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四季啤酒屋
唐森突然停下脚步眺望四周，脸上露出不解之色。
“怎么了？”林蝎儿立即注意到了，跟着停下来问。
“我们的方向对吗？”唐森皱着眉头问。
“当然对！”走在前头的杀无尽头也不回地回答，“虽然看不见太阳，我依然能辨明方向。你为什么觉得方向不对？”
“周围的至阴不见了。”唐森说。
杀无尽立即站定，转过身看着唐森问：“你确定？一个都看不见了？”
“是的，从今天早上开始就越来越少，现在完全消失了。”
杀无尽眯着眼环顾四周，再三确认方向。方向肯定没错，目前他们取道正北，正在逐渐步入中心地带。可是越接近沙颅海中心至阴应该越密集，怎么会消失？
“方向是对的，我肯定。”杀无尽说。
孙无恐走到杀无尽身边低声说：“你要是敢出花样，我就让你变成这里的白骨。”
“我如果在这里成了白骨，至阴也会徘徊不去。我会一直跟着你，朝你吐口水，在你身上拉屎拉尿，反正你也看不见我。”杀无尽说。
九千岁肆无忌惮地大笑，林蝎儿和唐森也忍不住抿嘴。
“妈的，你来呀，现在就来！”孙无恐一蹦三丈高，甩着双截棍跃跃欲试。
“你是属炮仗的吗？一点就炸？”唐森连忙拽住孙无恐呵斥，“省点力气，还得赶路呢。杀无尽离开沙颅海就没回来过，也许这里跟以前大不一样了。”
“你反正谁都信，被人卖了都不知道。”孙无恐悻悻地咕哝一句。
“谁敢卖我？孙无恐还不得第一个跳出来跟他拼命？”唐森朝孙无恐眨眨眼。
“去你的。”孙无恐推了一把唐森说，“你要是再和我对着干，我真就不管你了。”
“哎哟，孙大仙求求你，千万不要不管我啊。”唐森捏着鼻子拿腔拿调地说。
除了孙无恐，尽皆大笑。
“你说到沙颅海来找回你的记忆，这都好几天了，你有没有想起什么？”孙无恐黑着脸问。
“没有。”唐森茫然地摇摇头。
“那还不赶紧走？还有心情逗乐子。”
说话间众人费力地攀上一道高高耸立阻住去路的沙丘，随后停了下来，他们的视野中出现了自进入沙颅海以来除了黄沙和白骨之外的第三样东西。
“那是什么？”九千岁问。
他们的前方有一堵灰黄色的高墙，左右绵延不绝，看不到尽头。
“我不知道。”杀无尽望了一眼林蝎儿问，“林姑娘见过吗？”
“以前肯定没有。”林蝎儿斩钉截铁地回答，“我和铁姐姐横穿了半个沙颅海，从来没见过。”
“我们走近点瞧瞧。”唐森说。
“小心，那必定是黄其灵搞出来的。”孙无恐目光炯炯地说道。
五人滑下沙丘，警惕地缓缓前行，同时随时留意周围。四周一片寂静，连空气都仿佛凝固了。随着他们不断接近，那堵墙似乎不停生长，显得愈发高大。终于，他们来到了墙根下，所有人屏声静气一起抬头仰望。
“我的妈，这得有多高？”九千岁忍不住低呼，声音仿佛在□□。
眼前的高墙至少有二十层楼的高度，由黄沙堆砌而成，墙面里隐隐浮现的白骨随处可见。林蝎儿小心翼翼地探手往墙上摸去，被杀无尽一把拉住。
“我觉得碰它不是个好主意。”杀无尽说。
“怎么了？”林蝎儿问。
“这回杀无尽倒没说错，其中有诈。”孙无恐摸着下巴仔细端详沙墙后郑重其事地说。
“有诈？你发现什么了？”林蝎儿和九千岁异口同声问。
“没有，我猜的。”孙无恐回答。
林蝎儿和九千岁同时白了他一眼。猜谁不会？还用你？
“墙里有很多至阴，非常多。”唐森突然说了句。
众人吃了一惊，不自觉后退。难怪附近一个至阴都看不见，原来都被束缚在这堵墙里了。
“找找有没有入口。”九千岁说。
于是五人沿着墙步行了好一段距离，然而这道沙墙似乎永无止境，不断向前延伸，别说入口，连一丝缝隙都找不到。
“不管了，我试试能不能爬上去。”孙无恐重重踩了下沙地，两手攀上沙墙。
墙上忽然冒出数条沙子构成的手臂，死死拽住孙无恐往里拖，孙无恐小半个身子顿时陷了进去。一旁的九千岁和杀无尽反应神速，连忙扳住他肩膀将他用力往外一拉，孙无恐这才挣脱出来。
“你不是说其中有诈吗？”唐森扶住惊魂不定的孙无恐问，“怎么就扑上去了？”
“总不能让这堵墙把我们憋死吧。”孙无恐迅速后退抽出了双截棍，棍子变长形同鞭子，他甩动双截棍往墙上砸去。沙粒四溅，墙上留下几道凹痕，然而墙角下的地面上沙粒浮起，将那几道凹痕瞬间填满。
“我还不信了！”孙无恐大吼一声，疯狂地挥动棍子，他抽打得越急，浮起的沙子越多，等他气喘吁吁地停下，墙面完好无损。
“林姑娘，试试你的毒。”唐森对林蝎儿说。
林蝎儿慢慢靠近沙墙伸出手，她的指尖涌现黑色，逐渐蔓延上墙面。好一会儿林蝎儿摇摇头说：“没反应。”
“至阴没有实体，毒起不了作用。”杀无尽说。
“那该怎么办？既不能飞，又不能爬，我们怎么过去？”孙无恐懊恼地一屁股坐倒。
“我一个人去找找有没有路，你们几个在这里歇歇，节省体力，千万不要走散。”杀无尽说。
“不行，万一你不回来了呢？”孙无恐立即反对。
“我就算呆在这里，也只是陪你们一起冲着这堵墙发呆。柳倩找我来是为了给你们带路，寻路是我的责任。”
“你不会是想趁机联络沙颅海的妖怪然后带他们来偷袭我们吧？”孙无恐依然不放心，满腹狐疑地问。
“你触碰了沙墙，还指望他们不知道我们此刻的位置？”杀无尽不禁冷笑，“这道墙是法阵的一部分。”
“孙无恐，别说了。”唐森阻止孙无恐接嘴，转头告诉杀无尽，“你去吧，我们在这里等你。”
杀无尽点点头，将身后巨大的背包卸下扔在沙地上，沿着沙墙朝前走去。一旦卸去重负，他的步伐轻快无比，每一步都迈出好远，不一会儿消失在众人的视野中。
“你干嘛老是针对他？”林蝎儿问孙无恐，同时从背包里取出咸牛肉和水袋分发给众人。
“因为他长得丑。”孙无恐摇摇手拒绝林蝎儿的吃食。
“吃吧，堵上你的嘴。”唐森不由分说将一块牛肉塞进孙无恐嘴里。
九千岁躺卧在沙地上，拿起水袋仰头喝了一大口，感慨一声：“这会儿有口酒就好了，天天喝水，嘴巴里都淡出了鸟。”
九千岁话刚出口，就听见了一阵马达轰鸣声。一辆集装箱卡车裹挟着沙尘从南边的沙丘里穿出，慢悠悠朝他们开来。集卡的车厢上用油漆刷了一排大字：四季流动啤酒屋。
“什么鬼？”孙无恐看得两眼发直。
集卡开到离他们不远处停下，司机打开车门跳下，朝他们望了一眼，乐不可支地说：“终于有生意做了。”这名司机岁数不大，看上去二十来岁，穿着一身旅行装。他按动手里的遥控器，集卡车厢侧面的钢板向上翻起一块，露出一个五人宽的缺口，缺口里是个小型吧台。司机顺着一架小扶梯上到柜台后，冲他们喊道：“喂，有啤酒卖，要喝的过来排队啊。”
“九千岁，我发现你是神仙啊。”孙无恐张大了嘴合不拢，“你说想喝酒，立马来了个卖酒的。”
“过去瞧瞧，看看出的什么花样。”九千岁站起来朝集卡走去。众人心知肚明，跑这来卖酒的怎么可能是普通人？对方来路不明，必有所图。
几人来到集卡边上小心观察了一番，车上除了那名司机再无其他人。
“你是谁？”孙无恐警惕地注视着对方问。这个年轻人有一张干干净净的脸，两只眼睛漆黑发亮，他的身上散发着淡淡的金色，显然是名仙人。
“我是店主，熟悉我的人管我叫四季先生。怎么样几位，毒药牌啤酒，四季特供，要不要来几杯？”年轻人问。
“你是哪路神仙？”孙无恐又问。
“你管我哪路神仙？”四季先生有点不高兴了，“我是个卖酒的，你喝不喝？不喝闪一边去，别妨碍我做生意。”
“当然不喝！毒药牌啤酒，嘿嘿，你还挺老实，你直说卖毒药的不就行了？”孙无恐双手叉腰冷笑着说。
“不喝拉倒，我还怕没生意做？”四季先生取出抹布仔细擦拭吧台上的灰尘，“听说妖怪和神仙马上在这里开战，到时候有的是人来买。”
“啤酒怎么卖？”唐森问。
“看，不是有人想喝？”四季先生笑眯眯地回答，“500块一杯。”
“你怎么不去抢啊？”孙无恐几乎跳了起来。
“关你屁事，你不是不喝吗？”四季先生狠狠瞪了孙无恐一眼说。
“你别再说话了！”唐森用力掐了孙无恐一把，问四季先生，“为什么那么贵？”
“那是当然。我大老远地把啤酒运来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运费，油钱，人工不都得加上去？我这集卡是特殊改装过的，全天候全地型行驶，维修保养费用说出来吓死你们，不卖贵点怎么行？况且，这不是打仗吗？碰上战争难道不让发点战争财？我是做生意，不是做慈善。”
“这家伙比祝舞能那个奸商还要恬不知耻！”孙无恐忍不住嘟囔。
“你们谁带钱了？”唐森问同伴们。他的问题让孙无恐突然开始担心，观影大师给了他十几万，他全藏在了唐森的公寓里。他和唐森很久没回公寓了，不知道那笔钱是否还安全。
“没那么多现金，你支票收吗？”九千岁问四季先生。
“收，什么都收。”四季先生眉开眼笑。
九千岁从随身的挎包里掏出支票本和笔，草草地签上自己的名字，撕下支票递给四季先生说：“数字没填，我们喝几杯算几杯，到时候你自己填。先给我们四杯啤酒。”
“还是九爷爽快，□□大佬就是不一样，来钱容易，不像我这小本买卖。”四季先生乐呵呵地接过支票塞进吧台下面的抽屉，取出四只玻璃啤酒杯，拧开吧台上一只木制啤酒桶的笼头，满满盛了四杯酒放在吧台上。唐森上前端起啤酒杯，一一交到同伴手里。
“毒药牌啤酒！”孙无恐捧着酒杯瞪着唐森说，在“毒药”两个字上加了重音。
“我们有林姑娘，担心什么？”唐森冲林蝎儿笑笑说，“看看这酒能不能喝？”
林蝎儿捧着酒杯抿了一大口，舒心地呼了口气说：“没问题，很好喝。”
唐森和九千岁立即举杯畅饮。啤酒是冰的，看来集卡上配备有制冷设施。
孙无恐的视线在他们三人身上溜来溜去，终于忍不住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满溢的泡沫，清爽的口感，微微的苦辣刺激着唇舌，让他精神大振。他举起杯子，咕咚咕咚猛灌了几口。
“你不是怕我下毒吗？喝得倒是挺痛快。”四季先生不无讽刺地说。
“500块一杯呢，不喝难道浪费啊？”孙无恐怒道。
“好酒！”九千岁的杯子已经空了，“再来。”
“好嘞。”四季先生笑吟吟接过杯子，替九千岁再次斟满。
唐森四人在集卡旁的沙地上席地而坐，兴高采烈地喝酒谈笑。自从进入沙颅海以来，天天是白水加咸牛肉配蔬菜罐头，现在终于过得像个正常人了。孙无恐边喝边忙着计算一共要了多少杯啤酒，他可不打算让四季先生这个奸商多赚一毛钱。
“四季先生，是莫高峰派你来的？”唐森在要第三杯酒的时候问。
“谈不上派，他们邀请我来助阵。”四季先生边替他斟酒边回答，“我答应来，可没答应一定帮忙。这里有生意做，是我来的主要目的。我算了下投资回报，相当不错。”
“当然不错，500块一杯，真是想钱想疯了。”孙无恐对啤酒的天价耿耿于怀。
“嫌贵别喝啊！我可以保证，这么好的啤酒，沙颅海里独此一家，别无分号。”
孙无恐狠狠啜了一大口，无力反驳。明摆着对方就是来宰人的，自己还得心甘情愿受着。最可恨的是，四季啤酒屋的毒药牌啤酒好喝得让人停不下来，好在有九千岁这个大款买单。
“敞开肚子喝，在这里别在意钱，都算我的。”九千岁已经有了几分酒意，满不在乎地说。
“哈！”四季先生站在吧台后突然兴奋地搓搓手，“又有客人上门了！”
唐森和孙无恐急忙转头，看见一辆飞蝗马车正朝他们疾驰而来。
“莫高峰的人来了！”孙无恐一跃而起低声说。
“别慌，就一辆马车，看看再说，莫高峰的人这里已经有一个了。”唐森按住孙无恐的肩膀，朝四季先生努努嘴。
等到那辆马车接近，孙无恐看清了驾车的人，竟然是牛百万和郎灵虚，而他们身后坐着一堆老熟人。
“真是见鬼，怎么是他们？”孙无恐揉揉眼睛，生怕自己看错。
马车来到近前停了下来，铁公主一伙人从车上跳下，九千岁，林蝎儿立即迎上去，所有人彼此热情地招呼。
“铁姐姐，你们怎么来了？”林蝎儿握住铁公主的手惊喜地问。
“说来话长。”铁公主微笑着回答。
“哟，这里怎么还有个啤酒屋啊？”云中蕊欢呼一声冲到吧台下，“给我来一杯。”
“500块一杯呢，这是个黑店，请理智消费。”孙无恐急忙出言提醒。
“啥？卖得比我还黑？你是老板？”祝舞能瞪着四季先生问。
“不错，我叫四季先生。”四季先生笑眯眯回答，“贵客要几杯？”
“我们人多，打个一折吧，50一杯你都赚翻了。”祝舞能立即开始谈判。
“不好意思，小本生意，概不讲价。”
“三折，一口价，不然我们谁都不喝，你一分钱都赚不到。”祝舞能威胁。
四季先生慢悠悠从吧台下拿出块小黑板，在上面用粉笔飞快地写了几个字然后亮出来，上面写着：毒药牌啤酒，1000元一杯。他非但不降价，还翻倍了！
“你大爷，我砸了你的招牌。”熊霸天气往上冲，抬出迫击炮对准吧台。
“各位道友，这是仙人开的店，我看还是认了吧。”九千岁伸手按住熊霸天的迫击炮说。此话一出，妖怪们顿时安静下来。
“四季先生？你算哪号仙人啊？怎么没听说过？”元圣打量着四季先生问。
“我就一下界散仙，做点小本买卖，诸位大妖怪当然没听过。”四季先生取出一排空酒杯整齐地放在吧台上，“这样吧，我给你们打个5折，1000元一杯，5折就是500，够意思了吧？”
妖怪们大眼瞪小眼，这不还是原价吗？
“500就500，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喝不起吗？”牛百万排开众人走到吧台前，从西装口袋里抽出厚厚两沓钱丢在四季先生面前，“倒酒，你自己算清楚账，不够再问我要。”
“收到。我这没桌椅，你们将就点坐地下，我一会儿就给你们送去。”四季先生手脚麻利地开始斟酒。
妖怪们团团围坐一圈，互相招呼的热乎劲过了，这会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从何说起。
“你们怎么来了？”孙无恐问铁公主。
铁公主简单叙述了一下事情原委，然后不动声色地说：“所以原则上我们现在是敌人，我们是帮莫高峰的。”
“没事，你不是告诉李天王不会对付我们吗刚好，我们一起先收拾了黄其灵再说。”孙无恐说。
“就你机灵。”胡玉坐在孙无恐正对面，朝孙无恐抛了个媚眼。
“小玉，别跟他眉来眼去，他现在是个神仙，和我们不是一路人了。”牛百万憋着火说。
“神仙怎么了啊？”胡玉娇滴滴地说，“我认识的是孙无恐，他变猫变狗都还是孙无恐。”
“那堵墙是怎么回事？过不去吗？”铁公主望向前方不远处的沙墙问，其他妖怪也正纷纷各自打量。
“里面藏着好多至阴，我差点被拽进去，我们困在这了。”孙无恐说。
“哦，沙兵。”铁公主点点头。
“什么沙兵？”
铁公主又说了下遭遇吴刚和虎鹿羊的经历，听得孙无恐和唐森咋舌不已。他们说话的工夫，四季先生杂耍般一手提着好多只酒杯，一一送到妖怪们手里。
“来，好几天没见了，能在这破地方喝上一杯好酒，也算值了，干！”祝舞能举起杯子高声说。
“干！”妖怪们一起响应，酒到杯干。
“哇，果真是好酒！”妖怪们一杯酒下肚，赞不绝口，纷纷嚷着，“再来再来。”
四季先生心花怒放，打开后车厢，从里面将几只木桶滚下来，推到众人身边说：“你们自己倒吧，一桶酒可以倒30杯，最后一起算总账。”
妖怪们一齐欢呼，互相传递杯子依次斟酒，喝得不亦乐乎。唐森和林蝎儿安静地坐在他们中间，很少有人主动来和他们俩搭话。对于唐森，妖怪们始终有意无意回避，至于总和他黏在一起的林蝎儿也顺便分享了这种特殊待遇。
“你们现在打算怎么办？就在这干坐着？”祝舞能挤到孙无恐身边悄悄问。
“杀无尽去探路了，我们在等他回来。”孙无恐回答。
“我说怎么没看见他呢？他给你们做向导可是柳倩托我帮的忙。”
“投靠李天王也是你出的馊主意。”孙无恐恶狠狠瞪了一眼祝舞能说，“你和那个卖啤酒的一样，不要脸到家了。”
祝舞能哈哈大笑，毫不介意。“生意人嘛，总得顺应大势。”
“我和唐森要是有一天回添竹，第一个就去把你的犒劳庄给砸了。”
“别啊。”祝舞能连忙讨饶，“你现在是个仙人，跟我这妖怪计较什么啊！”
“不许难为老祝，他是为了我着想。”另一侧的铁公主说。
“各位老板，要不要下酒菜啊？”四季先生手捧着一个大托盘来到众人面前问，托盘里一包包袋装食品堆成小山一样。
“早说啊，有什么下酒菜？”牛百万马上扭头看。
“这里没法烹饪，只有些包装好的熟菜，有红烧牛肉，清蒸马肉，腌驴肉，酱猪肘，鸡胗，鸭肝。老规矩，500块一包。”
“都拿过来，老规矩，自己算清账，最后一起结。”牛百万豪气干云地挥挥手。
“你身上钱够吗？”胡玉连忙拉扯牛百万问。
“胡小姐不用担心。”九千岁醉醺醺地说，“用不着牛兄买单，我压着空白支票在四季先生那呢。”
“把支票和钱还给他们。”元圣从腰间解下一块玉佩丢给四季先生说，“这是采自竹节山的竹玉，这一小块就够把你的整辆集卡买下来。”
四季先生两眼放光，揉搓着玉佩把玩了一会儿说：“我这集卡可是花了大价钱改装的，这块玉佩还差了那么点意思。”
元圣将手指上的一枚碧玉戒指摘下扔过去。“加上这戒指总够了吧。”
“够了够了，道长阔气。”四季先生飞快地把玉佩和戒指揣进口袋，将手里的托盘放在他们面前，“车里还有，不够招呼我。”
九千岁鼻子里重重哼了一声。“摆什么谱？我用不着你请，咱俩还有账没算完呢。”
“那你还等什么？”元圣阴沉地一笑，“这里地方大，算过账咱们再继续喝。”
九千岁腾地从地上站起，将杯子丢在一边说：“选拔时你折断了我九只翅膀，刚好你有九条腿，我不要你的命，只想把你的每条腿都折断一次，咱们就算两清了。”
“好啊，有本事只管来。”元圣也跟着站起。
一股凛冽的寒气忽然充斥四周，浸润肌肤，在场所有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四季先生笑容不改却语气冰冷地说：“我这里是做生意的。谁要在这里干架，就别想我拿他当客人。”这股阴冷的气息是从四季先生身上散发出来的，让他从一个笑容可掬的店主瞬间变成了满脸假笑的凶徒。
“有这么好的酒打什么架啊？”祝舞能和牛百万赶紧一人架住一个把九千岁和元圣隔开，“辛苦几天了，好容易有顿美酒美食，今天不赶路了，好好享受一下。”
元圣哈哈一笑：“说的是，如果打架喝不到美酒，那可不划算。对吧，九爷？”
“冲着这酒，今天就放你一马。”九千岁坐了下来，忍不住朝四季先生看了一眼，刚才这个和蔼可亲的奸商散发出的气息着实令人胆寒。
“这就对了嘛。”四季先生换上了真实的笑容，将支票和钱分头交还给九千岁和牛百万，“道长的玉佩和戒指我收下了，其他还你们。丑话说在前面，我这里可不找钱，你们只管放开了吃喝，吃剩下的依然归我。”
于是妖怪们闹哄哄地拆开那些袋装食品，大快朵颐。郎灵虚扔了两袋酱猪肘给唐森，朝他举举杯子，唐森友好地举杯应付了一下。
“我们在浪费时间。”林蝎儿看上去有些忧虑，“莫高峰就快追来了。”
“现在走不了，我们只能等杀无尽。”唐森冲林蝎儿举起酒杯，“敬你，也敬金妹子。”
林蝎儿从腰间抽出匕首，唐森洒了些酒在两把匕首上。“为什么听不见她说话？即使不能变成人形，她也能说话不是么？”唐森问。
“她在沉睡，之前元气大伤，她需要时间恢复。”林蝎儿举起杯子抿了一口。
唐森看着两把匕首出了会儿神，随后轻轻说了句：“我本来觉得到了沙颅海就能想起些什么，可是什么都没有。如果我找不回记忆，就没法帮她了。”
“该愧疚的人是我，不是你，她是为了我才这么做的。”
是啊，那你又是为了谁呢？唐森仰天躺下，面向头顶翻滚不止的沙云。沙云看上去离得如此之近，让他有种窒息感。
“哟，这么热闹？离老远就闻到酒香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唐森汗毛倒竖，立刻坐了起来。声音的主人他打过好几次交道，不用看都认得出那是沙里风。
风沙两兄弟盘腿坐在沙墙上方，正远远望着他们。妖怪们停止了喧哗，一齐转头望向他们。
“我说唐森，想不想见我们主上啊？”沙里风说道，“想见的话，我可以放你过去。”
“想见，不过这里的人都想见他，能不能把我们都放过去？”唐森答道。
“那不行，主上吩咐了，只能你一个人去见他。”沙里风摇头拒绝。
“那就让他来见我吧，我就在这里。”唐森说。
“那也不行。主上在休息，不能劳累。”哥哥风里沙开口说道：“唐森，莫高峰的大军最晚明天上午就到。你如果不跨过这道墙，明天就会成为他们的俘虏，你可想清楚了。”
“我跨过墙后就成了你们的俘虏，有什么区别？”唐森问。
“当然有区别。莫高峰想你死，我们想你活。”
“哥哥，别跟他废话了。”沙里风不耐烦地说，“等莫高峰把刀架上他脖子的时候，他自然就明白了，不然你口水说干了都没用。”
“你这么一说我还真觉得口渴了。喂，店主，你这酒怎么卖？能不能送两杯上来？”风里沙朝四季先生喊道，“你开着大卡车绕着沙墙转了小半圈，我一直不知道你是卖酒的，早知道的话你这车酒我就包下了。”
“500块一杯，你们有钱吗？”四季先生回答。
“哟，我们哥俩是来布阵作战的，钱倒是没带。”风里沙皱皱眉头，“唐森，你有钱吗？帮我们垫一下，回头还你。”
“没有。”唐森摇着头说，“钱是别人出的。”
“谁出的？能不能先垫一垫？”风里沙大声问。
“我。”元圣朝风沙兄弟招手，“下来一起喝，算我的。”
“下来喝？”风里沙眉头一挑，“你们那么多人，咱哥俩可应付不过来。”
“今天只喝酒，不打架，说话算话。”
风里沙盯着元圣瞧了半天，慢悠悠说道：“吴刚告诉我们了，你们受莫高峰胁迫，专程前来捉拿我们，我们能信你们吗？铁公主，你是牵头的，你怎么说？”
“今天只喝酒，想喝就来。”铁公主回答。
“那孙无恐你呢？”沙里风问。
“你们不打唐森主意，我就不动你们。”孙无恐说。
“弟弟，怎么说？”风里沙问沙里风。
“那就下去呗，在场都是成名的大妖怪，不是说话如同放屁的上界仙人。”风沙兄弟相视一笑，从沙墙上跃下向着他们走来。
四季先生提着两个空杯子迎上去交给他们说：“我也是个仙人，谁告诉你们仙人说话如同放屁？”
“我们说的是上界仙人，你刚才说你是个下界散仙不是吗？”风里沙接过杯子说。
“哦，是我没听明白。”四季先生热络地拍拍风里沙的肩膀，“说得好，上界那些兔崽子说话确实跟放屁没两样。”
“看来你们哥俩早就到了啊，一直躲着偷听么？”孙无恐嘲弄地看着风沙兄弟说。
“别说这种不体面的话。”沙里风神情自若地挨着孙无恐坐下，把祝舞能挤到一旁，“我们是敌人，当然要观察下敌情。”
风里沙从酒桶里将杯子装满，走过来递了一杯给弟弟，祝舞能只能往边上再让。
“祝老板，不好意思，占你座了。”沙里风转头冲祝舞能举杯。
“升仙选拔中我是你手下败将，让个座也是应该的。”祝舞能举杯回了一下，喝下一大口。
“真是好酒啊。”风里沙深深抿了一口，满足地叹一声。
“这堵墙是你们的防线？”孙无恐问。
“不错。”风里沙答道，“这是亡骨沙墙，我们就在这里迎战莫高峰的大军。”
“核心圈？”铁公主抬眼问。
“吴刚告诉你的？”风里沙笑笑，“说得对，墙后就是沙颅海的核心地带。你们如果不经邀请跨过这道墙，沙颅海就将群起而攻之。”
“你们不是打算在这里开战？我们又怎么过得去呢？”唐森插口说。
“我们邀请了你，你接受的话就能过去，但是你拒绝了。”沙里风代替哥哥作了回答，“唐森，对于你来说，今晚是摆脱莫高峰的最后一次机会。而你们这些妖怪，现在是体面离去的时机，一旦真的打起来，我们见敌必杀，绝不留情。”
“不是说了今天只喝酒吗？打打杀杀的事明天再谈。”铁公主拉下脸说。
“是我的错，我自罚一杯。”沙里风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咱们来场球赛吧？”元圣提议，“吃饱喝足，该活动活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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