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二十五条人鱼
◎新 婚 之 夜◎
“寂欢。”
苏小酒有些惊讶的接过那方软帕, 良好的视力看见寂欢身后的雪地里拖出了一道长长的痕迹。
她余光小心翼翼的扫过他的尾巴，发现上面还残留着一丁点儿没能融化的雪迹，有些懊恼自己方才撸猫撸的入迷, 竟然没有注意到寂欢离开了树洞。
“你怎么来了？”
苏小酒问了句, 看见琉璃灯微弱的光线顺着他长长的银睫流转，再藏于和白天截然不同的、深邃阴郁的眉宇之中。
寂欢径直收回了修长的手掌, 狭长的双眸从苏小酒的方向移开，没有一点儿要回答她问题的意思。
苏小酒：“？”
她用不知为何十分温热的软帕擦干净了额上和脸颊边的积雪, 明亮的瞳仁偷偷瞧了寂欢好几眼，才后知后觉的想——
该不会, 因为她太久没有回树洞里看他, 不够负责任，所以他担心了，生气了？
故意不回答她的问题，是在抗议？
炼了一天的丹, 苏小酒觉得思路都有些凝滞，她从雪地里爬了起来, 将软帕和一些没用完的药草收好, 又将一瓶丹药塞到了寂欢手里，“……为师下午一直在炼丹, 不是故意不回树洞的。”
“你一直在等我吗？”
苏小酒说着，掌心浮起了一丝灵力，不动声色的托起了寂欢努力支撑的草椅, 走到了他身后, 将手掌搭在了椅背上, 没等他有所回应, 接着道：“这瓶丹药是三品月露丹, 和先前……”
她本想说和先前在崖底时你吃的一样，但想到那时寂欢中了合欢散，大约意识都有些涣散了，就没有戳让他难为情的伤疤，换了个说法。
“和止血丹、润养丹这些丹药的效果差不多，不过这个瓶子里只有两颗，剩下的那些还需要卖钱……”
苏小酒说着，见寂欢慢慢松开了泛白的指尖，心底莫名多了一丝底气，她试探着，大着胆子道：“寂欢，等为师攒够了灵石，之后就能给你买一些治疗眼睛的丹药了，到时候，你陪为师一起到春城走走可好？”
在剧情后期，寂欢因为先前那些过于阴暗的经历，已经形成了强烈自我厌恶的性格，排斥并拒绝一切好意，常年将自己锁在一个密闭的空间中，不同任何生物接触。
而根据作者的描述，他第一次出现这种自厌的情况就是在合欢宗的时候。
如今美人鱼公主虽然没有排斥她的接近，可苏小酒也不确定他是不是已经产生了厌弃世界的迹象，如果有，一定要及时掐灭。
“……”
寂欢蹙了蹙眉，听着苏小酒柔软的语气，感知到她在寒风之中支撑着虚弱的身体，尽管并不乐意，但却不知为何没有办法拒绝她的请求，到底忍下了从心底涌起的排斥，点了点头。
其实从他用血脉之力操控着草椅来到苏小酒身后的时候，就已经后悔了。
他害怕被苏小酒发现他其实已经恢复了很多，也担心被苏小酒厌恶他吓走了那个巨魂兽幼崽。
尽管她答应了和他一起生蛋，但是一条能给人类带来安全感、讨人喜欢的龙不应该表现的如此着急，更不应该对一个根本还只是幼崽的巨魂兽表现出如此恶意。
他那犹如实质的杀意明显把那个幼崽吓得不轻，尽管它一开始想吃了他，后来又把他的小人类蹭倒在雪地里，还试图舔她。
若是龙晚来半步，它就要得逞了。
苏小酒不知道某条龙突然出现在这里的原因，竟然是和一只毛茸茸吃飞醋。
在得到了寂欢愿意在眼睛好了之后和她一起去春城的承诺后，苏小酒推着寂欢回到了树洞里。
让她有些意外的是，树洞里的布置变了。
琉璃灯里换了一种“燃料”，不是灵力，带着些红色，将整个树洞映衬的明亮而暧昧。
一共十颗的暖石被晒的暖烘烘的，摆成了一圈，将被褥的每个角都压得很严实。
干草堆上的床铺明显被整理过了，大的那床被褥垫在下面，小的那床摆在中间，先前苏小酒用过的那个枕头和寂欢的那个紧挨着，摆在绒被外。
苏小酒怔神的功夫，寂欢已经撑着长臂，艰难的移动到了草堆上。
他穿着那身月白色的长袍，衣袍下结实漂亮的银色尾巴，宽大的衣袖外一截带着伤痕的手腕苍白的晃眼……
寂欢大约是很紧张，还没有很好恢复的手掌有点发抖，紧紧的握着她给他的纸笔。
微风掠过，吹起了他银色的鬓发，露出了一双彻底遮挡不住的红耳尖，寂欢狭长的眼眸朝风吹过的地方瞧，瞳仁里落满了她的影子。
看起来，就好像今晚寂欢很期待与她同床共枕一般。
苏小酒：“……”
错觉。
一定是错觉。
苏小酒迅速否决了脑海里升起的这个念头。
以寂欢的性格，他会这样摆放被褥，或许只是因为昨晚她的过界行为让他误会只有这样才不会被抛弃。
而且……
苏小酒视线落在了美人鱼公主满是瘀血的手腕、和干瘪平坦的腹部上。
她从储物袋中掏出了一瓶二品辟谷丹，没有塞到他掌心，而是直接放在了他唇边，声音有些酸涩：“……为师今日没有准备别的吃食，便用这丹药凑合一下可好？”
她说完，看见寂欢眉眼动了动，和先前一样，没有抗拒什么，咽下了两枚辟谷丹，苍白的唇上渐渐染上颜色。
苏小酒望着他抖动的睫毛，在心底叹了口气。
她一直忙着炼丹，倒是忘了给男主准备食物，一整天下来，他大约早就饿了，却还是忍着不说，是不想麻烦她吗？
苏小酒想着，也咽下了两枚辟谷丹，却不想口中一下炸开了一股疑似烂苹果拌花椒的味道，呛得她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眼前漂浮过一团水，苏小酒下意识仰起了头开始吞咽，一大团水雾顺着她的下颌和脖颈滴滴答答的滑落，水珠将她胸前的衣服浸湿了小半。
寂欢神识细细的望着她泛红的脸颊，眼珠轻转，猩红的舌尖轻轻舔了舔唇瓣。
“……多谢。”水雾冲散了辟谷丹难以言喻的味道，苏小酒擦了擦唇边的水迹，身为凝丹期修士的她并没有发现到寂欢已经开始朝她唇角上探的神识，道了声谢。
她纯粹的眼神和干净的语气叠在一起，烫的寂欢心尖发颤。
他红着耳尖，收回了即将难以自禁探入她唇舌之间的神识，低垂下了阴暗的长睫。
苏小酒还以为他伤口不舒服，一番检查之后强迫着某条打算干坏事的龙躺进了被窝里，“……早些休息吧，为师今晚还要继续炼丹。”
期待了许久的新婚之夜落空的某龙：“……”
他闭上眼，半响，在心底低笑了一声。
有些委屈，有些自嘲，又有些阴郁。
大约，还是他一厢情愿了。
苏小酒的负责，可能不是龙以为的、想要和他一起生蛋的那种负责。
她昨天是怎么到龙怀里的，明明，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寂欢一点点握紧了手，又不知想到了什么，倏然放开。
是了，他们现在的处境很糟糕，他的血脉还没完全觉醒，尽管他已经让熊周五去解决欢喜道人了，可是苏小酒并不知道。
在她眼里，他只是一条没有任何实力的弱小人鱼。
她正在为他们的未来而忧心。
一个勉强化神的欢喜道人，一个灵婴中期的叶知觉，都是还只有凝丹前期的苏小酒难以战胜的对手。
神识落在盘膝坐在地上努力修炼的苏小酒身上，寂欢侧过身，长长的银发如月光倾泻，一双银色的双眸里闪过若有所思的神色。
上一世，万族阴阳合欢宗的那些修士，为了能快速提升修为大都会寻一个实力比自己强大一些的修士合修，或是的采补一些强大的修士。
通常，阳气浓郁又精气旺盛的龙族会是女修们的首选。
那么……
若是小人类很想快速提升修为，或许，她只需要采补他就好。
只是，他以往瞧不上这等事，也未曾学过采补之法，如今倒是连具体的步骤也一无所知。
思忖片刻，寂欢红着耳尖，体内鬼丹轻旋，一丝淡淡的蛊惑之力夹杂着灵力，不知不觉的飘到了苏小酒周身的灵气里，被她毫无所查的吸入了体内。
一直闭着的双眸慢慢睁开，苏小酒眼底闪过了一抹茫然之色，很快，像喝醉了酒一般，眼前一阵阵发晕，脸颊上也泛起了一层不知所措的红晕。
意识陷入了一种清醒又虚浮的状态，掌心刚练了一半的药草落在地上，苏小酒眼前天旋地转，听见丹炉“铛”的掉落在地上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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