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47~49
47、
当时正是好时节。
暮雪纷纷扬扬落下来一点，是年前的最后一场雪，也是阳历年初的第一场雪。
夕阳带着软红色的光将将沉落。
软红光里涌银山。
叶微澜身姿高挑曼妙，站在竹汐旁边。
竹汐好像是有什么东西掉落了，叶微澜在帮竹汐戴上。
姐姐才像是雪原，像是新生的细雪。
戴七七确实是存了烟花的，她怕年三十的时候虹市街上的万户千家都提前回家过年了，所以特地早早地买好了烟花，想着有什么时间——姐姐或许要和家人一起团圆，年前或者年后，能喊竹汐出来看一场绚烂的烟花就好了。
她会很用心，很用心地放烟花。
可是现在……感觉事情不是她想的那样了。
姐姐站在旁边那个人虽然目光冷冽十足，可是偏偏和姐姐在一起时，显得特别般配。
戴七七不想说自己吃醋了。
明明当初没有下定决心来邀约姐姐的人是自己，现在又有什么资格在这里伤春悲秋呢？
可还是忍不住偷偷瞥眼望过去。
像是细屑的珍珠蚌被碾磨成粉。
若有若无的心情也在一点点消失。
娄海的声音及时在戴七七耳边响起：“七七，我们走吗？”
戴七七却不想死心。
正在这时，程锦簇赶到了。
程锦簇看到面前这位颇为眼“熟”的女生和她身旁的男生，再看看竹汐愣在原地的古怪反应。
也意识到了什么。
这大年夜的，不是在约会是在干什么？
不过她没觉得竹汐有多上心，因此撇撇眼，拉着竹汐就要走。
叶微澜不动声色地跟在程锦簇身后。
看自家小女友一副叹息肠内热的模样，也觉得可爱得很。
竹汐被扯走了。
48、
戴七七手脚俱冰凉，喝了一杯热水之后肠内才暖了起来。
她又觉得委屈，又觉得难过，又觉得可惜，又觉得那个人和姐姐看起来也没有特别的亲昵，没有很配得上竹汐。
她打心眼儿里觉得姐姐最好。觉得竹汐值得这个世界上最好的爱意。
为什么呢？
不是那一天才第一次认识竹汐吗？
可是就好像有一种魔法一样——姐姐身上那种清冷又不骄矜的气质，严肃但其实温柔。
没有人可以抵抗温柔的人对吧？
愈想愈觉得失落。
即使失落也是坦坦荡荡的失落。
娄海还在面前，戴七七喝了点鸡尾酒，脸上有点酡红，眨了眨眼睛望向他：“还有事吗？”
娄海说：“七七，你年末还有空吗？”
戴七七消化完他的话，抬起头平视他，目光中真诚不带一点拖沓：“娄队，或许……你是喜欢我吗？”
娄海的心跳漏了一拍。
戴七七把话说完，“如果是这样……那么我很抱歉。”
娄海怔了怔：“我知道，只是……”只是还想试一试。明明戴七七在任何时候都要和他保持距离，这次吃饭也是因为他说要还当时在医院落下的东西，顺便再叙叙旧，才把戴七七约出来的，他怎么会不知道戴七七拒绝的意思呢？
只是还想再试试，试过就不后悔罢了。
他十三岁那年绝对不会想到自己以后还有机会成为一名警察，只是当时那个女孩儿保护过他，让他记了这么多年罢了。
“很抱歉，娄队，真的。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49、
竹汐喝了几杯酒，微微醉，有些醺醺然，脑子也不怎么运作了。
胃里翻涌得难受。
程锦簇和叶微澜两人提前去酒店了。她让秘书和司机来接自己。只是人还没到。她在雪山的山腰上看风景。
天边星隐雪云间。
苦涩一点一点往心头泛起。
给外婆打了个电话，告诉她一切都好。
打给父母时，如期而至的忙音，没有人接。想来她们应该也在欧洲忙于各种各样商务合作。
竹汐知道自己不应该这样，不应该软弱，不应该怯懦，不应该有小孩子的情绪。
可是好像……有些情绪就是来就来了，为什么呢？
竹汐想不明白，就在她想不明白的时候，眼前传来了一个轻讷的声音：“姐姐……？”
戴七七站在她面前：“在这里干什么呢？”
竹汐茫然地抬起头，看到了方才自己一直在想，或许想了很久很久的人。
戴七七伸出手，她觉得竹汐的脸好像很冰凉，竹汐的鼻头上落了一片小小的雪絮，她想在那片雪絮化成水之前替她拂去。
想了想又觉得不合适，局促道：“姐姐女朋友呢？”
竹汐茫然，因为喝醉酒，有些不安，有些不耐，对于“女朋友”这个词也觉得新奇，但是因为戴七七在问，所以还是很耐心地眨了眨眼，“什么女朋友？”
想起来什么，吸了吸鼻子：“你和那个男生在一起了嘛？”
什么啊。
戴七七轻轻笑了一下，“没有。”
“姐姐怎么会这么想？”
“……没有，在一起吗？”
竹汐的脖颈纤细，露出白皙的肌肤，雪花片片吹到锁骨上，化成水后往里滑进去，怕是要着凉。戴七七又轻轻笑了一下。
感觉今夜的戴七七是温柔的。竹汐可以安然地裹进自己雏鸭般柔软的羽毛织成的巢里，而不必担心风雨的侵袭。
这种感觉让她感到心安。
戴七七的手是凉凉的，因为被外面的风雪吹了很久，又只穿了单薄的里衣。
她在餐馆里拒绝了娄海之后，看见了外面一个人裹着衣服踩着深一脚浅一脚的雪走来走去的竹汐，只顾得拿了件外套便出来了。
“冷。”
好半天，竹汐的嘴里吐出一个字，说“冷”。
戴七七愣了一下，“冷？”
她把外套套到竹汐身上，又把脖子上的围巾解下来，“来，围上。”
被竹汐脖子上挂着的一个玉佛缠上了。
戴七七的动作顿了一下。
刚要拿起那枚玉佛细看，被竹汐黏黏糊糊的声音叫停了。
醉了酒的竹汐力气大得惊人，她把身上的羽绒服解下，给戴七七穿上，哼哼唧唧，“冷。你冷。”
“不是你冷，是我冷？”戴七七乐了。
“嗯。”
小孩子似的，从鼻孔里出声。
戴七七轻轻揉了一下竹汐被蓬蓬雪花堆起来的蓬蓬的头发，“嗯。”
“现在不冷了。”
看了看手机，准备替竹汐打个车，也不知道这大雪天能不能打到，就在这时，竹汐却抓住了戴七七的手，贴紧了自己的脸捂着，“嗯，这样就不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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