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妖怪足球队可不是盖的
吃完饭后众人稍微休息了会儿，各自换好泳衣步行来到天眼湖的泳区。沙滩上空空荡荡，跟昨天相比截然不同，但是多了不少荷枪实弹的黑衣人分散在周围警戒。周啸天和金白梳也在其中，两人穿着休闲装，显然不是来游泳的。周啸天正挨个和黑衣人交谈，一看就是在布置工作，金白梳手里把玩着打火机跟随在他身边。
“人都去哪了？”唐森问。
“被淘汰的妖怪们不允许留下观战，这会儿正收拾东西分批离开。”赵甜甜回答。
“那第九处还那么紧张干嘛？”孙无恐看着那些高度戒备的黑衣人问。
“还不是因为他们。”柳倩朝前方努努嘴。孙无恐望去，风沙两兄弟，虎鹿羊，五织女正在湖中围成一个圈嬉戏，一只水球在他们中间抛来抛去。
“那天晚上他们突入基因公司，虽然没有造成人员伤亡，但是第九处的人可吃了不少苦头。等选拔结束后，非得跟他们算算这笔账不可。”柳倩说。
孙无恐眯着眼睛死死盯着风沙兄弟。那天要不是佛诏降临，自己跟他们必定会大打出手，这两兄弟散发的妖气可不是闹着玩的。不过上午的选拔他们倒是收敛得很，并不显山露水。“关于沙颅海还是什么都没查到？”他问。
“没有，毫无线索。”柳倩摇摇头回答。
附近的黑衣人看见柳倩一行人到来，纷纷向自己的副处长打招呼。不少人偷偷瞄着他们，柳倩，赵甜甜，常饿女都穿着泳装，画面实在太美好。女人们在她们专属的沙滩椅上坐下，有专人负责替她们看守着这些自备的沙滩椅，以免被其他人抢占。第九处的战斗人员俨然成了柳倩的仆人兼保镖，端茶递水，送饭，搬行李，什么活儿都干。
常饿女甩掉拖鞋，摘下墨镜，不由分说拉起唐森和孙无恐，欢呼着冲进湖中。她的手劲相当大，两人被她拽得东倒西歪，差不多是跌进水里去的。昨天唐森没有下水，此刻碧蓝的湖水忽然拥抱住他，遍体清凉。唐森摊开手脚浮在水面上，随着轻柔的潮水不断起伏。多么奇妙的地方，明明是个湖，里面却是清澈的海水，前方水底绚烂的珊瑚隐约可见，在阳光下泛出缤纷色彩。来的路上他一肚子不高兴，对于沙滩他完全没兴趣，但是迫于柳倩的威逼只能跟来，现在他却心怀感激。自从来到通天峰后他始终就像绷紧的弓弦，昨晚与佛祖的对话更是差点把这根弦拉断，直到此时，他才放松下来，身体和心灵被这纯净的海水洗濯得通透无比。常饿女和孙无恐在他身边打闹，仙子在水下出掌，一个没来由的浪头将孙无恐卷起，孙无恐四脚朝天团团乱转。常饿女放声大笑，孙无恐咒骂着勉强在水中稳住身体，手掌带起一片水花射向仙子。常饿女一缩头，潜入水中，孙无恐忽然喊了一声，消失在水面，却是常饿女在水下拉住他双脚将他拽了下去。孙无恐浮出水面，骂骂咧咧四处寻找，而常饿女早已手脚并用扑腾着逃开。
两人的打闹被飞来的水球终止。水球远远抛来砸中了唐森的脑袋，溅了他满脸水。唐森刚抹去眼中的海水，双臂一紧，接盘女和操盘女一左一右夹住他，勾着他手臂说：“唐森，来陪我们一起玩水球吧。”
唐森顿时面红耳赤。两名身着泳装的织女牢牢贴住他，他不敢用力挣扎，生怕一不小心碰到她们丰满的躯体。
“放开他。”一旁的孙无恐立即低声警告。
“别紧张，现在是选拔期间，暂时休战。”操盘女笑着说，“就是一起玩玩而已，绝对不动他。”
“喂，孙无恐，不要随便替他决定，唐森自己可没有拒绝。”风里沙远远地说。
“这可不一定，听说唐森上个厕所也得孙无恐允许才行呢。”沙里风说道。
断头虎的头颅脱离身体，沿着水面飞到唐森面前语带讥讽地问：“真的？上厕所也要申请？你是他的犯人吗？”
“我再说一次，放开他。”孙无恐手中亮光一闪，双截棍从腰间解下执在了手中。
“没事。”唐森连忙制止孙无恐，佛诏可说得明明白白，先动手的会被重罚。眼下织女们并没有对自己出手的意思，只是友好的邀请。
“一起玩可以，你们先放开我。”他对操盘女和接盘女说。
两名织女松了手，操盘女拿手指头轻轻戳了下唐森胸口说：“你好坏，人家加你好友都不通过。”操盘女话音刚落，脸色突然变了。织女们手中放出蛛丝射向风沙兄弟，风沙兄弟接住用力一扯，将两人从水中拉起，越过水面落在他们身边。同时孙无恐和常饿女飞速游离，眼睛直勾勾注视唐森身后。唐森立即回头，看见林蝎儿穿着一套嫩黄色的泳衣正向他走来，她身边的海水是一片黑色，这片黑色还在不断扩大。林蝎儿站定了脚步，那片黑色的外缘慢慢接近唐森，似乎是在试探。唐森看着黑水一寸一寸接近，身体并没有特别反应。黑色逐渐将他围住，浓得像墨。林蝎儿双脚一蹬，慢慢游到唐森身边，双手勾住他脖子。黑色迅速在水中蔓延，整个泳区尽数被染，海水像墨汁一样浓重。水里其他人纷纷逃上岸，就连孙无恐和常饿女也不例外。
“小林，别这样。”铁公主站在岸边说，“把蝎毒收回去，不然我都没法下水了。”
于是黑色开始褪去，海水逐渐回复清澈。铁公主跳进水中，飞快游到他们身边，绕着他们俩转了两圈，忍不住伸出手捏了下唐森的身体。“你这个怪胎真够可以，我还是第一次看见不怕小林蝎毒的人呢。”铁公主说。
“上次替他打胎的时候我就发现了。”林蝎儿咯咯笑着说。
“没事了。”铁公主冲岸上的人挥手，“开个玩笑而已，大家好好玩，不要坏了兴致。”
妖怪们陆续返回水中，织女们不再来骚扰唐森，而是嘻嘻哈哈地继续玩她们的水球。常饿女和孙无恐靠过来，神情和刚才的铁公主如出一辙。他们对着唐森左看右看，不过什么也没说。
唐森注意到林蝎儿的胸前挂着一块晶莹剔透的玉石状吊坠，用一根红绳串起。“这是什么？”唐森拈起那个吊坠问。
“别动。”林蝎儿抢回吊坠说。
“林姑娘，这么多人看着呢，松手吧。”唐森对林蝎儿说，林蝎儿勾着他脖子还挂在他身上呢。林蝎儿松脱了手，一头潜下水去。孙无恐赶紧搂住唐森空出来的脖子咬着耳朵说：“如果你占了我的身体，铜筋铁骨再加上不怕毒，你不是天下无敌了？”
“别开这种玩笑！”唐森猛地转头大吼。孙无恐猝不及防，来不及闪开，他们俩的嘴唇紧紧贴在一起。孙无恐一把将唐森推开，两人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各自拼命擦嘴。铁公主和常饿女睁大眼睛看着他们，随后爆发出响亮的笑声。林蝎儿从水中伸出脑袋问：“什么事这么好笑？”
“他们，他们，”常饿女捧着肚子指着唐森和孙无恐尖声大笑，“他们两个亲嘴啦！”
“原来你们真的是一对？”林蝎儿看着他们冷冷地问。
“什么一对！不当心碰到的。”唐森连忙否认，转向孙无恐说：“不好意思，不是故意的……”
“别说了！”孙无恐举起手阻止他说下去，“你这‘不是故意的’老毛病真得改改。好在这次是我，如果是别人你又得吃上一嘴巴。”孙无恐说完一个翻身钻入水中。
“仙子，我来教你游泳吧。”铁公主对常饿女说。
“我会啊，你看。”常饿女在水中游动起来，她的狗刨式泳姿异常难看。
“我教你怎么游得更快些。小林，帮我扶住她的腰。”铁公主和林蝎儿一前一后拉着常饿女慢慢向天眼湖深处游去
唐森独自在水里发了会儿呆，朝岸上走去。柳倩和赵甜甜躺在沙滩椅上目睹了发生的一切，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走近。
“什么都别说！”唐森脸朝下躺倒在她们身边的沙滩椅上。
柳倩和赵甜甜果然什么也不说，闭起眼睛享受日光，只当他不存在。
一阵吵闹的童音传来。唐森抬起头，看见红中儿领着一群小妖从营区方向沿着沙滩蹦蹦跳跳走来。他们身后另有十来个人，正是其他晋级的妖怪，祝舞能和牛百万夫妇也在其中。大妖怪们基本都到齐了。小妖们欢呼着经过唐森身边，一窝蜂冲进湖里，然后其他妖怪依次从唐森面前走过。
“女王大人好啊。”年轻英俊的元圣道长殷勤地问候柳倩。
“女王大人，笑一个。”瘦小的郎灵虚一手捧着足球，一手拿着手机靠近。柳倩大大方方一笑，郎灵虚连续拍了几张照片。
云中蕊来到唐森身边，俯视着他问：“怎么不私信我？加你好友也不通过，嫌我岁数大吗？”她刚说完，郎灵虚挤到她身前，手中的足球在指尖转动。“唐森，我们要去踢球，想不想一起来？”
黑矮的熊霸天掐着他后颈将他拖开。“说什么呢，想让他死啊？”
祝舞能快步上前张开双手拦在柳倩和唐森面前说：“别跟几个凡人废话了，踢球踢球。”
“我会再来找你的哦。”云中蕊轻佻地一笑，追随郎灵虚熊霸天而去。
“道长，磨蹭什么哪？”郎灵虚回头大喊，元圣道长朝柳倩笑笑，跟了过去。九千岁和黄眉僧并肩经过，九千岁目不斜视，仿佛根本没看见他们，而黄眉僧双手合十微微躬身行礼。最后到来的是牛百万和胡玉，牛百万光着膀子，一身肌肉快要突破天际了，胡玉则穿着布料极少的泳衣，狐皮围脖依然紧紧裹在颈间。
“你们先去吧。”胡玉对牛百万和祝舞能说，“我一会儿再来。”说着她在柳倩的躺椅上坐下，和柳倩挤在一块儿，相当亲密。
“他们要踢球？”唐森有点难以置信。你们可是妖怪啊，别装人装得太像了行不？
“有什么好奇怪的。”胡玉舒展一下身体说，“足球可是妖怪发明的。”
唐森嗤了一声。骗鬼呢？
“不信？”胡玉看出了唐森的心思，“远古的妖怪吃完人之后，喜欢拿人的头骨踢着玩，久而久之，这成了他们最喜爱的游戏，甚至成为解决问题的方法。比方说两伙妖怪看上了同一队商旅，通常来说妖怪之间会大打出手竞争食物，但有时候，妖怪们也会通过踢一场球来解决纷争。直到现在，妖怪还会经常聚在一起比赛，他们会抓些活人当彩头，谁赢了就归谁。”
唐森听得汗毛倒竖。妖怪将人的头骨在脚下踢来踢去的场景活灵活现浮现在他脑海，他使劲摇摇头，将脑中的幻象驱散。胡玉不是在开玩笑，她是说真的！唐森转头望去，妖怪们已经在沙滩上远远分成两堆站好，他们搬来几块黑色熔岩放在雪白的沙子上作为球门标记，两边的球门距离非常遥远。唐森看见郎灵虚站在门线上，抡起一脚将球踢向对面，随后他飞快窜出去，竟然赶上皮球再追加一脚。在他强劲腿力的叠加下，皮球以难以想象的速度飞向对方半场。熊霸天站在中场，手中突然多了一挺迫击炮，挥击一百八十度将皮球击回。
“这也算足球？”唐森不禁笑出了声，熊霸天这分明是在打棒球啊。
“只要不用手，就不算犯规。”胡玉说。
九千岁高高跃起，背后虚幻的羽翅张开截住皮球，一个鹞子翻身来了个倒钩，球直奔对面球门而去。黄眉僧坐在门线前，轻轻敲了下面前的木鱼，飞来的皮球被无形的力场阻挡，反弹到云中蕊身前。云中蕊蜂腰左右摇摆，皮球仿佛被她粘在腰上，她带着球慢慢走向郎灵虚的半场。
“别慢腾腾的，把球给我。”牛百万大喊。云中蕊一挺腰，把球弹给牛百万。牛百万没有任何花里胡哨的动作，球盘在脚下，像辆重型坦克直冲而来。他的步伐如此沉重，沙子沸腾般翻滚，没有人敢在正面进行拦截。
“不好意思，牛兄。”祝舞能高声说道，双手按在沙滩上。数道沙柱拱起，其中一道将皮球顶向半空。牛百万大吼一声，原地起跳追向皮球。九千岁抢在他前面用羽翅挡住他，随后一人出现在九千岁身后，在空中截住皮球，正是元圣道长。皮球在元圣道长两腿之间来回跳动，就像杂耍一样，仿佛他有着无数条腿。郎灵虚飞速跃起，双手发力一推，元圣道长连人带球飞过中场，撞向对方球门线上的黄眉僧。
“黄眉，我来啦。”元圣在空中大笑着说。
黄眉僧袖子一卷，身前的木鱼消失，他起身闪在一边，任由元圣带着球冲进了球门。得分！
“我说黄眉和尚，认真点行不？”熊霸天大声抱怨。
“我可不想和道长正面冲撞，又没有彩头。”黄眉僧一副虚怀若谷的口气。
“我来守门，再来！”熊霸天气冲冲地和黄眉交换了位置。
唐森看得简直入了迷。这就是妖怪踢的足球！难怪郎灵虚邀请自己的时候，熊霸天赶紧阻止他，这是凡人无法介入的比赛。一瞬间，唐森有点羡慕这些妖怪，他们在各方面超越凡人太多，而且居于食物链顶端，只要他们愿意，凡人随时都会成为他们的盘中餐。然而，他又为这些妖怪感到可悲，明明法力如此高强，自由随性，却无法摆脱长生不灭的诱惑，被自身的贪婪所捆绑，大老远跑来参加选拔，他们知道是什么在等待他们吗？
“等等！算我一个。”孙无恐高喊着从水里湿漉漉地跑出来，加入了熊霸天的足球小分队。
“那不是多一个人了？牛百万，把你老婆叫来。”熊霸天说。
“没事，饶你们一个人我们照赢。”元圣道长得意洋洋地说。
“我呸，老子要你饶？”雄霸天骂道，“要不是黄眉和尚偷懒，刚才那球你能进？”
“少人？我们这里人可多。”风沙兄弟带着虎鹿羊，五织女笑嘻嘻走向他们说。妖怪们神色一紧，没有人作声。风沙兄弟这伙人来路不明，数度对唐森和孙无恐出手，完全没把其他妖怪放在眼里。在场都是成名已久的大妖怪，而风沙兄弟名不见经传，唯一能辨识他们的是隐藏在他们背后“沙颅海”这个虚无缥缈的名字。
“来来，一起吧。”黄眉僧是妖怪里的老好人，连忙打圆场，“难得聚在一块儿，大伙儿多亲近亲近。”
既然黄眉僧发了话，妖怪们也不再多说，各自选边站好。胡玉一看，对柳倩说：“这下热闹了，我也去。”她站起身，小跑着加入他们。
球赛重启，正如胡玉所说，这下是真的热闹了。织女们蛛丝满天飞，皮球在她们的操控下几乎不沾地。胡玉的银狐踩着蛛丝一路狂奔，屡次将球夺下。断头虎的头紧追皮球不放，妖怪们好几次看错，把他的头当作球踢走。开膛鹿有一次拉开肚腹上的拉链，兜住皮球，然后将拉链合上，急得郎灵虚连连大叫“犯规”。等他把球交出来，孙无恐掏出双截棍卷住皮球，执在手中的一端无限伸展，将球从本方后场直送到对方球门前。门线上的沙里风以沙子构筑成硕大的颅骨包裹他全身，一口将皮球吞下，与孙无恐同队的郎灵虚，祝舞能等人捶胸顿足惋惜不已。沙里风将球吐出，传给托盘女，托盘女将球顶在蛛丝尖端，径直送往中场。孙无恐玩得兴起，抡起长度贯穿全场的双截棍一个横扫，这一下全场鸡飞狗跳，蛛丝被扫断不说，大妖怪们集体趴在地上，狼狈不堪地躲避，好几人吃了一嘴沙子。妖怪们从地上爬起，咒骂连连，纷纷要求孙无恐把双截棍收起来。
唐森看得大笑不止，就连柳倩和赵甜甜也跟着笑出了声。
“好玩吗？”柳倩问唐森。唐森点点头。
“他们不光是玩。”赵甜甜说，“妖怪们几乎都到齐了，这是为了明天的复赛热身，彼此试探实力，掌握对方虚实。”
“今天一团和气，明天可就不知道了。”柳倩说。
唐森游目四顾。红中儿和一群小妖在水里欢笑着扑腾，没有参加球赛。铁公主依然在湖中指导常饿女游泳，仙子学得很快，难看的狗刨式升级成了蛙泳。林蝎儿独自一人抱着膝盖坐在湖边，似乎在欣赏天眼湖绝美的景致。不知为什么，她的背影看上去如此孤独。
“你和她之间到底怎么回事？”唐森注视着林蝎儿的背影问柳倩。
柳倩收敛了笑容，黑着脸说：“跟你无关的事不要问。”
“告诉他吧，小姐。”赵甜甜突然说道。
“别多事，甜甜。”柳倩轻声说。
“你不说我来说。”赵甜甜语气平稳而坚定，“这件事你又没做错，何必让这个笨蛋误会。”
“甜甜！”柳倩从椅子上腾地坐起，声色俱厉。
“林蝎儿也是我的朋友，小姐。”赵甜甜正视着柳倩说，“你看她和唐森动不动就粘在一起，我得让唐森知道他自己在干什么。”
柳倩瞪了赵甜甜好一会儿，不再说话。于是赵甜甜说道：“唐森，林蝎儿之前一直是基因公司的员工，还是元老级那种。她和柳家祖上就认识，随着柳家一起来添竹落户后就再没离开过，小姐和我是在她的陪伴下长大的。”
唐森心中一动，早就知道林蝎儿和柳倩必有瓜葛，却没想到渊源如此之深。
“小姐和她的感情一直很好，就像姐妹一样。可是七年前出了一件事，改变了一切。当时基因公司有一个十分难得的实验样本，是一名接受了基因再造的青年。林蝎儿当时参与了这个人的基因移植手术，并且负责对他进行术后观察。朝夕相处之下，他们两人相爱了。林蝎儿跟你一样，是个怪胎，你喜欢妖怪，她偏偏喜欢凡人。她以前也喜欢过几个凡人，但是没有一个有好下场，因为林蝎儿的毒性太厉害，那些凡人无不中毒身亡。然而这次的这个男人有点特殊，似乎对林蝎儿的剧毒免疫，林蝎儿当然欣喜若狂，全身心投入。可惜的是这个男人并不是真正免疫，只是抵抗力比较高，毒性还是在他体内逐渐积累并开始缓慢发作。小姐察觉了这一点，立即告诉了林蝎儿，让她不要再和那个男人来往，不然会害死他。可是林蝎儿为爱成狂，什么都听不进去。那时候小姐正在为杨剑研发白龙车的核心构件血液认证系统，这个男人是该项目能否成功的关键。杨剑找到了小姐的父亲，也就是前任董事长，威胁说如果不让林蝎儿离开基因公司，那么第八处将采取措施，因为那个男人必将死于林蝎儿的蝎毒。在添竹，不管什么原因什么方式，妖怪如果杀死凡人，都将被永远驱逐并且剥夺升仙资格。前任董事长左右为难，林蝎儿跟随柳家已久，甚至比家人还要亲，他实在开不了这个口。但是如果不动作，林蝎儿会被第八处永久流放。于是最后，我家小姐签署了林蝎儿的辞退令，并且将那个男人隔离，不让他和林蝎儿相见。那个男人最终也没能活下来，血液认证系统研发成功后不久，他就因为林蝎儿的毒虚弱而死，两人连最后一面也没能见上。林蝎儿把所有这一切都怪在小姐头上，从此对小姐恨之入骨。”赵甜甜一口气把事情原委说完，然后静静地看着唐森。
“她不是非喜欢凡人不可，只是因为妖怪一眼就能识别她的毒性，没人敢接近她。”柳倩幽幽地说，“她是个可怜人，总想着去爱别人，但是无论如何都不行。唐森，你如果不是真的喜欢她，就不要给她太多希望。你的体质似乎完全免疫她的毒性，这对她来说太有吸引力了。如果不是真的喜欢她，就狠狠拒绝她，越是模糊不清地相处，带给她的伤害越大。”
“她知道。”唐森捏紧双拳回答，“她说过对我不再指望，只是要我对她好一点而已。我不过是想让她好受一些，这都不行吗？”唐森脸涨得通红，抬起头愤怒地望着柳倩。
“你想怎么做是你的自由，我管不着。”柳倩冷冷地说，“反正该告诉你的都告诉你了，你好自为之。如果她为了你伤心，那将是永久性的，因为你跟凡人不同，你长生不灭。”
“什么叫好自为之？”唐森逼视柳倩，“你知道你的问题在哪吗？你总是一副居高临下的态度。你多大了？和我一样还是比我大一岁？你觉得你真正了解其他人的想法吗？林蝎儿决定和凡人相恋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准备，妖怪的寿命比人长得多，即便有个人能不被她毒死，也终有一天会老去，□□覆灭，她注定就是要面对离别那一刻的。但是她不在乎，她只注重眼前，连短暂的欢愉都没有，还谈什么永久？”
唐森的话让柳倩和赵甜甜不得不重新审视面前这个男人。那个曾经天真无知，遇事不知所措，甚至有些懦弱的唐森不见了，他成了一个极为陌生的人。眼前的唐森变得通达而无情，理性得让人害怕。不过他对林蝎儿的判断没有错，这是自己一直刻意忽略的，或者说不想承认的事实。
“偶尔也关注下我好吗？”柳倩说，“要说短暂的欢愉，我比林蝎儿更短暂，并且只有一次。既然你看得那么透彻，你敢尝试下面对我老去的那一刻吗？”柳倩忽然站起，在唐森唇上印下深深一吻，她居高临下的态势不容唐森有丝毫抗拒。
“走吧甜甜，这地方我呆够了。”柳倩起身离去。
“可是小姐，篝火晚宴就设在这沙滩上。”赵甜甜追上去说。
“我知道，回去换身衣服再来。参加晚宴怎么能随随便便，不让那些傻男人惊艳不就没意思了？”
“那仙子怎么办？”
“仙子随她去吧，让她穿礼服真是要了她的命了。”
两人说着渐行渐远。
“小姐，你就这样把初吻给了那个怪胎？”
“别瞎说，我早就吻过其他人了。”
“小姐，我可是从小跟你一起长大的，你有没有交过男朋友我还不知道？”
“甜甜，闭嘴，你今天话实在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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