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江南远

长歌门中，秦常歌正跟华臻乡抱怨：“这野猫！把我们师妹都带得野了，平日里哪见着这些天不回来？她可从来不爱出门的。”

        华臻乡抚摸着秦常歌枕在自己膝上的头，声音里有些愉悦：“这不挺好？以前你还总说她小小年纪像个和尚。”

        “话是这么说，但是总觉得看那野猫不顺眼……”

        正说着，门外一阵嘈乱，有弟子说什么“阿苗回来了？”

        琴花二人出门去看，只见得清晨的曦光里，高大的明教弟子怀里抱着娇小的长歌姑娘走来，身上滑稽地挂着许多东西，小指还勾着一个兔子灯。

        他跟周围人嘘了几声，将杨苗送回她自己的屋子。

        秦常歌见着陆火火没多久又出来，孤身一人离开，许是回房了吧？等下次再好好教训这人。

        房中，杨苗平躺在被子里，定定地睁开眼睛盯房顶的帘幔，那么大动静，但凡不是只猪，早就醒了，只是一直在装睡而已。她也不敢睡，也许一觉醒来，那个明教弟子就会从长歌门消失，虽然好像醒着也没有多大的意义，大漠里的风哪里会因为一个人的难过就停下来呢？

        她又翻了个身，蜷缩起来。

        门中有那么多的人来来往往，可从来没有一个人像陆火火一样，恣意地把她身上的杂事丢掉，抓着她纵马去另一个地方，只是为看一看十五的月亮。

        谁都以为她天生就是该待在长歌门。

        谁都这么以为。

        只除了陆火火。

        可惜陆火火也要离开了。

        被预见到的别离好像并不特别伤感，像一根细小的鱼刺卡住喉咙，难以忽视，又不致命。人生不过就是一次次的相逢与离散，遇见便已经足够了，哪还能贪心想着谁能永远不会离开呢。

        有知音耶？有知音矣，杨苗在心里悄悄回答。

        就让那猫自己离开吧，省得见了面难受，谁脸上都不好看，活该他日后天天啃干饼子喝凉水！杨苗想着想着，又生起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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