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陈年旧事

十八年前q市的九思巷出了一件骇人听闻的剥皮案。

        那是七月份的一个雨后傍晚。

        雨停之后的花园里弥漫起了水雾，还混杂着泥土的腥味，再加之高温烘托，无疑让人如同在蒸笼般透不过气。

        一个牛仔蓝色的团子正用粉色小铲挖着土，旁边还躺着一只狸花猫，它边慵懒的晃着尾巴看她哼哧哼哧的刨土，边感叹人类幼崽行为的无趣。

        “啪！”她不知挖出了什么东西，看了看便随手扔到一旁。

        狸花猫好奇的起身上前，用爪子碰了碰那红色的一团，待看清那是何物时，蓦地炸了毛，它弓起身子嘶叫一声跳上了围墙，瞬间消失不见。

        那是它同类的尸体，不过被人类扒了皮毛。

        它发誓以后再也不会找她玩耍。

        小姑娘在花园玩到无趣后，洗干净手便去了二楼。

        “爸爸！我要玩捉迷藏！”她奶声奶气的敲着书房房门，黑白分明的眼眸透出一丝坏笑，她知道爸爸经常躲在书房看书，但他的主要任务是陪她玩耍才对。

        房门被轻轻打开，男人满脸慈爱的看着那小小一团，他弯腰将她举起来，装作要抛到高空的样子，而她似乎早已习惯这个动作，非但没有害怕，反而咯咯笑起来。

        男人笑着放下她，双手捂住眼睛转过身，面朝着房门。

        “那奶团要藏好哦，爸爸数到10就要去捉奶团了哦……”

        她快步跑到走廊另一头，本想躲到自己的房间，但她眼珠一转，偷笑着进了爸爸妈妈的房间。

        那是一张铺着天青色四件套的双人大床，薄被整齐的叠放在床尾，紧紧靠在一起的枕头彰显着主人的亲密。

        床单垂在床边，离地面不过几厘米，她趴在地上掀起床单，想要躲进床底。

        瞬间一股令人作呕的血腥气铺面而来。她看见床底下躺着一个红白相间的人，或许还能称之为人。

        因为这个人全身的皮肤已经不复存在，那裸露在外的皮下组织还在微微痉挛，证明人还活着。

        她的腿胡乱的蹬着，忽然一双温热有力的大手抓住了她的脚踝，将她倒提了起来……

        q市又接连下了三天大雨。

        清晨，一阵刺耳的警笛声打破了九思巷的寂静。

        众人纷纷走出来，眼睁睁看着那辆警车停在了巷尾白医生家门口。

        “怎么了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他们慢慢聚在一起，担忧的望向巷尾。

        只见那车上呼啦下来好几个警察，他们有序的用黄色警戒线将白医生家围了起来。

        警车将门口堵的很严实，众人无论怎么踮脚也看不见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与白医生家挨着的那户人家，干脆爬上了围墙，谁知却看见警察从白医生家里的花园中挖出了四个人！

        四具尸体皆被透明真空袋裹着，法医看了一眼道：“四具尸体全部都被扒了皮。”

        “啊！”那人听着这话尖叫一声跌落围墙，他屁滚尿流的爬起来冲出去。

        “白医生杀人了！那花园里有四个被扒了皮的死人！”

        众人不可置信，他们围着那个男人，你一言我一语的问着。

        男人还处于惊魂未定的状态中，那些人在他耳边叽叽喳喳七嘴八舌，嚷的他头痛欲裂，他忍无可忍的大喊一声:“不信你们就自己去爬墙看！”

        “怎么会呢？白医生那么好的人怎么会杀人呢？”

        “我好像有三四天没看见小奶团了吧？这孩子哪去了！”妇人有些惊慌。

        他们的声音或惊恐，或慌乱……直到一个警察过来问话：“你们知道白沐一家去哪了吗？”

        白沐家里的一些必要生活用品已经不在了，根据水表来看，他们走了至少三天。

        “白医生经常早出晚归，我们也没在意啊，不过倒是好几天没看见小君和奶团了……”

        经法医鉴定后，警方掌握了四位死者的身份，他们是一家四口，并不是本地人。

        “从四位死者的死亡时间来看，凶手是按照年龄来依次作案的，死者体内都有大量的肌松药，最令人发指的是……他们的死因是冠脉痉挛导致休克而死。”

        他们是被活活疼死的。

        警方地毯式的搜索了数日，可白沐却像人间蒸发了一般，连同他的妻女和那四位死者的皮肤也都消失不见。

        ——

        黑夜。

        女人在雨中奋力的奔跑着，她怀里还抱着一个孩子。

        大雨毫不留情的打在那苍白面颊上，雨水顺着风灌进她的眼睛，一眨眼便涩的厉害，可她就像不知疲惫一样，一直跑，一直跑。

        她终于停了下来，在一扇破旧的铁门前。

        “砰砰砰！”女人大力的砸着门。

        屋内的人一阵窸窸窣窣，连忙开了门，见到来人时不禁惊愕道:“小君！你怎么来了！快，进来！”

        女人摇了摇头，不愿进去，她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沙哑着声音，语气中满是哀求：“我求你，把她收进你们院里，好好照顾她……”

        那人大惊失色，她连忙扶起女人，“你这是怎么了？快起来好好说！”

        女人一把将项链从脖子上扯下来，即使划破了皮肤她也不觉得痛。

        那是一只银色的海豚。

        “如果有人拿着这条项链，要求领养她，就请你把她交给他。”

        那人摇头：“不行啊小君，我怎么确定他会是对的人呢？万一被坏人……”

        仅凭一条项链她实在无法放心的把孩子交出去。

        “这件事情只有你知我知他知，不会有第四个人知道！”

        女人不想再废话，但当她看着那稚嫩的小脸时，却忽然低声呜咽起来，怎么也舍不得松手。

        她不知道要和自己的孩子分别多久，也不知道这是不是她们母女的最后一面。

        那人看着多年好友在自己面前哭的痛不欲生，登时喉间也一哽，“小君你到底怎么了，你告诉我好不好。”

        女人最后深深地吻了吻那孩子，像是下定了决心一样，便再也不犹豫，将孩子往那人怀里一推，又转身跑向了漆黑的雨夜中。

        她只有一夜的时间……她绝不能让那个人毁了她的女儿。

        女人离开后，只剩那人抱着孩子呆呆的坐在门前，不知所措。

        此时的她并不知道，这竟是最后一次见到自己的好友。

        不过四五个小时，东方就照常升起了太阳，人们依旧重复做着昨天的事情，这里的一切似乎都没有改变，只是城南西江孤儿院突然多了一个叫‘墨墨’的小孩子。

        白沐一家自那天便消失在了九思巷，距今已有十八年。

        这十八年时光荏苒，曾经的九思巷也早已不在，取而代之的是高端奢华的别墅区。

        当有人再提及白医生一家时，众人却只是叹息不已，什么也不愿意多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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