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回 田荣恶行遭杀身

第六十二回        田荣恶行遭杀身          安期善言劝息兵  2

        【田氏交战，每次皆硬碰硬，霸王最喜如此，虽需全力以赴，收获却也是十分大，且得立竿见影。】

        龙且未能擒住彭越，颇感失落，回来拜见霸王，不敢夸功。霸王已率大军赶到，正在济阳府衙内坐地，见众将皆来参拜，独龙且面色沉重，知是为何，当即安慰道：“此非将军之错，何须耿耿于怀。巨野贼虽滑，终为寡人所擒。”唤上三将，重加赏赐；随令人去打探彭越行踪。正当此时，定陶那边差人来报：“田荣尽起齐国人马，来助彭越，今已到达城阳。”霸王道：“正待往讨，他却自己送上门来。”龙且上前请令，霸王道：“此乃巨贼，须寡人亲自出马。”正说时，钟离昧引后军也已赶到。霸王道：“连日劳累，今且歇上一宿。”等众将告退，范增提醒霸王道：“须防彭越卷土重来。”霸王道：“亚父不必多虑，寡人留项悍在此镇守，量也无妨。”范增道：“项悍性躁，恐难敌彭越。”霸王寻思片刻，道：“陈平行事稳重，不如使其为参谋，助项悍守城。”范增点头。次日，大军开拔，径奔东来。

        却说齐王田荣，闻西楚霸王会合六家诸侯去伐大梁，对兄弟田横道：“彭越有急，不可不救。”便教田显辅长子田广来守临淄，亲引十万大军，望西来救彭越。于路又差人急奔襄国，去请赵王出兵相助。军马行至鄄城，探马来报，彭越守不住定陶，昨已败走。田荣不知真假，便去城阳屯扎。观望一日，又有消息传来，说西楚军马皆已杀奔济阳去了。车郎将田吸献计道：“项羽西去，定陶必然空虚，若能趁机取来，与城阳乃成鼎足之势，不愁楚军来攻。”田荣道：“定陶城坚固无比，非一日可下，若引兵攻打，必伤折人马。”如何肯听，且住城阳，只等赵国军马来，合力破楚。

        只过了三日，霸王回军来迎，至中午，已抵城阳郊外，近二十万人马，列阵旷野之上。霸王立于门旗之下，遥望田荣兵到。军马就对面摆开阵势，黄罗伞盖之下，田荣全身披挂，手执宝剑，立马阵前，上首田横，下首田巴，田既、田解、华无伤一班武将两边排列。两阵对圆，鼓声齐鸣。霸王指对面骂道：“田荣鼠辈，寡义之徒！寸功未有，竟敢私并三齐，可谓猖狂之极。早欲发兵剿灭，可惜未得空时。今你自来送死，真是天赐其便。”田荣大怒道：“项籍，你乃吴中恶徒！凭甚来号令天下？别人怕你，独我不惧！”便叫族弟田解出马搦战。西楚军中一马飞出，正是勇士项庄。两马相交，战在一起。斗有二十余合，不分胜负。项冠一见，拍马挺枪，上来相助。齐军阵上，华无伤舞刀敌住厮杀。龙且见二人都战不倒对手，大叫：“认得大将龙且么？”挺枪骤马，冲出阵来。田解、华无伤皆惊，拨马回走。龙且大怒，径往前冲。田荣军中弓弩手，尽将箭来射。龙且见了，急忙退回阵来。霸王于门旗下观战半日，见天色渐渐昏暗，便望田荣阵上大呼道：“明日再战！”传令七军，缓缓后撤。田荣见西楚军马退时皆整齐有序，极具章法，不敢妄动，等去得远了，便将人马也撤回城中。

        霸王将军马后退了三十里，安下营寨，与诸将商议。大司马曹咎问道：“我军气势正盛，因何要收了兵马？”霸王笑而不答。桓楚道：“必是大王顾忌齐军两侧车阵。”霸王道：“左司马观察甚细。田荣之弟田横，不仅武艺高强，而且才识过人，其车阵训练已久，原野之上，威力巨大，若无防备，必吃大亏。寡人本待用铁骑袭他身后，唯恐天黑分辨不清，才收兵而回。”众将听了，皆都称颂。霸王叫过利几、丁固，吩咐道：“明日阵上，你二人各引一万铁骑，伏于两翼；如见中军彩旗升起，即可以飞龙之势，突击齐军身后。”又唤龙且引三千弓弩手在左，季布引三千弓弩手在右，专防齐军战车来攻。又将六家诸侯唤上，授之密计。吴芮、共敖、姚应、吕臣、召平、陈婴六个，欣然领令去了。

        次日早上，两军重又对阵。三通鼓罢，霸王出马阵前，大骂田荣道：“田荣，今若不杀你，誓不回军！”话音未绝，就见田荣身后一将大叫：“项籍匹夫，休要猖狂！待我会你！”持杆点钢枪，跨匹火红赤骥马，飞奔而出。霸王看时，不是别人，正是齐国大将军田横；当即咬牙切齿，催动乌骓马，握紧禹王槊，便来迎战。一王一将，两个人，使不同兵器，模样性子却是相仿，但见：

        紫金盔齐眉盖顶，锁子甲相扣连环，狮蛮带镶玉嵌宝，大红袍描鸾刺凤。眼似铜铃，须如铁帚，，眉宇间透出杀气；壮若熊罴，声同巨雷，马背上施展神威。乌骓对赤骥，铁槊碰钢枪，两团烈火来相会，且看龙虎赌输赢！

        当下霸王与田横交手，一对猛虎，两条苍龙，就双方阵前恶斗起来。战到十合上，难分胜负。又斗七八合，桓楚在阵中窥得霸王已占上风，忙示意大司马曹咎举旗。利几、丁固各领一万铁骑伏在阵内，见中军彩旗升起，迅速上马，引军冲出阵来。齐军两翼布着车阵，各摆了五百辆战车，未见号令，不敢轻举妄动，眼睁睁望着西楚铁骑从面前飞驰而过。田荣见田横战霸王不下，正自担心，忽闻报：“西楚骑军掠阵而过。”大惊道：“必是要去断我后路。”正着慌，田横这边已然招架不住，拨马回走。霸王把铁槊望后一招，西楚兵即从中路冲杀过来，田横与诸将保田荣避入阵中。田荣两员车郎将，田吸统左军，田皓统右军，见中军有急，忙驱动战车从两侧奔来救应，却被龙且、季布引弓弩手射住。西楚兵得势，无不奋勇。项庄一马当先，冒矢冲入敌阵中，力斩擎旗之将，把大牙旗砍倒。齐兵见倒了大牙旗，顿时大乱。霸王驱兵掩杀，齐军抵挡不住，望后溃败。正当此时，利几、丁固率两万铁骑回身杀来，顷刻之间，便将田荣后军冲得七零八落。齐军大败，四散奔走。

        且说田荣由诸将护着，透出重围，径奔城阳来。及至城下，却见城门紧闭，敌楼上两个藩王扶着城垛大笑：一个乃是衡山王吴芮，另一个则是临江王共敖。田荣知城阳已失，不敢纠缠，引败残军马直望东阿逃窜。身后龙且、季布、项庄、项冠分别引了人马赶杀，呐喊之声，震天动地。齐军被砍倒搠翻的、被箭伤马踩的，不计其数。田皓驾车拖戟，夺路而走，不提防前面一匹黑马中了数箭，忽然倒地。战车正撞那马身上，立刻倾翻在地，将田皓摔到车外。未等田皓爬起，背后龙且赶到，一枪将他搠死；会合季布、项庄、项冠三支人马，继续追赶。田荣只顾望东奔走，将近寿张，早已人困马乏。回头不见追兵来，便教下马暂歇。却看身边军士，只有千余人，不禁仰天叹道：“可怜十万军马，今皆毁于我手。寡人有何面目，回去面对家乡父老？”拔剑便要自刎。慌得田横急忙上前抱住，抢下宝剑，道：“古往今来，为将者，谁人能保常胜不败？当年越王，兵败于夫椒，受辱于吴国，未尝泯复仇之心；数年卧薪尝胆，以致后来功成名就。今战事虽然失利，却未到穷途末路，尚可觅得转机。王兄豁达之人，怎也为一时之败，而起轻生之念？”诸将都跪地道：“我等粉骨碎身，也决不相舍！”田荣回望城阳，恨道：“此仇不报，枉为人也！”歇了一时，便教上马赶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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