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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第二十三章寻妻(1)


翌日。

        晨光熹微,君安从昏迷中醒来,低头看见自己身上竟还穿着昨日大婚的礼服,连鞋都没有脱下。

        屋内的喜烛不知何时熄了,绣有福禄鸳鸯的被衾端正地摆在床边,一切都与昨晚无异,唯独不见阿染。

        昨晚……

        君安扶着发沉的脑袋,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昨晚究竟发生了何事。

        怎么好端端的突然就晕了呢?他心存疑虑,走到屋外叫了两声阿染的名字,无人回应,便又在宅院四处找了一圈,依旧没有见到阿染的身影,甚至连书信都未曾发现一封。

        到底是怎么回事?!

        君安心里一沉,婚服都顾不得换下就径直跑出了大门,往山前客栈寻去。

        此时街上只有三两个扫街之人,君安一一询问他们有没有看见阿染,得到的答案不是没见过就是不知道。

        君安不由得加快了步伐。

        星琢重掌客栈之后定下了新规,客栈每日需为扫街之人准备免费的早食。因此天还未亮,客栈就已经敞开大门,伙计们端出来米粥、笼包等食物放在门口的长桌上。

        君安快步如飞,险些撞洒桌上的半桶米粥,幸亏伙计眼疾手快地按住了摇晃的粥桶。

        “越河!!!”君安还未进门便急不可耐地喊道,“越河!你看见阿染了吗?”

        正在核对账本的越河被君安问的一愣,心想:又不是我媳妇儿,怎么来问我?

        越河合上账本从柜台后走出来,给君安倒了一杯水,以为他们两个人在玩什么游戏,不紧不慢道:“没看见,你怎么慌里慌张的?”

        君安根本不知道越河递来的是什么,就这么下意识的紧紧攥住,紧张而又慌乱道:“阿染不见了!家里没有,客栈没有!街上各家酒肆茶楼也都还未开门,她能去哪里……”

        他嗓子发紧,却又喝不下一口水,仿佛有什么东西堵在喉咙,闷得他喘不过来气,难受得很。

        茶杯被攥得震颤不停,洒了一地的水。

        见他这副模样,越河意识到或许事情并非那么简单,便试探道:“什么叫不见了?她没有跟你说一声就走了?”

        君安心不在焉,“嗯……”

        “呃,她……”

        她可真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越河哑然无语,目光锁定在君安手里的茶杯,心里盘算着,若是这杯子被君安捏碎了,要不要在账上记下一笔?

        忽然,“咚”的一声,君安把茶杯重重地放在桌上,急问道:“星琢在哪里?!”

        越河迅速将杯子收回,捧在怀里满是心疼的摸着茶杯的外壁,委屈道:“老板一早就去韩家村了,说是客栈恢复营业之后急需备一些好茶待客,他要与那里的茶商谈一桩生意。”

        自从小店与客栈合并之后,越河就称呼星琢为老板,而孙老板则被他亲切地唤作了孙老爹。

        “茶商?可是韩家村的周老伯?”

        “好像是,老板没说太多,就让我看好客栈,说是等他回来再同我细讲……”

        “我知道了,多谢!”君安不等越河说完就拔腿往外跑,边跑边道,“如果阿染回来,请你务必将她留住!告诉她我再找她!让她在此处等我!”

        他猜想许是阿染找星琢有急事,所以来不及等自己醒来才匆匆离开的。

        越河追到门口高声应道:“我知道!你放心吧——哎你慢点儿!”

        长街上,一抹火红的身影正向月柳镇口奔袭,疾步似风,半刻不歇,一出镇子霎时不见了踪影。

        君安使用瞬移术来到周老伯家门口,正巧碰到星琢从周老伯家里走出来。

        星琢刚刚谈成了一笔生意,与周老伯达成了长期的合作,今后山前客栈的茶皆由周老伯的茶园供应,二人商谈的价钱也在星琢的预期之内,所以此时他心情很好,脸上尽显轻松之态。

        君安高喊:“星琢!!”

        星琢抬眼一看,意外道:“姐夫?这么早你怎么来——”

        “阿染有找过你吗?!”

        “阿姐?”星琢面上的喜色微敛,摇头道,“没有,自昨日客宴后,我便没有见过阿姐了。姐夫,发生什么事了?”

        若是在平时,君安听到星琢左一个姐夫右一个姐夫的叫自己,定是心中暗喜,非得好好夸他几句不可。

        可现在阿染不知所踪,君安心里焦灼难安,听星琢说他也没见过阿染,更是失了神一般,喃喃道:“我也不知道……昨晚,我与阿染一同饮下合卺酒,我就感觉一阵头晕目眩,后来发生了何事全然不知,再一睁眼便是今早。房内不见阿染,我就去院中寻她,可我找了好久都没有找到,阿染亦没有留下只字片语说她去了何处……方才我去山前客栈询问越河,他也说是没有见到她……”

        “姐夫,有一件事情,我想还是应该让你知道。”星琢心头一紧,连忙说道,“昨日你来接亲前,阿姐在雪地上行走险些滑倒,我及时扶住了她,却无意间碰到了她的手腕、探到了她的魔脉。我发现,阿姐的体内有极其严重且复杂的伤,而且那个时候,阿姐尚未梳妆,仔细看去气色也十分不好。”

        “伤?”君安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砸中,有些怔忡道,“难不成,阿染是因为旧伤复发所以才……消失了??”

        消失……

        不!

        这两个字怎么可以发生在她的身上!

        君安倏地冒出一身冷汗,不敢再想,耳边隐隐响起一阵嗡鸣之声。

        恍惚间,他脑海里涌现出一个画面。

        画面一开始是金光四射,闪得人睁不开眼睛,紧接着出现了一位女子。

        那女子双目紧闭,周身被金光环绕,令人瞧不清真容,只能依稀看见她体内的全部修为正在迅速散去,身体很快变得浅淡,犹如羽化,迷离飘渺愈发虚无……

        蓦地,嗡鸣声不见了,却传来一个男子沉郁而又坚定的声音:

        “我绝不会让你有事!”

        至此,画面消失,如烟作散。

        君安的心像被撕裂般抽痛不已,身形一晃竟有些站不住脚。

        “姐夫!”星琢见状连忙去扶君安,关切问道,“姐夫,你怎么了?可有不舒服?”

        君安怔愣地说了一句:

        “本君……绝不会让她有事……”

        本君?星琢有点发懵,“姐夫,你……你说什么?”

        君安却像刚回过神来似的,浑然不记得自己方才说过什么。他兀自摇头道:“没……阿染此前确实受了很重的伤,是我疏忽大意了,没能及时发现。”

        “阿姐她……她可是与那狐族余孽争斗时受伤的吗?”星琢问得小心翼翼,眼里尽是担忧与亏欠。

        君安不忍星琢内疚,勉强挤出一抹笑容宽慰道:“不是,你别这么想,你阿姐是受了别的伤。”

        “别的伤?”星琢急忙问,“是何人所伤!?”

        君安却不再回答,心想:阿染的剜骨之伤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不为别的,只因这是她的软肋,切不可叫旁人知晓。虽然星琢不会以此做出伤害阿染的事情,但人多口杂,多一个人知道对阿染来说便是多一分潜在的危险。

        星琢见君安面色凝重不愿多说,便也不再强求,只叹道:“罢了,她若是有意隐瞒,谁都不会知道的……”

        他想起来,那时候上神阿姐亦是如此,受了伤从不与旁人提起,只有她的师兄长盛才会发现。

        每次长盛上神帮阿姐医治好伤后都会耳提面命一番,可阿姐总是左耳进右耳出,等下一次依旧对自己的伤势闭口不提。

        若是长盛上神还在,免不了又是一顿数落。

        星琢喃喃道:“昨日我察觉到不对后,阿姐很快就躲开了,我根本来不及再探查一二她就进了屋。后来喜娘为她梳妆,又有红纱盖头遮掩,这才没叫旁人看出什么不妥。我自己也不是很有把握,所以才没有在客宴上将此事告诉你。现在看来,我应该早些同你讲的。姐夫,对不起。”

        “不,不是你的错。”君安咬牙,“是我,我才应该早些发现才对!”

        前些日子他忙于婚事,竟是半点儿都未曾发觉,如今细想,那时她的刻意躲避、信口胡诌……种种言行皆是有迹可循!还有昨日接亲时,她藏起来的指尖霜、洞房里她低垂的眼眸和僵硬的神情……

        这般明显!君安悔恨不已,暗骂自己当真是昏了头:阿染哪里是什么娇羞怯懦的女子?!又哪里会因为与他结为夫妻而手足无措啊!那分明是她在极其努力地将伤痛都藏起来……

        千错万错,终是错在自己!君安心知,若非为了本体之事,阿染怎会剜骨?不剜骨,便不至于受伤难愈……

        星琢不知道凤凰骨的事,他看君安一副追悔莫及的表情,便好心劝道:“姐夫,你先别急,阿姐不会有事的。”他这样说既是劝君安,亦是自我劝慰,随后又建议道,“此处离竹林小院很近,不如我们再去那里找找看?”

        君安点头称好,其实,他大约猜到了阿染身在何处。

        魔界。

        只是当下,君安不想放过寻找任何一处阿染可能出现的地方,便与星琢一同来到了竹林小院。

        小院安静至极,风过无声,连只鸟影儿都瞧不着。

        君安推开木屋的门疾步而进,屋子里空空荡荡,桌椅上都覆盖着一层薄尘。

        虽然这些都已在意料之中,可君安的心头仍不免凉了几分。

        星琢用手指抹了一下桌子,看着指尖上的灰尘失望道:“看来阿姐没有来过这里。”

        “我要去找她。”

        君安说着就往外去,星琢急忙拦住他,问道:“六界之大,你要去哪里找?”

        君安笃定道:“魔界,阿染一定在魔界!”

        “就算阿姐回去了魔界,可我总觉得她并非自己主动离开的。”星琢觉得奇怪,“阿姐虽是重伤在身,可她既然能够一声不吭地扛过那么多天,怎么就等不及喝完合卺酒之后将实情告诉你,再与你一同回魔界呢?而且,阿姐作为魔界之主,若真出了事,不止魔界,六界上下必定都动荡不安,绝不会到现在还如此安静。所以姐夫,我觉得你不必因为太过焦急担忧而自乱阵脚。”

        确实,君安是关心则乱,冷静下来思索星琢的话,便觉得极有道理。

        他仔细回想昨晚发生的事情,不知为何,那喜娘的脸再次浮现在眼前,随后想到的就是喜娘端来的合卺酒……

        君安恍然大悟,作出结论道:“酒有问题!”

        “酒?”

        “那合卺酒里被人下了迷药。”

        此次大婚所用酒水皆由山前客栈提供,星琢能保证客栈送去的酒绝无问题,“是谁把合卺酒送到你们房中的?”

        “喜娘。”君安神色冷峻阴沉,“喜娘不对劲。”

        “可那位喜娘是我亲自把关,特意从镇子上挑了经验最丰富、口碑最好的,绝不会做出下药之举。再说,喜娘此前从未与你们见过,无冤无仇的,何故要做这种事呢?”

        君安摇了摇头,暂未想到原因,只是直觉告诉他,昨晚洞房中的喜娘与白日里的截然不同。

        星琢似是想起什么,陡然一怔,缓缓说道:“如此说来,还有一件怪事,不知是否与阿姐的失踪有关。”他顿了顿,斟酌着说,“昨晚我回到客栈后,一直在房中查看账目,因烂账太多需得细细核对,所以我看得认真,忘了关窗户。后来窗外传来倏倏之声,我以为是风声便没有放在心上。谁知等我看完账本前去关窗时,突然发现窗外闪过一个人影……”

        君安的心紧了一下。

        “我追过去想要看个清楚,结果那人自房顶上一跃便瞬间消失了。我虽没看见究竟是何人,但瞧那身形似乎像一个男子,而且,”星琢微微低下了头,“而且不是越河。”

        男子?

        君安萌生了一个念头,蹙眉问道:“星琢,你可还看见那人身上有没有其他特征?”

        星琢边回忆边道:“那人身着夜行衣,以黑纱遮面,腰间别了一把银晃晃的不知是刀还是什么的东西,身手极其敏捷矫健,在屋顶上飞行如履平地……”

        其实在星琢说到对方腰间别了一把银色之物时,君安便知道来者是谁了。

        连雾。君安眯起眼睛,心说阿染的这位娘家人果真不是个好应付的!

        知道是谁带走了阿染,君安着急的心情也略有所缓。只不过,他一想到连雾化作喜娘的模样欺骗自己,还做出在合卺酒中下药、偷偷摸摸将阿染带走的举动,仍是心火难消,暗暗攥紧了拳头,“我知道了。”

        “姐夫,你知道那人是谁?”

        “知道。”君安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娘家人。”

        星琢很快反应过来,“娘家人的话,想必是魔界的哪位魔君吧?”他瞥了君安一眼,小心问道,“那他为何要带走阿姐,却不告诉姐夫你啊?你们之间是有什么过节吗?”

        君安记起,上回连雾是将阿染背回客栈的,便猜他或许那时就知道阿染受了伤。

        君安深深呼吸了几口气,然后说:“过节谈不上,是我礼数不周,迎娶阿染之事未曾提前告知魔君,魔君心中有气。”

        “哦,那怪不得……”

        “另外,上次见面时,那位魔君应该就已经瞧出了阿染的伤势,想要带她回魔界养伤。可依阿染的性子,没有完成大婚之礼她定是不愿回去,所以那位魔君才出此下策,变成喜娘的模样守在洞房外,找准时机用药迷昏了我,然后强行带走了阿染。”

        星琢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不过这些都是我的猜测,真相如何还要等见到阿染之后才能知晓。”君安面色不善,“星琢,我这就启程前往魔界寻她。但同时,我还想请你在人界多留心阿染的消息。”

        “那是自然,姐夫放心。”星琢点头应道,随即又担心起来,“姐夫,如果你到了魔界,那位娘家……呃,那位魔君,他不让你见阿姐该怎么办?”

        君安阴沉着脸,从牙缝里挤出来两个字:“他敢。”

        怎么不敢?他不是都敢当着你面带走阿姐了么……星琢忍不住腹诽,干咳了两声,说道:“姐夫,我的意思是,你要不要带上几件阿姐的东西当作信物,免得到时候空口无凭。”说完指了指屋内散落一床的首饰和衣裳。

        君安走到床边,从一堆东西里拿起了阿染昨日换下的那件玄色外衣。

        睹物思人,他指尖轻抚衣裳,眼前全是阿染穿着它同他笑、同他闹的样子……

        君安思绪翻腾,越想心里越是揪痛,连从外衣里掉落了东西都没有注意到。

        倒是星琢先发现了,指着掉在地上的东西问道:“那是什么?”

        君安拧着眉头将那物捡起,掸落掉上面的灰尘后打开一看,发现是一张牛皮舆图。舆图的中间一片空白,四周则画着蜿蜒的群山,万壑千岩,偶见村落排布其中、阡陌交错。山谷间河流流淌,却是每每快要流到空白处的时候又换了方向,颇为奇异地自行避开了空白。

        君安欲再瞧细一些,不料图中所示之景变幻不停,原是村庄的地方下一刻就变成了荒野山林……

        可不论如何变幻,村庄田地、山林河道皆不曾出现或是靠近那片空白。

        星琢凑过去看了一眼舆图,奇怪道:“这上面怎么什么都没有?”

        “也并非是什么都没有。”君安指着舆图一一说明,“你瞧这里画的曲折,是河流,根据方位来看像是韩家村的那条小溪。而旁边的这座山,应该就是此处的万象山……”

        君安言之凿凿,星琢听得怔了一怔,再次探头看去,还是什么都没看到。

        在星琢眼里,这就是一张普通的牛皮,上面空空如也,根本没有君安说的什么曲折河流、万象山脉。

        星琢想了一下,忽然明白过来,淡淡道:“我想,我应该是看不到此图所画的内容。”

        “为何?”

        星琢的神情有些黯淡,慢慢解释说:“此图乃仙界之物,非凡人所能窥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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