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三条人鱼
冰冷的锁链夹杂着滚滚死气，一寸寸渗入脖颈之中。
苏小酒被寂欢压在石床上，耳侧是他凌乱的呼吸，心口却并没有半分旖旎之色。
她看着寂欢那漂亮失焦的银色双眸，感知到他被挑断了经脉的双手颤抖着、一点点加大了力道，只觉得死亡逼近，浑身战栗，面色苍白。
头顶气运光环轰隆作响，死气沸腾，苏小酒再也顾不上其他，嗓音颤抖着道歉：“……寂、寂欢，为师错了。”
那快要勒紧的锁链还是没有丝毫的放松，一点点朝她咽喉压下，苏小酒也不犹豫，咬破了唇，迅速调动体内为数不多的灵力，顾不上一些经脉的破损，欲要硬生生逼出了一滴心头血。
她要以天道立誓。
此时此刻，在一个被虐待了多日的小可怜面前，无论什么言语都显得太过苍白。
任何一个被这么欺负的正常人好不容易抓住了杀掉仇人的机会都不会犹豫，更何况是本就濒临黑化、恨不得将女配挫骨扬灰的男主。
窒息感逐渐传来，气运光环摇摇欲坠，苏小酒双唇翕动，发出了断断续续又清晰的声音：“我、苏……小酒，以、天道……立誓……”
“绝无……伤害寂欢……之心……”
“我若、伤你……”
“天……”
“……惩之……”
细微的声音响起，缓缓回荡在整片空旷的石洞中。
下一瞬，一道浓烈到极致的金光划破了一切限制，降临到了苏小酒心口处，像一道滚烫的烙印。
喉间逐渐压下的锁链在这一刻凝滞了片刻，苏小酒获得了短暂的喘息时间，开始剧烈地咳嗽起来，唇齿之间全都是浓郁的血腥味。
而在她立下那道誓言后，寂欢狭长染霜的眼睫轻动，双眸之间残月轮转。
刹那之前，原先苏小酒瞥见的那一双情感丰富、尚存朝气的双眼，陷入了一片如同寒潭般的麻木和死寂。
寂欢半睁着失焦的双眸，俊美的面颊上还泛着一丝无法忽视的红晕。
他浑身血液止不住地沸腾，隐约之间，除了血脉之力，还有一丝道不明的异样感。
久违的寒意渗入骨髓，寂欢动了动被挑断了经脉的双手，苍白的指尖触碰到了带着冰渣的锁链。
敏感的神经被冲击，一股难以忍受的羞耻感涌上，寂欢顷刻间便意识到，他回到了百年之前，血脉二次觉醒的前夕。
可这一发现并没有让他那双犹如机械般的眼底泛起丝毫波澜，仿佛回到百年之前对他而言没有任何值得激动和兴奋的地方。
然而下一刻，他微凉的指却触碰到了一片细腻温热的皮肤，如羊脂玉一般的触感传来，很快在他下腹升起了一股股难以忽视的热潮，一道细弱柔软的女声在他耳畔不断咳嗽，仿佛刚刚受到了巨大的折磨。
“咳咳……”
眉头瞬间蹙紧，意识到身下还压着一个人，寂欢白皙的耳根瞬间燃起了一丝羞恼的薄红。
两世都未曾与人如此亲密的反感和龙尾上传来的敏感让他毫不犹豫的屈紧了指关。
苏小酒满眼泪水，感觉生命在不断的流逝，连呜咽和求饶的话都说不出来了，只在意识的最后，觉得这个任务简直是丧心病狂，怪不得逃生系统要跑路，甚至开始后悔进入了石洞中，不然她还能多活几分钟。
可她的无力反抗和脆弱、唇边新鲜血液的味道，却让寂欢察觉到了一丝异样。
他枯寂的瞳仁转了转，注意到了心口上与上一世完全不同的印记。
那是一道来自天道的金光，在苏小酒发下天道誓约后，也缓缓汇聚了一丝光亮，缠绕上了他的心脏附近。
在那到贯穿了他心口的剑伤边缘，缓缓留下了一个轻浅的痕迹。
天道誓约。
额头青筋直跳，当看到那誓约内容的落款是苏小酒，寂欢抿紧了薄唇，掐着她脖颈的手松了松。
她的名字，真的叫苏小酒。
那样潦草的名字，不是上一世那个以虐待他为乐的合欢宗女修。
她柔软温热的躯体不断朝他疼痛难捱的身体溢散热量，掌心下的脖颈纤细脆弱，随时可以掐断，寂欢眸光晦暗，正欲动手，身下濒临昏迷的人却开始呜咽着乱动，一双小手在他腹肌上轻蹭。
寂欢：“……”
他鬼使神差的，用尾巴将人甩了出去。
破碎的经脉传来剧痛，久违的虚弱感让他没了再一次将苏小酒捞回来杀死的气力。
寂欢长睫屈辱的震颤，用枯瘦的长指握住还剩下一小半的解药瓶，咽下了苦涩的解药。
……
苏小酒再次恢复意识时，只觉得浑身冰冷僵硬，脖颈处更是痛到惊人。
她抖了抖睫毛，隐约感觉到有人正在处理她的额头上的伤口。
她睁开眼，对上了一双满是担忧的杏眼，“小姐，您醒了。”
苏小酒怔了一秒，认出眼前这人是女配从苏家带来的婢女，叫黄柳。
“小姐还头疼吗？”
黄柳一边扶苏小酒坐了起来，一边道，“小姐，您这次伤的也太重了，那人鱼也真是讨厌，小姐您肯宠幸他就是给他面子了，就算小姐主动提出想玩一些刺激的，他也不能真的下狠手啊！”
在黄柳絮絮叨叨的声音里，苏小酒注意到她现在还在石洞里，只是地面上散落了一地的灵石和丹药，寂欢也不见了踪影。
她这是被杀了一次之后，再次复活了么？
心底掠过这个念头，苏小酒立刻清醒了过来，迅速朝头顶望去，原本直逼十米的气运光环缩小到了八米，而边上白色面板上数据也发生了变化——
【当前感化值：-50】
【剩余寿命：0天23小时】
而复活卡那一栏，显示还没有使用。
苏小酒先是一愣，紧接着心口涌起了一股说不清的感觉——
寂欢，没杀她？
“小姐，您在想什么呢？”黄柳见苏小酒明显没有听她说话的表情，又重复了一遍：“您下次可不能这样了，万一真的出了什么事可怎么好？”
苏小酒“嗯”了一声，不动声色的问了句，“你是怎么进来的？”
她之前捏碎的那枚灵符升起的结界可是灵婴前期的，黄柳只是刚刚到筑基中期的实力罢了。
“是如玉公子。”黄柳笑嘻嘻的回了句，“这次多亏了他及时注意到了异样，及时禀报了叶副宗主，叶副宗主又刚好在后山附近，这才能及时救下小姐。”
“大师兄？”
听到这，苏小酒忍不住皱起了眉。
看样子，沈如玉先前根本就没有真的离开，见她进了石洞许久没出来，自己又打不开她用灵力凝造的结界，便请了叶知觉帮忙。
叶知觉是她的大师兄，实力在灵婴中期，是她师父欢喜道人的得意弟子，在宗门内威望很高。
原本按照书中的剧情，男主血脉觉醒杀死了女配后会跳下断崖逃亡，到那时叶知觉才会出场，带领一众合欢宗的弟子追杀他。
现在明显是因为她的举动，导致剧情线发生了一些变化，只不过不是关心这个的时候。
“那人鱼如今在哪？”苏小酒问。
如果是叶知觉把她救了出来，男主没能跑掉，被抓了起来那可就麻烦了。
“小姐，你怎么还惦记着他啊？”
黄柳看着苏小酒苍白的脸，只觉得自家小姐简直太不对劲了，突然宠爱上了一个人鱼，这就罢了，被他打成这样，竟然还惦念着，这是着了什么魔？
苏小酒眉头跳了跳，忍下心底的焦急，“他把我弄的这么惨，自然不能这么轻易的放过。”
黄柳闻言却是露出了一个笑来，“这个小姐不用担心，我是同六长老和七长老一起来的，六长老听说了小姐的事特别生气，说要给小姐出气。”
“六师兄和七师兄也来了？”
听到这两人也来了，苏小酒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心底警铃大作
这两人可不是什么好人。
女配的师父欢喜道人一共有九个徒弟，苏小酒排名第九，上面七个师兄一个师姐，平日里与六师兄和七师兄的关系最好。
倒不是因为在对大道的感悟上惺惺相惜，纯粹就是因为这三人烂到一块去了，烧杀抢掠、威逼利诱，不把普通人的命当命看，为了满足自己的欲望无所不用其极。
女配那点恶毒，与她的六师兄和七师兄相比，完全可以说是小巫见大巫。
倘若男主落到这两人手里，那可就不是被打一顿那么简单了。
而似乎是为了作证她的想法，气运光环又开始动荡，好不容易增长到了三天的寿命急速减少。
苏小酒顾不上还没完全处理好的伤口，语气有些焦急，“他们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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