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回 汉大王兴兵伐强楚 叔

第六十七回      汉大王兴兵伐强楚      叔孙通易服投明主  3

        【写虞子期心善，心善则不能守城。】

        王陵引军回营，此时天已破晓。王陵升帐坐定，众将皆来参谒。周聚、陈速两个，将高邑绑来缴令。高邑昂首挺胸，立而不跪。王陵喝道：“你仗己有勇力，竟敢与我为敌。今被擒在此，如何不跪？”高邑面无惧色，瞋目以对，大声道：“一时贪功，才误中你奸计，并非是我无能。今既落你之手，杀剐随便！”王陵大怒，喝叫斩了。高邑头也不回，大步往帐外走去。王陵见他果真不怕死，愈发敬重，忙起身喝退刀斧手，赞道：“不想沛县后生晚辈之中，亦有如此豪杰之士！”上前来给高邑松了绑绳，扶到上座坐好，并将自己所穿锦袍脱下，披他身上，笑着道：“将军若是肯降，我必当向汉王力荐。”高邑见王陵如此大义，心中感激，便跪地拜道：“如不嫌弃，愿为干儿。”王陵欢喜不已，当众人面，答应下来。

        高邑叩拜过，说道：“小子不才，愿将萧县献于义父，当作见面礼。”王陵道：“你如何将它献我？”高邑道：“许倩虽大我十岁，却与小子交情深厚。如今汉王大兵压境，凭他一人之力又岂能抵挡？我今便去劝说，让他将城献出。不知义父能相信否？”王陵大喜道：“若能下得萧县，则取彭城易如反掌。”命人将兵器、马匹都还给高邑，送他到营门外。高邑一骑马来到萧县城下，叫开城门，见着许倩，好言劝说道：“项王暴戾顽贪，刚愎自用，致使诸侯皆与他为敌，其势安能长久？怎比汉王，仁义宽厚，四海仰慕，人民称颂。今率天下之兵，百万之众，如秋风扫叶，席卷而来。将军如以一县人马，勉强与争，岂非螳臂挡车，不自量力？即便战死，亦无益处。自古道，‘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侍’。那王陵乃忠义之人，豁达大度，神武有信，将军若是投他，必得厚待。”许倩听罢，沉思半晌，方道：“事到如今，也只好降了。”便让高邑回告王陵，愿意归降。当日晌午，许倩带了十数人，来到汉营，向王陵拜降。王陵抚慰了几句，就寨中设筵管待。王吸领了人马，自去接管城池。

        王陵轻而易举得了萧县，问许倩道：“彭城今有谁人据守？兵有几何？”许倩道：“项王出征时，留下二万军兵，将守城之事交给了项襄；宫中之事，托给了吕青。”王陵寻思道：“凭前锋这点人马，怎能攻下彭城。”便道：“且在此少歇，等明日大王人马到来，再作区处。”当夜，军马便在城内住下。次日，汉王果然引领大军赶到。王陵将汉王接到府衙堂上，备说战事经过，又将高邑、许倩二人引来拜见。汉王见二人都仪表不俗，如何不喜欢，各赐了官职，教在前军听用。随问彭城守备，王陵将所知道的详细说了。汉王道：“量一项襄，怎挡寡人百万之众！”传令将军分成三路，来夺彭城：第一路大将王陵居中，领前锋军往攻西门；第二路西魏王魏豹、赵将程黑居左，引两国人马往攻北门；第三路殷王司马卬、河南王申阳，引两国人马往攻南门；独留东门不攻。各部军马，随令起行。自将中军扎在萧县城东，以备接应三路兵马。

        却说项襄镇守彭城，自知责任重大，不敢有丝毫懈怠。每日里除了安排防务，还要筹集粮草、辎重，发往前敌军中。原来这项襄才能本来一般，偏又是个心高气傲之人，素来不肯听用别人，事无巨细全由自己来包揽。大小之事压他一人身上，如何吃得消？才一个多月，早已累得筋疲力尽，病倒在床上。无奈之下，只得将守城的事暂交给令尹吕青来代管。那吕青乃是个文官，省的甚么军事？也就稀里糊涂办差，天天应付了事。这一日，忽听探马来报，说汉军已攻占萧县，汉王分派三路人马来取彭城。吕青大惊，急聚文武商议道：“如今霸王大军正在城阳，远水救不得近火，项将军这里又卧病不起，当如何是好？”众人闻汉军三面来夺城池，皆心怀恐惧，竟无一人上前应答。吕青正待发火时，只见一人闪身而出，谏道：“今事大急，何不将虞公子请来商议？”吕青看时，此人姓刑，名说，早前曾在蒲将军帐下当副将，颇有几分胆识。当时听他说道：“蒲将军昔日，曾多次在我等面前夸赞虞公子多谋善断、智勇双全。今事已到危难关头，好歹请他过来，拿个主意。”吕青听了道：“你不提起，我竟忘了。”忙差了心腹人，去请虞子期。虞子期听过那人说话，知道事态严重，径来议事厅见吕青。吕青先拜后道：“大兵压境，都城临危。老朽才疏智浅，无有良策退敌，实在惭愧。”虞子期道：“汉王引诸侯之兵百万，蜂拥而来。我都城内，兵微将寡，势难抵挡。不如坚守勿出，以待救援。”吕青道：“既如此，城中守备，便请公子来主持。”虞子期也不推辞，随即调兵遣将，部署安排守城之具，一面差人往西楚大营告急。

        等虞子期将诸事布置停当，已是午后。胡乱吃了些酒食，虞子期便与诸将来西门观望。只听城外人声鼎沸，嘈杂不堪。站城头望去，四处都是人群，扶老携幼，拖男带女，一个个大呼小叫，神色慌张，尽往城里涌来。刑说在一旁道：“百姓如此之多，按此势头，一天下来，城内便难以容纳。请速关闭城门，以备迎敌。”虞子期摆手道：“此皆我大楚子民，临难来投，我怎忍心将他们拒之城外，送入敌手？”话音刚落，便听得正西方喊声震地，汉王人马卷土而来。虞子期大惊，急叫关闭城门，哪里还能够？此时城外早已乱作一片，无数百姓哭爹喊娘，你挤我拥，如潮水般涌向城门。刑说劝道：“看这光景，城池已决难再守。趁敌兵还未杀到，公子赶紧带上大王家眷离开这里。”虞子期恨道：“本想救城外百姓，今反而害了城内军民，是我无智也！”刑说道：“势急矣！先保住性命要紧。”虞子期叹了口气，一跺脚，走下城楼，绰枪上马，奔王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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