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第三十四章慕神宴（4）
阿染笑道：“当然没死，本魔王不过是用一点小手段迷晕了他，以幻术假装让他七窍流血，真想不到你们连这都看不出来。”
“那杯酒……”
“自然也是假的，毒酒早被本魔王倒掉了。”阿染摆手带起一阵风，将昏迷刚醒的仙童带回到原位，随后责怪道，“泽隐，你看看你有多不务正业，把门下仙徒都培养成了什么样子？你呀你，自己露脸的事情一件不落，其他正事却一件不做！你在慕神宴上推杯换盏，为飞升成神铺路搭桥，可怜那些仙徒平白作了你的垫脚石，如今竟是这般愚笨无脑、攀权附势……仙门主尚且如此，底下的仙者自当上行下效。不过泽隐，你给那些神官戴了不知道多少顶高帽子，搞得人家不敢不来，可来了之后你又纵容仙者与之争吵？本魔王真就不明白了，你究竟想干什么？”
泽隐咬牙道：“你不要在这里挑拨离间！”
阿染讽道：“还能听出本魔王挑拨离间？呵，还不算太笨，咱们继续算账。本魔王要说的第二件事，便是与你那百无一用的仙徒有关。”她指着言肆问桤暮，“当初将你拦腰砍断的仙童可是他？”
桤暮道：“没错，就是他！”
言肆瞪眼反问道：“你是谁呀？我什么时候把你拦腰砍断啦？”
桤暮说道：“当初你带一帮仙界弟子去钟山，在深山中迷了路被山狼围困，你带头砍伐山中古木，说是可以驱邪避兽，躲避山狼攻击，因此将尚未修习成人形的我拦腰砍了下来！后来我拼尽全力化成人形，却是再不能入仙途修习了……我来找你们讨要说法，但你们竟无人敢承认此事！今日我便想问一问，你们是否还不肯承认当初所犯下的错误？！”
言肆早已将此事抛诸脑后，若非桤暮今日提起，他可能一辈子都不会想起。
泽隐面色铁青，同言肆低声耳语道：“可有此事？”
言肆心虚：“确、确有……”
“混账！”
泽隐低声咒骂，随后又去看众神官，想着该如何保住自己的颜面。这把柄落在魔王的手里，她定不会善罢甘休。
阿染说道：“泽隐，你的弟子私伐仙山古木、毁了他人仙途，若本魔王今日砍下他一只手，你当如何？
泽隐辩驳：“弟子无知，非故意为之，常言道，不知者无罪……”
阿染故作吃惊：“他不知？仙界律条上分明清清楚楚地写着严禁仙者私自砍伐古木，你竟说他不知道？依你的意思，弟子无知，便是你这个当师父的教诲不足，此账要算在你的头上了？”
泽隐哑口无言。
阿染又说：“实不相瞒，昨夜本魔王同桤暮商量报仇之事，本魔王提议断其一臂，然桤暮心善不忍如此，本魔王便也不再强求。刚才想到，犯事的仙童既名为肆，不如毁去其四成修为以作惩戒，可好？如此一来，他今后想起自己的名字，便能自觉警示，不会再犯。”
公孙楚突然笑道：“他要是叫言十八，莫非还得倒贴几成修为？就是不知以他的修为，够不够倒贴的？”
言肆怒道：“你瞧不起谁呢？！”
公孙楚笑答：“你若想让人瞧得起，同他比一比就是了。”
“好啊，比就比，谁怕谁！”言肆指着桤暮质问道，“若是你输了呢？”
桤暮还未作答，阿染就先说：“他赔你一条命。”
啊？桤暮紧张地咽了咽口水，小声道：“魔王大人，这，不至于吧……”
“放心，有本魔王在，你不可能输。”阿染安慰完桤暮，又大声地同言肆说，“但如果你输了，本魔王便要毁去你的四成修为哦。”
言肆硬着头皮应道：“成！”
说完，他看了一眼泽隐。
泽隐心想，若是当着众神官的面杀掉魔者，便是极大地挽回了颜面，于是点了点头，命仙侍将眼前的空地布置成比武场。
阿染却懒得再等，使用法术卷起一阵大风，将周围的几案矮凳全都扔开。
大风推着言肆踉跄来到空地中间，与此同时，桤暮走到言肆面前，二话不说抡起斧子就朝言肆劈了过去。
自入魔后桤暮心无旁骛地修习，不论功法还是修为早已远超言肆，换言之，即便是十个言肆加在一起都不是桤暮的对手。
然而几招下来，桤暮竟是逐渐落了下风。
阿染看出来是泽隐在暗中帮助言肆比试，便冷哼一声，双手背在身后轻一捻合，瞬间将整座仙山的浓雾全部聚集在了比武场上，形成一个雾罩把言肆和桤暮笼在其中。
大雾弥天，泽隐眼前一片模糊，故而暂时收手，努力拨开雾气寻找言肆的身影。
神官仙者们亦是谁都瞧不清形势，只听见长剑与双斧相互碰撞发出刺耳的琅琅之声，每一响都是惊心动魄、寒意十足。
阿染却在雾气中准确搜寻到桤暮的身影，知他虽然攻势迅猛，却每到最后一刻都略有收力。
看来他还是不忍心伤害仙者。阿染理解，同本同源，无论仙界曾对桤暮说过什么做过什么，桤暮都还是对他们保有最后一丝善意。
可对方却是一心想要桤暮的命，即便言肆此时失去了泽隐的帮助，仍是出招狠厉，不留余地。
太拖沓了！阿染没了耐心，桤暮再这样优柔寡断下去，他们要什么时候才能回魔界？
于是她趁其不备，悄悄控制住言肆的长剑，导致言肆想要往左出剑，长剑偏不听话地往右刺去，反之亦然。
两三招下来，言肆察觉异常，桤暮也看出了不对劲。
桤暮担心对方使诈，不敢松懈半分，目光紧紧跟随着言肆。他不想害得言肆也修习不了仙道，故意处处收敛，但并不意味着会给对方机会再次伤害自己。
言肆见势头不对，站在原地不再动作，恶狠狠地盯着手中的长剑，不知是哪里出了问题。突然，他像是魔怔了一样，竟打算扔下长剑赤手空拳地同桤暮较量。
那一刻，阿染和桤暮不约而同地想：这小子是真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啊……
阿染灵光一闪，迅速招来狂风吹散浓雾，好让众神官仙者看清这场比试的情形。
只见言肆飞身扑向桤暮，试图用拳头去打桤暮的额头。
桤暮是个灵活的胖子，一个扭身便躲过了攻击，并借力使力的高举双斧直朝言肆劈去，行至一半才想起来，对方手里已经没了武器。
然而来不及了，桤暮根本无法收手，双斧就那么直愣愣地砍了过去。
言肆向后撤步欲躲开双斧，结果脚落在地上的一刹那，踩中了一颗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石头，脚下一崴顿时栽倒在地，还偏巧倒在了桤暮的双斧之下……
“啊——！！！”
慕神宴上顿时传出一声惨绝人寰的长嚎。
霎时，言肆左臂断裂，鲜血飞溅。
血渍横覆于桤暮的双眼之上，长长一条犹如血虫，惊心骇目。
在场者无不扼腕叹息，却又谁都不能说什么。毕竟他们看的清清楚楚，是言肆自己丢掉了长剑，以卵击石地朝桤暮冲过去……在那样劚玉如泥的双斧下保住一命，已是万幸。
一众神仙先是盯着失去左臂的言肆不停地摇头，然后缓缓地将目光落在了泽隐的身上。
泽隐万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师……师父……”言肆躺在地上苦苦哀嚎，仅有的一只手臂伸向了泽隐，嘴里断断续续地求救道，“救、救我……我不想……死……”
桤暮实同样惊得怔住，他转头去看阿染，一脸茫然无措。
阿染不以为然地耸耸肩，指着言肆对诸位神仙说道：“大家都看见了，是他自不量力，不知抽了什么疯，竟将保命的武器随手丢弃，落得这般下场，怨不得旁人。哎，真是血腥，本魔王今晚定要做噩梦了！不行不行，见不得见不得……”说完，她装腔作势地捂住眼睛背过了身，像是真的不敢再看一样。
君安轻笑，真是调皮。
纵观整个慕神宴，恐怕只有君安才笑得出来。
众神仙面面相觑，谁也不肯站出来主持公道，生怕引火烧身。尤其是仙者，将明哲保身四个字展现的淋漓尽致，看看泽隐又看看何川，静观其变。
泽隐怒然起身，面对言肆抬手施法，为其暂时止血止痛。
言肆的哀嚎声确实小了许多，可还是因疼痛和不甘而抽泣不已。
泽隐又命仙童将言肆抬回屋内疗伤，随后，他阴恻恻地同阿染说：“孽障！你太过分了！”
君安笑意顿消，手慢慢抚向是非剑。
阿染笑道：“泽隐，你好厚颜无耻啊，分明是你耍赖在先，刚才趁他们比武之际暗中出手帮助你的徒儿，怎的现在恶人先告状，倒说是本魔王过分了？你且说说，本魔王哪里过分了？”
泽隐噎了一下，很快又道：“方才那大雾！那狂风！你莫要说你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雾，是你毓秀山的雾，风，是你毓秀山的风，二者同本魔王有什么关系？”
“你！”
泽隐不可能当众承认比武时出手帮了言肆，自知理亏，有口难言，所以根本理论不过阿染。
既然论不过，泽隐就想到了打。他杀心顿起，托掌变出一把剑，攥住剑柄便要朝阿染刺去。不过他的动作到底是慢了一点，抬手的同时就感觉到颈间划过一阵寒凉。
泽隐心中一惊，知道那是一把长剑，只要剑尖再深一分，自己就会血溅当场……
剑身的寒光刺痛了泽隐的眼睛，令他不得不向后仰头，尽可能远离剑尖，连呼吸都不敢动作太大，生怕一个不留神命丧于长剑之下。
到底是谁？泽隐小心翼翼看向长剑的主人。
君安冷冷开口：“别妄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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