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我们来追随你/元老6

　　
回大城的路上，和来时的心情大不相同。来时对于我们要做的事一点底都没有，经过冰原上一席谈话，我现在感觉无比坚定。正如大祭司所言，结束这一切的时候到了，哪怕21带来的那个图案并没有帮助我们什么，但这没关系。
临走时，大祭司也没忘了带上“圣火”。他手执晶杖走在我们前头，那团白色火焰就在晶杖顶端静静燃烧着。我发现，它绝不像大祭司说得那么简单，仅仅只是一团火。
21分明也感受到了它的魔力，“它就像是固体的/老师”，他悄悄对我说。是的，它在晶杖顶端不飘不散，不蔓不枝，笔直向上，就像一簇燃烧的冰，它的形状像是凝固了，但仍然发散着脉脉光热。在它照耀之下，漫漫黄沙也温顺了许多，我们既没有遇上沙石暴，也没有陷入流沙地，就连沙虫，看到它之后也远远地跑开了。
“你们知道吗？沙虫是白星上最古老的居民，比我们白星人还要古老。先民们可是吃了不少苦头，费尽千辛万苦才把它们赶到沙漠里。先民还曾想驯化它们作为工具，但沙虫非常顽固，只吃自己捕捉到的猎物，从不吃投食。所以它们被活捉后，都是绝食而死，宁死也不投降。”说起白星往事，大祭司兴致颇高，我们一行不像是要到大城去掀起天翻地覆，倒像是在老师带领下的远足。
就这样，我们边走边聊，困了就休息，累了就睡觉，睡醒了继续前行。我们从容不迫地、一步步接近目的。
只是在路过一座沙丘时，大祭司停下了脚步。他告诉我们，沙丘下面就是他出生的城市。那座沙丘和其他那些并无二致，深埋在下面的那座古老的城市，现在一点痕迹都看不到了。
它还是没有主动来找我们。
“我一直有个疑问，它到现在为什么还没出动？难道它还没发现什么吗？”那天晚上，躺在一座高大的沙丘下，我忍不住问到。
“它还在等待，看我们到底能唤起多大的力量，然后再把我们一网打尽。它太自信了，懒得去一个个甄别，对它而言，这确实是最高效的方法。”大祭司淡淡地说，然后翻身入睡。晶杖就插在他身边的黄沙里，那团白色火焰仍在顶端燃烧着。
他好像从不担心这个问题，怎么才能点燃更多人心中的火呢？我模模糊糊地想了一会，也睡着了。
是21把我推醒的。“老师/老师”，他急促地用密语传递给我。我睁开眼睛，发现天边已放亮，但还没到上路的时候。“怎么了？”我问他。
“你看”，我顺着他示意的方向，远处沙地上有一大团模糊的黑色影子，“左边/右边/都有”，他指给我看，前方和两边各分布着一团黑影，把我们包在中间。
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我一下子清醒了，“他们来了，快去保护大祭司！”
前方那团黑影好像注意到了我们的动静，一个人从中走过来，21跃到大祭司面前蹲下，同时举起双臂。“他忘了有只手臂已经不能开枪了”，我摇摇头，抓起身后那把礼仪佩枪紧紧握在手中。
那个人离我越来越近，他好像并没有携带武器。
“站住，在你面前是大祭司和元老，你是谁？”我拿枪对准他，厉声喝问。
他站住了，深深地向我施了一个礼，“尊敬的元老，我是137，我们已经等候多时了。”
我认得他，他是一位高级术士，是一个“全人”。
他们怎么会在这里？我很是奇怪，“是它派你们来的吗？”
“并不是”，他仍然躬着身子，“我们是来追随你们的。”
“还有谁？”
“还有很多，我们从大城逃出来。请允许我为你介绍他们。”
他向身后挥挥手臂，那几团黑影中三三两两地站起几个人，朝我们走过来。“尊敬的元老”，他们在我身前站住，每个人都在深深施礼。
“不必了”，我放下佩枪，打量着他们。有全人，也有新人，三位将军，五位高级术士，还有两个人我印象不深。“你们都是为了同样的目的来的吗？”
“是的”，他们齐声回答。
“好的，我带你们去见大祭司。”
“别动/怎么证明你们说的话”，21突然在后面说，我转过头，他仍然举着双臂，一动不动蹲在大祭司身前。
那些人互相看了眼，然后不约而同地把手放在身体那里，小屏幕上展示出了他们的“最高控制权限”。
“不必了”，正在我发愣时，大祭司已经走到我身边，他的手轻轻摆过，那些小屏幕上的内容都不见了。“欢迎你们”，他说。
他们不由自主地全都跪下了，“我神圣的大祭司”。
“坐着说吧”，大祭司在沙地上盘腿坐下，“大城里发生了什么事？”
“大城已进入战备状态/全城戒严”。一位将军说，“它严阵以待”
“除非命令，我们都不能互相见面”，另一位补充说，我不太认识他，“禁卫军封锁了它周围所有街道，守城的全部换上了新人。”
有几人看他一眼，没有说话，我注意到，这几个都是新人。
“其他元老呢？”我问。
“我们不知道”，一人回答，“自从戒严后，就没有元老们的任何消息。”
“我们盼着这天已经盼了很久了”，137说，“它知道你要来，早就开始做准备。我们一些人莫名失踪了，剩下的人努力逃出来，我们要跟随你。”
大祭司点点头，“你们还带了一些人出来？”
“是的”，他们说，“很多士兵跟着我们逃出来了。但是，他们大多没有武器，它把武器控制得很严。”
“这没关系”，大祭司说，“你们做得很好。”
“绝大多数士兵都是新人”，一位将军说。我记得他，他也是个新人，不仅英勇，而且极富谋略，晋升得很快。
“带我去看看他们吧。”大祭司站起身。
他们在前面引路，大祭司走在中间，我和21跟在后面。看到他走过来，那些士兵都站起身，恭敬地行礼。
他向两边招招手，分成三团的士兵聚拢在中间，安静地等着他说话。在那些整整齐齐的黑色身体面前，他雪白的一身非常触目。
“从现在起，不再有新人、全人之分，你们都是白星的骄傲！”他环顾左右，高高举起晶杖，“出发，我们回大城去！”
所有人都望向晶杖，那白色火焰正在顶端熊熊燃烧，盛大非凡。这时天已大亮，在它的指引下，我们排成一列长队，向大城进军。
第二天、第三天，此后很多天，都不断有人逃离大城加入我们，有将军，有术士，也有更多士兵。等到大城出现在眼前时，我们这支队伍已经颇具规模。
它对此非常清楚，我知道。除了大祭司和元老们，它给所有人都嵌入了“最高控制权限”，只要它按下那个“终止”键，我们这支队伍几乎全部都要倒下，21也包括在内。但是它至今还没有这么干。
或许要等我们到了大城下，当着城内所有白星人的面，它才会按下那个键，把我们这支队伍当成一面巨大的警示，提醒那些躲在城里的人，反抗它会有什么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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