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十五章替天行道（1）
因时辰尚早，星琢还未到茶楼旁的巷子里赴约，君安便携着阿染来到了茶楼里歇歇脚。
闹一路的脾气，阿染有点累了。
这间茶楼便是之前君安和越河来过的那家。君安牵过阿染的手，寻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招来店小二点了几盘小食和一壶花茶。
“上次与越河在此处品茶，发现这几道糕点味道还不错，就一直想带你过来，今日正巧。”君安笑道，“你快尝尝，若是喜欢，咱们就买一些回去。”
阿染坐在君安对面，抱着手臂，仍不开口与他说话。
君安换了个位置，坐到阿染旁边主动示好，“还生气呐？”
“哼！”
“咦，我们的魔王大人何时变成小猪了？只会哼哼哼……”
阿染不轻不重地给了他一拳，“说谁是猪？”
“我我我，我是猪，哼哼。”君安学了两声猪叫，见阿染终于消了三分的气，拿起一块桂花糕送到她的嘴边。
阿染扭过头，指着红果糕，“那个。”
君安十分顺从地道了一声“好”，依言放下桂花糕，用筷子夹起红果糕喂阿染。
红果糕入口酸酸甜甜的，阿染的心情好了大半，眉眼不自觉舒展开。
君安放下筷子，又给她倒了一杯花茶。
茶香四溢，热气蒸腾，阿染品着茶，甚是遗憾道：“冬日多严寒，以酒暖身才最管用。”
“饮酒误事，改日再说，今日还有要紧事做。”君安很自然地把话题转到了子炎的事情上，问道，“你打算如何对付子炎？”
“还能怎么对付？”阿染嚼着红果糕含糊不清道，“捆起来送回妖界呗！”
“不杀？”
“不杀。”
“为什么？”
阿染嘬着指尖上的红果汁，解释道：“我的一举一动都代表魔界，不到万不得已，我不会亲手斩妖，毕竟事关两界邦交，我不能让我的魔君难做。”
她又准备去拿红果糕，伸手一摸才发现已经吃完了，转而去拿桂花糕，又说道：“不过凡事都有例外，若那狐族余孽太过分了，我也会亲手扒下他的狐狸皮，亲自送到妖皇面前。”
君安笑问：“怎么样算过分？”
“伤到你。”
简单三个字令君安心里一动。他本想说自己不会那么轻易被人伤到，结果话到嘴边不知怎么就说成了：“那伤到其他人不过分吗？”
此等试探之言，君安才说出口就后悔了，连忙喝了口茶以作掩饰。
“也过分，但没那么过分。”阿染咽下嘴里的桂花糕，以一种随意却又理所当然的语气告诉君安，“若是伤了其他人，把它送回妖界交由妖皇处置便可，不至于让我亲自动手。”
君安边听她说边默不作声地替她添了茶水。
阿染消灭掉最后一块桂花糕，揉了揉吃撑的肚子，摆手拒绝了君安倒好的茶，“不行，我得起来溜溜食儿。”
君安亦是起身来到窗边，忽然看到长街上出现了一辆马车，明明行驶的非常缓慢，却还是人见人躲。
君安提醒道：“他来了。”
阿染还没有注意到那辆马车，疑惑地看着君安，“谁？”
君安指了指马车，“星琢。”
马车停在茶楼门口，星琢把缰绳拴在柱子上，独自走进了小巷，每走两步就要歇一口气。
他单薄瘦弱的身躯藏在一件又大、又厚重、恨不能将他压垮的大氅下，雪白色的布料更是衬得他面若死灰、形如枯槁。
阿染从茶楼的后门出来，在小巷的尽头负手而立，含笑等待着星琢朝他们走来。
星琢知道周澜婷写信让他此刻在小巷一见别有用意，只是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在小巷见到的竟然是她！
“上神？！”
星琢不可思议地瞪大了双眼，嘴里反复呢喃着“上神”二字，眼中的惊诧与喜悦逐渐凝成热泪滚滚落下，模糊了视线，叫他愈发瞧不真切。
此刻，星琢慌乱极了，心里七上八下的充满了不确定，害怕是自己眼花认错了人。
他急急忙忙甩开步子朝阿染奔去，不料刚跑了两步就被宽大的衣摆绊了个趔趄摔倒在地。
星琢顾不上疼也忘记了站起来，什么形象气质全不要了，就这么一步一爬、踉踉跄跄地朝扑前去，“通”的一声跪在了阿染跟前，慌里慌张地抬起头去望那张熟悉的面孔，随后欣喜若狂地拉扯着阿染的衣角，喊出的话却是带有极其浓重的哭腔：
“没错！我没有认错！哈哈哈……上神！我终于找到您了！上神！我好想你啊！上神——”
阿染吓了一跳，心想：这人间过年的习俗就是把美女当成神仙行如此大礼吗？这样的跪拜还真是有些受之不起啊！
“你、你先起来……”阿染想要抽出被星琢死死抱住的腿，于是单足而立，重心不稳，身体晃晃悠悠的，便下意识去抓君安的肩膀以求平衡。
谁知，君安竟冷着脸不动声色地退了半步！
完了！这下误会大了！阿染暗道不妙，小郎君该不会以为她和这个星琢有什么吧？
她心一横，索性一脚踢开了星琢，眼瞅着星琢在地上打了半个滚儿，非但不去扶，还骂了人家两句。
“你这小孩儿也太无礼了！有你这么攀关系的吗！你知道我是谁啊你就一口一个‘上神上神’的乱叫！你……”
阿染突然意识到，既然星琢能说出“上神”二字，那他就不会是普通的凡人。她一边默默去探对方的气息一边问道：“你不是人？”
星琢挨了一脚之后更显憔悴，坐在地上缓了半天才扶着墙慢慢站起来。他擦去泪水和额上的冷汗，委屈道：“您怎么一见面就骂我啊……”
阿染偷偷观察了一下君安的表情，腹诽道：星琢是吧？骂你都是轻的！本魔王还想打你呢！
星琢瞧着阿染气鼓鼓的样子与自己所认识的上神截然不同，心里不禁打起了鼓：自己与上神已经几万年没有见面，就算这几万年里世事无常，可也不至于……无常到这般地步吧？
星琢试探道：“上神，您真不记得我了吗？”
阿染斜睨着他，“本魔王应该记得你这只小神兽吗？”
星琢听了这话，又喜又惊：喜的是她果真记得自己是神兽，惊的则是她与上神长得一模一样却自称魔王。
上神怎么变成魔王了？
“魔王？”星琢问道，“是那个‘魔王娶亲采阳补阴’的魔界之主吗？”
“……”这只小兽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阿染没好气道，“是！”
魔王的名号星琢有所耳闻，而那些荒唐之举更不会是上神能做出来的事情。
他冷静下来，重新审视眼前的女子，仅凭相貌她的确与上神别无二致，可她故意流露出的丝丝魔气终是令星琢的心冷了下来，沮丧地嘟囔道：“看来真的不是……”
星琢很是失望，不过他很快调整好了情绪，后退了两步，深深地对着阿染行了一礼以表歉意，道：“方才是我认错了，多有冒犯，还望二位见谅。”
话虽如此，星琢仍用眼角偷瞟着阿染，希冀着下一刻她就会拍着自己的肩膀说刚才只是同他开了个玩笑，她就是上神。
阿染自然不会这样做。她往君安的身边站了站，自证清白道：“你看，我真的没有见过他。”
星琢的头又低下去几分。
君安扫了一眼星琢，“嗯。”
完了，又生气了。阿染解释不清，于是把矛头对准了罪魁祸首，直截了当的质问星琢与他口中的那位上神究竟是何关系、何时认识的。
或许是想着他们的矛盾因自己而起，又或许是因为阿染与上神长得像的缘故，星琢对阿染莫名地充满了信任与尊敬，对于她的提问，他老老实实地答道：“我曾是神界的一只麒麟神兽，几万年前与战神长盛一同前往北海灭穷奇……”
长盛。
阿染听到这个名字时，不知道为何心头一震，浑身上下像是被翎羽刀片刺伤了一般，痛得她倒吸了一口凉气。
“怎料遇到了意外，长盛上神陨灭。”星琢眼神黯淡，慢慢说道，“而我也因元神受损而流落至人界，昏迷了几万年，不久前才醒过来……”
“所以本魔王是与那位长盛上神长得像了？”
星琢盯着阿染，声音很轻却格外坚定道：“不，您是与长盛上神的师妹长得很像，像极了……她待我很好，我一直把她当作我的阿姐，万年不见，我十分想念她，所以刚才一见到您才会那样失态，对不起。”说完，他再次躬身以示歉意。
阿染面对君安两手一摊，道：“听见了吧，我只不过是与他的阿姐上神长得有几分像罢了。”
君安脸色稍有缓和，动了动嘴角问星琢：“你说你是神兽？”
星琢回道：“曾经是，现在……怕是不能这么说了。”
阿染接过话道：“的确，作为一只拥有万年神力的麒麟兽，即便是受过重伤，你的神力也不该弱到这个地步。”她昂起头，模样有几分自鸣得意，“也就是本魔王修为深厚，若换作别人，恐怕已是探不到你的神识了。”
星琢咬着嘴唇，不说话。
阿染深思片刻，忽然问星琢：“是不是那个叫子炎的妖族余孽取走了你的神力？”
星琢猛地抬头，先是惊讶，很快便想到了许是周澜婷将实情告诉了他们，苦笑着点了点头。
“原本我只要勤加修炼就能回到神界，但那只狐妖突然出现，打算以伤害百姓的方式来恢复他的妖身，我知道后出手阻止，可没能打过他，反而被他所伤……”星琢顿了顿，咬牙道，“那狐妖提出一个条件，要我用体内余下的神兽之力换百姓的性命。我自知打不过他，为护百姓平安我别无他法，只好答应了……”
这下前因后果就都连起来了。
阿染得知实情后长舒了一口气，不就是打架嘛，好说好说。
君安却不理解，“子炎只是一个寄于凡人肉身的妖识，而你是神兽，怎么会打不过他？”
星琢说道：“他动辄去镇外伤害无辜凡人并吸食其精气，所以妖力恢复的很快。而且，并非每一个凡人都有助于他修炼，若是子炎没有找到合适的，便会从我身上取走神力，再把自己关在赌坊三楼加以修炼。我这般受制于他，自然是打不过的。”
君安听后面色凝重，嘴唇翕动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安慰之词。
星琢抬手擦去了因久站而冒出来的冷汗，低头道：“另外，几万年前我被穷奇所伤，伤势很重，几乎要了我的命。若非当时长盛上神替我挡下一击，恐怕我……实不相瞒，我现在除了神兽的本体还在，法术修为可以说是尽毁无余了。”
君安心头更浮起几分悲悯。
阿染感叹道：“虽说穷奇一族至今仍在，可势力已大不如前。我之前逮过几只，想说养在魔域之海给饕餮做个伴，结果没两天就被饕餮给吃了！唉，真是一窝不如一窝！”她拍了拍星琢的肩膀，安慰道，“既然你说我与你的阿姐长得像，那咱们算是有缘分，所以你放心，消灭妖族余孽的事情就包在本魔王的身上了！”
星琢闻言又要行礼，却在刚做出动作时就被阿染拽直了身体。
“你可别再行大礼了！意思到了就成，要是再抱着我的腿不放，我可就麻烦了！”
阿染一边偷瞄着君安一边鬼鬼祟祟地把星琢拉到一旁，语速颇快地小声对星琢说：“我帮忙铲除妖孽没有问题，但这件事我不能白做，我要报酬！金银珠宝我不稀罕，我听说你蛮会酿酒的？”她撞了撞星琢的肩膀，笑容贼兮兮道，“待事成之后，山前客栈里的那些美酒……你懂的！”
星琢险些被撞倒，连忙扶住墙头才勉强站稳，吐了口气答应道：“呃，好好，没有问题。”
“那行了。”阿染打量着星琢的小身板，心想这也太弱不禁风了。
君安怎会不知阿染在打什么鬼主意，只不过她因为馋酒已经跟他闹了一天的脾气，君安不想有所缓和的气氛又降至冰点，所以眼下便由着阿染去了。
到时候再想办法买通星琢就是了。君安暗道，实在不行还可以找越河帮忙，一同劝说星河反水。
阿染怕露馅儿，故意咳了两嗓子，大声问道：“对了，星琢，你刚才说子炎经常离开镇子，你可知道他是去哪里？”
星琢答道：“这我不清楚，不过他曾提过一句要找长安城，说那里藏着极大的神力……”
“什么！！长安城？！”
(https://www.2mcnxs.com/html/book/99503/99503121/29504759.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www.2mcnxs.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2mcn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