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求学问道

云锦画点头，微微垂首，朝着风时遥恭恭敬敬行礼：“弟子正是。”

        风时遥沉默片刻，并未再揪着这女弟子失态之事多加训斥，只浅淡道：“进去吧。”

        云锦画找了个熟人位置坐下，左边挨着的是宋浅秋，右边挨着的是段少迁，她不偏不倚刚好横在中间。入座之后，段少迁在她耳边轻声道：“楚师姐，看我对你多好。我就知道你会来，特地给你留了这么个好位置。”

        确实是个“好”位置，正中间第三排，标准的好学生坐的位置。稍有什么好动作，就能被台上的师长瞧个一清二楚。

        云锦画还真没想到，像段少迁这么活脱性子的人，会选择坐在这等好位置上。

        若是让她来选，她一定会选择缩在最边上的角落里。如此一来，便可以自由玩耍了。

        上辈子，她就是这么干的。

        当年的云锦画也是天心派的弟子，因随了师尊风时遥，她的身份极为特殊，并未拜在天心派四峰门下。她是剑尊的嫡传弟子，很少在论法堂、习剑堂这种场所修行。

        她是缩在云水禅心中，颐养天年的。

        不过也偶有几次例外。那便是剑尊要赴友人之约，去论法论剑，没法将云锦画带去同行。只好把她暂托给天心派的几位长老，让长老好生看管着他这调皮的徒弟，切莫让云锦画惹事生非。

        在天心派的诸位长老中，以戒律长老资历最深、权力最大，同时也是最公正威严。因此，临时看护云锦画，便成了戒律长老之责。

        戒律长老素闻剑尊座下弟子，行事风格与众不同，十分个性鲜明。为了好好管教云锦画，于是把她丢到了戒律堂里，让她多学些宗门礼仪规矩，修养心性。

        云锦画来到戒律堂不是为了修养心性，更不是为了背诵学习冗长繁琐的清规戒律，

        她是专门来培养瞌睡的。宗门那些礼仪规矩在云锦画听来，乏味又无聊，不过确是助睡眠的一剂良药。独自缩在角落里，酣然入睡，可真舒服。

        戒律长老被气得吹胡子瞪眼。待剑尊回山之后，气呼呼和风时遥说了这事。大意是指责云锦画太过放肆狂妄，目无尊长，罔顾宗门纪律法度。

        只听剑尊回道：“她向来如此，不必放在心上。”

        戒律长老这下更是脸都气青了……

        习剑堂虽非戒律堂，但同样是求学问道场所。云锦画一坐在位置上，便会勾起许多年少时回忆。

        旁边的段少迁见她眼神游离，嘴角隐隐浮起笑容，于是不免又小声开着玩笑：“师姐，你该不会是恋爱了吧？”

        云锦画拍了下段少迁额头：“胡说八道。”

        段少迁嘟嘴：“我哪胡说八道了？书上说，女人谈恋爱时都是这样的……眼神游离，一边眼睛哭得红肿，一边嘴角带笑意。”

        两人在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着。

        “勿要喧哗。”风时遥声音清冷，却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压迫感。

        云锦画与段少迁互看一眼后，赶紧合拢嘴巴。

        云锦画集中精神，再次把视线投到了风时遥身上，默默观察着剑尊的举止投足，完全走神，不在上课状态上。

        当真是真是皎皎君子，风采绝伦。

        此时的云锦画沉浸在剑尊风采中，似乎已经忘了这是求学求道的地方。

        风时遥自然将云锦画的一举一动，全部窥探在眼中，心中略生愕然之意。这莫清微口中的天才女弟子，为何是这般姿态？

        风时遥缓缓走到云锦画身旁，提问她：“何为剑意，何为剑气？”

        这是他今日在此讲解的重要内容。不过确是十分高深莫测啊，纵然是有天赋的弟子，就算消化几天也未必能领悟，更别说当堂解答了。

        很明显，风时遥只是在变着法子为难云锦画。其实也谈不上为难，只是剑尊想让她收敛收敛。

        在风时遥心中，他觉得这女弟子确实过于放肆了。年轻人纵然天赋异禀又如何？太过放纵总归不好。

        作为前辈，作为师长，他要杀杀这女弟子的傲气。这才将最难的问题抛出来了。

        云锦画从未认真听，一直都在走神中。风时遥料定她答不上来。就连旁边的段少迁也为她捏了一把汗，真想把做好的笔记推到云锦画面前。

        但碍于剑尊就在身旁，段少迁不敢轻举妄动。只能忍住这份想要帮师姐的心思。

        段少迁甚至都已经想好了，他师姐今天要面临的惩罚。肯定是要面壁思过三天，或者是罚抄经文三十遍。

        只是出乎段少迁的意外，也出乎风时遥的意外，云锦画一气呵成地答出来了，字字句句无一遗漏。

        段少迁瞠目结舌，在心中直夸云锦画是天才。

        风时遥眼神微颤，不由得重新打量着云锦画两眼，不过未多加言语，只是轻轻颔首让她入座。

        一时间风时遥十分惊叹，这已经让这位剑尊大人似乎抛去了方才云锦画在课堂上的不敬。

        只是风时遥心中似乎存了一丝疑惑，为何当这名叫楚汐的女弟子回答问题时，他竟有几分似曾相识之感。

        今日，在习剑堂的课舍上，云锦画简直成了众弟子心中的“神。”

        下课之后，众弟子纷纷拜别剑尊大人。

        云锦画欲和段少迁一起走在林荫小路上，和这少年解释何为恋爱？刚才在课堂上不好明讲，现在她要好好说道说道段少迁。

        就在云锦画转身之际，风时遥却是叫唤住了她：“你先留步。”

        云锦画微微一笑，声音却十分恭敬：“剑尊大人有何吩咐？”

        风时遥问：“这剑气与剑意是今日课堂上最难的问题，本座不过稍稍解释了一番，你竟能对答如流？”

        云锦画当然能对答如流，上辈子她和师尊就这问题不知讨论了多少遍。

        然而此时此刻，她是万万不能在风时遥面前说出这些原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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