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回 蒯彻张仝双借兵

第二十二回        蒯彻张仝双借兵        贲郝戚逵共献城3

        【尽写蒯彻口才，尽写张仝爽直。】

        燕王韩广正在宫中，闻蒯彻求见，心里嘀咕，思忖道：“上回囚了武臣，虽未曾动干戈，却早已把之前情谊给断了。此回赵新王方立，即遣蒯彻来燕，莫非是要与我修好？”忙叫人找来藏荼商议。藏荼道：“不用猜，此必是赵国内乱，奈何李良不得，故派蒯彻来燕国，向大王求助。”韩广道：“真要这般，本王该怎样对应？”藏荼道：“大王只管推托。就说燕国人少势弱，借不出兵马，谅蒯彻也不能发作。”韩广点头称好，便叫内官去将蒯彻请入宫来相见。

        蒯彻教张仝侯在殿下，自己大步而入。两人相会，各自叙过礼，韩广先引藏荼见了，再赐蒯彻座位。韩广道：“多时不见，好是惦记。”蒯彻道：“自从陛下喜为燕王，你我相聚，便变得如此难也。”韩广道：“若不是武王心胸狭隘，隔了兄弟情份，岂会弄到这般地步？此事怪怨不得本王。”蒯彻道：“武王虽与陛下有些过节，毕竟还是个厚道人。只是命薄无福，被贼杀了，实在可惜。今张、陈二公所另立之新王，多得百姓拥戴，打算重整赵国，可恨李良贼心不死，屡来骚扰。赵王忍无可忍，决意发兵打下邯郸，除了此害。怎奈李贼势力太强，只凭我新赵一时难以取胜。故特教蒯某远道而来，到陛下这里讨要兵马，好两家齐心合力，共灭了那叛贼。”

        韩广听了，顿时面露难色，道：“燕国弱小，手头这点兵，唯能自保。不是本王无情，实在没有多余的人马可借。”蒯彻见燕王推托，便道“陛下可知晋献公假道伐虢故事？”韩广道：“知也。”蒯彻道：“当年，虞公贪图小利，借道给晋国。结果，虢国破，虞亦随之被灭。今秦将王离，正兵扎井径，虎瞰河北，他若得与李良勾结，凭我新赵之力，自难抵挡。而赵与燕，向来辅车相依，利害共容，赵一旦败亡，燕岂能独存？请陛下三思。”韩广听了，低头不语。

        蒯彻正要再说，却见殿下一人大步走到韩广面前，高声叫道：“大丈夫行于世上，理当磊磊落落，如日月皎然。此等事，只须三言两语，便好定夺，燕王却左顾右盼，半天不出定论，何也？”一旁大将军藏荼见了大怒，怒喝道：“你何许人也？竟敢在此放肆！”那人道：“我乃常山张仝，赵使随从是也。方才蒯先生所说，可谓金玉良言，明白之人，皆会立听。燕王自认赵为兄弟国，然要紧时刻，却畏步不前。张仝在下看了，实难再忍，故虽有不敬，亦当倾吐矣。”藏荼瞪眼道：“国家大事，岂是你一个随从能知的？”喝叫：“速退！”张仝不动身体，站那里冷笑。藏荼叱道：“你这厮不速速下去，只顾哂笑甚么？”张仝道：“我下去不打紧。可笑将军貌似英雄，却只有虚名。”藏荼道：“你且说，我哪里只得虚名？”张仝道：“老张素知，能缚虎之人，平时必也勇往直前，义无反顾，断不会畏首藏尾，甘居人后。将军身为燕王重臣，今遇大事，却不见力撑。这难道不算徒有虚名？”藏荼听了，笑将起来，道：“你一个随从，竟能这般明理。我燕国好歹也是一雄，怎能担了畏敌之名？明日我便亲率大军，前往相助！”

        蒯彻见状窃喜，道：“还是大将军识得大义。”韩广听了笑道：“如此看来，倒是本王一人的不是了。”藏荼道：“燕王怎会忘了旧日情份？只是赵国才得复立，又与新王不熟，故而不好贸然决断。”蒯彻道：“也怪我少记性，怎把赵王书信忘了拿出。”  忙从怀里取出书信来，交与燕王。韩广阅罢，道：“既赵王这般看重我燕国，孤便答应帮忙。”蒯彻听了，赶紧起身施礼，来谢燕王。张仝在旁拜道：“老张乃是个急性人，适才言语冒犯，还望陛下与大将军海涵。”蒯彻道：“这位张壮士，乃蒯某在半路遇上的，为人极是直爽。”韩广道：“原来是张壮士，不是先生手下人。”便也赐了坐。当晚宫中安排筵席，好生招待了蒯、张二人。

        次日，藏荼便在城外大营中点起二万人马，令栾布引三千骑军做先锋，自己坐镇中军，离了蓟城，浩浩荡荡，赶奔赵国来。蒯彻、张仝辞了燕王，就客店内唤起随行一干人，也跟了而回。

        闲话少叙，只七八天工夫，这日将近傍晚时，前军已到高邑。信都城里，赵王、张耳、陈余早已得报，使李左车先在那里迎侯。两边一见，李左车道：“赵王与张、陈二公闻藏将军亲引军马来助，万分感激，令李某先到此迎接。他们明日，将在北郊恭侯大驾。”藏荼大喜，知对面之人乃是李牧之后，便拜道：“久闻大名，今喜得相见，平生甚幸！”李左车还礼道：“不才何足道哉。藏将军侠肝义胆，才是英雄。”藏荼、蒯彻各引栾布、张仝来相见，当夜就在高邑歇了。

        次日，军马已到信都北郊，赵王同张耳、陈余，引了众文武，一起出城来迎接。各都叙礼相见了，赵王道：“寡人蒙众英雄见爱，得为赵王。有心重振旗鼓，不想复兴第一桩事便碰上了根硬骨头。李良那贼，依凭坚城，守着邯郸不出。诸将一时，竟奈何不得他。今见大将军亲引军马来助，直感欣喜。”藏荼道：“燕赵乃兄弟也。陛下之事，便是燕王之事。李良叛逆，人人得而诛之。藏某此次受燕王所托，一者是来相助，二者要与赵国重修旧好。”赵王道：“燕王真大度人也。”两人相语甚欢。蒯彻领张仝来见陈余。老友再会，自是欣喜不已，少不得旧事重提。

        蒯彻问道：“近日如何？”陈余道：“这几日天冷地冻，又下了大雪，一时也无甚动静。齐国那边倒有消息传来，说是齐王田儋，愿与赵国交好，已使田间为将，率二万人马前来相帮。我这里只等三军聚齐，便好去攻打邯郸。”张耳道：“李良骁勇，兼得邯郸城高地险，确是难破。”李左车道：“此城不能硬攻，只可智取。”陈余道：“除非城中内乱，才好乘势取来。”  只见张仝上前来道：“老张在邯郸城里有个熟识相好，那人姓贲，名郝，是个屠夫，为人忠义，端的有力气。我明日先独自潜入城去，寻着那人。等大将军在外攻城，看到天黑，我们便去放火，随后里应外合，一发夺了这城。”李左车道：“此计甚妙！”陈余道：“若能成功，倒也是好。却要小心。”张仝道：“老张江湖上时常行走，这等事，谅也无妨。”随即收拾好包袱，拜辞起身。陈余道：“兄弟谨慎而行，切莫鲁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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