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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第十七章心性(2)


阿染连忙跑过去从君安手中夺下最后一杯水咕咚咕咚一饮而尽,喝完后一抹嘴,疑惑地看向君安。

        君安避开她的眼神,向左转过身子,阿染便凑到他的左边,他转而向右,阿染就又跳到右边,总之是逼着君安面对她。

        这样闹了两三次,君安便不再转身,可他还是立于原地垂着眼睛,说什么都不看阿染。

        阿染在他身前半俯身体,却是将头抬了起来,眼睛直勾勾自下而上盯着君安的脸,“小郎君有话要讲?”

        君安不语。

        阿染又道:“好啦,我知道你有话对我说,快说吧。”

        君安仍是不应。

        阿染挑了挑眉,直起身体,说道:“既然不愿意说,那就早些休息,我可是还没睡够呢!”她打了个哈欠,边说边往床边走,“刚才我做了个梦,梦到有人掐我的脸。我得把这个梦续上,好掐回去……”

        没走几步,她的手就被君安拉住。

        君安微微撩起眼皮,眸中之色如烛影般飘忽不定,“你真觉得那仙门弟子……很……”

        “很什么?”

        “很可爱吗……”

        “啊?”

        阿染愣了一会儿,想到同样是身着白衣,那些仙门弟子却不似君安这般气质出尘,更像是丧葬铺子里批量生产的祭祀纸人,站在眼前白花花一片,哪里会有可爱的呢?

        她百思不得其解,“今日来了上百个仙门弟子,你说的是哪一个?”

        “就是你方才提到的……”君安声音如蚊蚋,说道,“言午。”

        原来是那个唯一敢讲真话的小仙童呀!

        阿染恍然大悟,旋即又不太明白自己何时说过人家可爱了?

        君安:“你叫他……小可爱。”

        “……”

        “而且你刚才做梦也这样说来着……”

        阿染忍了又忍,实在没忍住扑哧笑出了声,然后怪声怪气地拉长音道:“哦——!!”

        君安从不知一个“哦”能有这般曲折的音调。他抬起头瞥见阿染脸上的坏笑,心里烦闷大增,忽觉桌上摇曳的烛火碍眼得很,便使劲呼出了一口气吹灭了蜡烛,在一片漆黑中瞪向止不住笑的阿染,瓮声瓮气道:

        “我只是随口一说罢了,你好好休息!”

        话音未落便逃也似的离开了。

        身后,阿染在屋里大声狂笑:“卷卷啊!你记得把星琢从乾坤袋里放出来呀!”

        君安当然不会忘记,他不但把星琢从乾坤袋里放了出来,还替星琢简单处理了皮外伤,妥善地将他安置在越河的房内。

        他本想好事做到底,把越河也弄回这房间里,可又顾虑到越河醒后会心生疑惑地问东问西,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君安盯着星琢自言自语道:“也就帮你们到这儿了,剩下的,就看你们自己了。”

        越河占着阿染的房间,阿染占着自己房里,而自己又不敢离阿染太远。君安在心了过了一遍,最终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门口席地而坐,闭目养神。

        约莫过了两三个时辰,天色大亮。君安起身轻手轻脚地推门而入,见阿染仍在熟睡便没有打扰,默默地退了出来。

        他先是回到了山前客栈,钱掌柜的尸身还歪躺在街上。君安想了想,没去管,而是转身前往赵府。

        此时迷药的药劲刚过,赵府家丁听到有人敲门,揉着发昏的脑袋跑去查看。

        君安开门见山:“我在长街上看到一具尸体,应该是山前客栈的钱掌柜,所以特来禀告赵镇长,麻烦你去传个话。”

        家丁一听镇上出现了尸体,吓得瞌睡虫全跑了,连呼带喊、连滚带爬地奔向赵步才的厢房。

        这么一闹,府上的人便醒了大半。

        醒了才好。君安心想,省的一个个去叫了。

        赵步才听了家丁的传话后大惊失色,官服都没来得及换上就跑去见君安。

        “你,你说有……尸体?钱、钱掌柜的?”赵步才跑得上气不接下气。

        “是。”君安淡定回道,“就在长街上,山前客栈门口。”

        “快!快带我去看看!”赵镇长又吩咐家丁,“快去把仵作找来!哎呀你愣着干什么!快去呀!”

        家丁被吓得发怔,被赵步才推了好几下才反应过来,急匆匆地跑去找镇子上的仵作。

        仵作?君安忍不住皱起眉头,心想:钱掌柜是被妖孽所杀,凡人能验出什么?若是那仵作说其死因蹊跷、死状异常,岂非另生事端。

        家丁一溜烟儿跑得没了影,君安来不及阻拦便被赵镇长连推带拽地朝长街而去。

        此时街上已经围了几个百姓,对着钱掌柜的尸体指指点点。

        “这不是山前客栈的钱掌柜吗?怎么死在这儿了?”

        “谁知道呀,一早上出门就看他歪在这里一动不动,我以为是喝多了,还好心地拍了他两下!我这手……呸,真晦气!”

        “唉,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大冷天的就算是喝多了睡在这里,冻上一宿怕是也受不了哟。”

        “说的就是,昨儿个晚上我睡得沉,连打更都没有听到,若是发现的早没准还有得救呢。”

        “哎你这么一说还真是!我昨天也没听见打更声,而且一整宿睡得是昏昏沉沉,都没起夜……”

        赵步才拨开人群挤了进去,在看见尸体后又捂着嘴巴跑了出来。

        君安斜睨了赵步才一眼,“赵镇长,此事应当如何?”

        “还是先、先等仵作来、验尸吧!呕!”

        正说着,赵府家丁小跑着赶来,边跑边喊:“仵作来啦!仵作来啦!劳驾都让一让——”

        围观百姓应声散开,自动给仵作和家丁让出来一条道。

        前来验尸的仵作是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头,赵步才打量了他一眼,发现是生面孔,便问家丁:“这位是谁?你怎么不去找本镇的仵作?”

        家丁忙解释道:“大人您忘啦,镇子上的仵作蔡老头上个月就去别的镇子轮岗了,还没回来呢,这位是恰巧路过此地的仵作。”

        “恰巧路过?”

        赵不才觉得仵作的出现太过巧合,正想多问几句,就听仵作接过话道:“老夫姓甄,本是回家探亲,路过这里听到这位小家丁说起此事,想着过来看看有没有能帮得上忙的地方。我当了一辈子的仵作,明年就可以告老还乡啦……”

        “行了行了,是仵作就行。”赵步才实在是被尸臭熏得头疼,捏着鼻子不耐烦道,“你赶紧看看他到底是怎么死的。”

        “是是。”

        甄仵作蹲在尸体旁边,拿出小刀、小锤、小锥子等物便开始勘验尸体。

        君安不动声色暗自运力,决定若这仵作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便将其打晕。至于打晕之后该怎么办,他尚未想好。

        甄仵作东戳戳西按按,又拿起小锤在尸体各处敲打一番,嘴里时不时发出“嗯”“咦”“啊”的声音。

        君安越看越觉得不对,可具体哪里不对,他也说不上来。

        终于,甄仵作把工具一一收好,对赵镇长说出了验尸结论:“以老夫的经验,此人应是生前患有失心之症,因受了惊吓突然发病,未能及时得到救治故暴毙而亡。至于死亡时间……嗯,大约是昨夜子时。”

        君安默默收齐了手上的力,携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看向甄仵作。

        赵步才不太想深究下去,暗自思忖道:钱掌柜早已不是当初的钱掌柜了,发疯胡闹并非一两日,对月柳镇也从贡献颇多变为糟害颇多,镇上百姓皆是有目共睹。这仵作定的死因倒也说得过去,能堵上悠悠众口。至于是谁吓了他或是他究竟被什么东西吓到致死,又什么关系呢?谁会在意呢?

        于是,赵不才说道:“那就早些下葬,好让逝者安息。”

        周围百姓虽多发出叹息、感慨之声,却无一人提出异议。

        “对了,那个小伙计,叫叫叫……星琢的,他人呢?”赵步才看了看四周,奇怪道,“我记得钱掌柜病了之后他一直留在客栈呀,怎么出了这样大的事却不见他的身影?”

        君安说道:“今早我路过此地,发现他昏迷在客栈里,且客栈混乱不堪,想必是昨夜钱掌柜发病,星琢出面阻止时受了伤,所以我就先将他带回了我暂住的小店。赵镇长,您放心,待他醒后,我必定将此事如实告知于他。”

        君安说完又打量了甄仵作一眼。甄仵作老实巴交地站在那里,见没有自己的戏份了便告辞道:“老夫还要赶路,若无他事,便先行离开了。”

        赵步才命家丁带甄仵作出镇。

        路过君安的时候,甄仵作脚下一滑,身体向君安歪倒过去。

        君安紧紧抓住甄仵作的胳膊,温和地笑道:“老人家,慢一些。”

        “多谢。”

        “不如让在下送您出镇子吧?”

        “不、不必了!”甄仵作哈腰谢道,“少侠恐怕还有别的事要忙,老夫就不耽误您的时间了,告辞!”

        君安望着甄仵作一瘸一拐离开的背影哑然失笑,转头对赵步才道:“赵镇长,此事是否需要上报官府?”

        赵步才左顾右盼了一番,然后把君安拉到一旁,悄声道:“我觉得没有必要吧,这钱掌柜无妻无子,也没有其他亲戚,就算报到官府也没有人来认领尸身。况且他之前一直神神叨叨的,三不五时便要在镇子上闹一闹,搅的大家都不得安生。现在因病身亡,仵作又给出了一个合理的死因,我看啊,咱们直接将他下葬,谁也不会说什么的。”

        “嗯,就按您说的办。”君安看了看山前客栈,又道,“赵镇长,我打算把山前客栈盘下来。”

        “你是想接手客栈,让它继续营业下去?”赵步才问道。

        “正是。”

        赵不才没有立即答应下来。他面露犹豫,心里算计着这么能挣钱的客栈若是充公,每年便可替月柳镇的百姓减轻不少上缴朝廷的税赋压力。

        可他又有顾虑:一则是客栈出了命案,掌柜跟中了邪似的死了,太犯忌讳,继续开下去唯恐再发生什么不祥之事。二则就算客栈充了公,自己不会经商也是无法保证客栈能恢复到往日的光景……

        见赵不才踌躇不决,君安又说道:“听闻山前客栈之前生意很好,来往商队无一不在此落脚,收入甚是可观。若是能恢复客栈的生意,想来也能为月柳镇增加一笔不小的税赋,如此便可缓解百姓的缴税压力。”

        赵步才听到君安盘下客栈亦是有意减少百姓需交的税款,油然而生一种英雄所见略同之感,忙不迭地点了点头。可随即想起了什么,他又有些为难道:“那你之前说,山前客栈有迷药的事……”

        差点把这事忘了。君安解释道:“钱掌柜已死,迷药的事便是查无实据。不过我听说患有失心之症的人,通常需要服用安神的药来控制病情。我想我们的朋友应该是在客栈进食时,误服了钱掌柜的药,才导致回去之后行为异常的。”

        “原来如此,罢了罢了,回头我命人写张告示,此事便过去了。”

        赵步才无心深究逝者之事,只一心想着客栈今后的归属,君安的提议并非不妥,只不过他一个外来人能经营好本地的行当吗?

        君安似是洞察了赵不才所忧,说道:“赵镇长,虽然我打算盘下山前客栈,但客栈的新任老板并非是我,而是星琢。所以此事若能办成,地契上需要写明星琢的名字,届时还得麻烦您帮忙盯办了。”

        “星琢?”赵步才想不通,还有人愿意把好处白白让给别人?

        君安点头道:“我与未婚妻本就是离家游玩至此,迟早要回家,所以不会长久地待在月柳镇,客栈的生意自然是管不了那么多的。而星琢是客栈的伙计,一直以来对客栈的情况都了如指掌,因此让他来经营再合适不过了,我出的那些钱就算是入作商股。”

        “行,这样也好。”赵步才长舒一口气,笑眯眯地看着君安,感慨道,“你与阿染姑娘可真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佳人啊!”

        君安嘴角噙着笑意颔首致谢,又提起了另一桩事:“另外我还有一事想请您帮忙。”

        “但说无妨。”

        “我想请您帮我寻一处宅院,不必太过奢华,可当作成婚的府邸就好。”

        赵步才愣了一下,猜道:“你莫不是想和阿染姑娘在月柳镇成婚?”

        “正是。”君安笑了笑,信口胡诌道,“前几日我收到家书,得知家母请人算了一卦,今年除夕恰好是黄道吉日,宜嫁娶,家母便催着我尽快与阿染完婚。父母之命不可违,我就想着先在此地办一场婚事,以免有悖天时、夜长梦多。”

        寥寥几句,唯有害怕夜长梦多是真。

        “好啊!这是好事哇!”赵镇长热情道,“寻找宅院就包在我身上,我亲自替你去寻!你还需要什么尽管开口!哎呀,现在你们二位的婚事就是月柳镇的头等大事……”

        君安急忙打断道:“您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我想给阿染一个求亲惊喜,所以还望您可以秘密行事,低调一点。”

        “啊,好好,我明白,明白!郎君可真是用情至深、心思细腻……”

        赵步才心想,他们二人刚来月柳镇,镇上便少了诸多隐患,山前客栈也恢复如常,简直就像是福星降至呀!

        是以赵步才对二人的婚事格外殷勤,对君安提出的要求也是无有不应,“这样吧,我先找十名番匠过来修缮客栈,同时我亲自替你去寻找合适的宅院。待宅院找到了,我就派家丁通知你,若你看过觉得满意,我再让那十名番匠帮你把宅院也重新打理一番,你看如何?”

        “赵镇长思虑周全,君安在此谢过。此间所需费用,今日稍晚便会送到您府上。”

        赵步才没有拒绝,道:“我个人自然不会与你谈钱,太见外了。只不过那十名番匠都上有老下有小,全靠干些力气活儿养家糊口,又恰逢年关,我也不好让人家白做工。”

        “明白。”

        赵步才礼别道:“那我就先走一步,你等我的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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