头，望向山坡上那有些眼熟的黑色尖顶建筑物。
“我要过去了。”里斯特拍拍身边黑色的大树，微笑着说了这句话。
在街道发出彷彿鼓励的清脆撞击声中，里斯特一步步地踏在黑色的街道上，向坡道上的城堡前进。
随着他的脚步，一团团黑色人型，努力地在他的背后组成，又在跟上几步后崩溃。
不久前，好像也是有过这样子啊……里斯特轻声低吟起安宁诗篇，微笑着想道。
在里斯特身后淡淡散出的金色光芒中，一个个挣扎组成的漆黑人型，身形逐渐稳固，跨出的脚步也不在颤抖。
在安详的金光中，他们逐渐想起了一些过去的事情。
譬如说……自己的长相。
组成街道的黑炼，在刺耳的摩擦声中被抽离，慢慢补上漆黑人型们的身体，与脸上……
街道的外型越来越模糊，人型们的表情与外观却越来越清楚……
街道在崩解，队伍在壮大。
几个穿戴完整铠甲的漆黑士兵，互相敲着对方的胸甲，惊讶地说着什么……
一个推着木车的漆黑少妇，有些茫然，又带着喜悦，从木车中抱起一个同样漆黑的熟睡婴儿，她紧抱着婴儿，小声地不知道在解释什么……
一个年轻的男子，挤过人群，抓住一位漆黑少女的手……
几个少年勾着肩膀，围成一圈，旁若无人地聊了起来……
带着一队队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像人类的黑色人型，里斯特在这逐渐缩小的黑色城市中，点着头，低吟着，轻松地踏出了脚步。
金色的光芒缓缓增强……
一丝丝黑气在光芒中剥离……
除了那栋城堡仍保持着漆黑之外，街道逐渐剥去黑色外表，散发出几丝纯粹的淡淡白芒。
走了几分钟后……
里斯特抬头，看向在前面恭敬迎接的白色老者，他迎着淡淡的白光，摇摇头，露出了温和的笑容。
同时间，在黑暗的地牢中……
“巨岩佣兵所属，注意大人的脚步，全力闪避，不要硬拚！”瑞德蹲在碎石堆中，扶住已经完全没有感觉的左手，焦急地大吼。
“是！”几个看着总教官突然把助教砸进墙中后，缓缓向自己这边走来，还有些不知所措的巨岩佣兵们，一听到命令，马上保持着基本队形，四散退开。
看着明显出问题的师弟，奈斯特摇了摇头……这时候也不能继续观察了。
他低下头，拎起浑身无力的主教大人，“主教大人，失礼了。”随手将金袍主教抛给角落的小耶鲁，再一脚踢晕张着嘴巴发楞的罗纳德队长后，他甩开银发，伸出在银光中越来越长的指爪，兴奋地低吼着，大步迎向前去。
瞳孔中隐约映照出一座城市的里斯特，歪着头，张开嘴巴，吼出了一句混砸了数千人声音，完全听不出在说什么的话后，举起拳头就直接挥了出去。
奈斯特一甩头，先用长长的银发卷住了里斯特的头颅，再奋力一扭腰，一拳，一脚就同时递了过去。
“给我醒过来！”
在巨响声中，地面炸裂，石块乱飞，几束银色的毛发散开，两道人影一个埋进天花板，一个砸进地面。
而在并裂石板中露出地面的黑炼，不知为何，仍一动不动，静静地伏在地面上。
脑袋一片混乱，感到巨大威胁的里斯特，扯下脸上的银色发丝，张开嘴，吼着乱七八糟的词句，僵硬地爬起身子，向附近最大的危险源走去。
一半身子还埋在天花板中的奈斯特，咳出一口血后，眼神中的平静逐渐隐去，一丝丝的疯狂开始流转，他舔了舔还带着铁锈味的嘴唇，双臂一振，全力运行起他唯一会的复合型神术。
“很痛啊……”奈斯特咬着牙，有些兴奋地说着。
银光流动中，奈斯特浑身的骨节，发出了阵阵让人牙酸的声音……
佣兵们看着头顶上不正常的一幕，再看向一向不怎么正常，现在似乎更不正常的总教官，他们纷纷又后退了几步……
深深吸了口气后，双眼半银半清，背后伸出一条长尾的奈斯特，轻轻一挣，安静地落下了地面。
彷彿魔兽般蹲伏在地上，奈斯特咧开满是利齿的大嘴，从喉咙深处发出带有威胁意味的低吼。
双眼浑沌的里斯特，举起满是伤口的拳头，张嘴吐着奇怪的混杂讯息，完全无视越来越升高的危险，一步一晃，却越来越快地冲了过来。
感觉到有些不对，奈斯特甩着尾巴，抬起头看向里斯特手背上的伤口，观察了几眼。
没有治疗？
莫非……
努力保持着理智，想到一些什么的奈斯特，甩甩头，彷彿松口气般地低声说道……
“看来，只要打断手脚似乎就可以了。”
听到这句话，感受到精神深处压力的瑞德，叹口气，无奈地插入了两位失去理智的怪物中间。
愿光明之主垂怜……
瑞德低着头，感受着同样巨大的危险，轻轻在胸前画了一个十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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