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回 犯荥阳项襄败绩

第六十九回        犯荥阳项襄败绩        战京索韩信献策    4

        项襄与众军上了对岸，只顾向东奔走。不觉间，那天已然昏黑。走过一处坡地，项襄自感肚中饥饿，便教军士停下脚埋锅造饭。恰才点着火，却见北面山脚下亮起无数把火光来，喊杀声接连不断。项襄不敢停留，赶紧上马走路。当夜正有一弯浅月，照得地上微白，众军借着光亮，也不管道阔路狭，顺着东向疾走。约莫走了七八里路，回头来望，火光渐远。项襄长舒一口气，问季布道：“汉王何来如此多人马？”季布道：“许是韩信设的疑兵。”项襄忿恨道：“明日两军阵前，必要生擒此贼，以报今夜之羞！”说话未了，四下里鼓声大作，火光倏然而起，几支人马杀将出来。原来却是傅宽、陈贺、孔藂、辛奇几个，引了人马，埋伏在此。项襄惊得差些没从马上坠落下来，却见季布、周兰，已纵马上前迎战。两边军马混杀做一团，喊声震天。正杀得不可开交，后面一彪军马赶到，大叫：“老将军莫慌！利几来也！”奋力杀退汉兵，保着项襄夺路而走。灌婴等人也不穷追，抢了些旗帜，收军回荥阳去了。

        项襄又躲过一阵截杀，引了残军奔出四十多里地。再看天时，夜雾散去，晨曦渐露，透出几分光亮来。正当人困马乏，忽见前面枣树林前，一队军马，扎在那里。项襄大惊，道：“方才躲开狼群，这里又遇虎豹。我等危矣！”季布定神一看，道：“老将军休要惊慌。看他旗号，当是自家人马。”说话间，只见十来匹马飞奔到面前，为首那人，正是邢说。当下相见，项襄问道：“你那一千军马，可有折损？”邢说道：“倒是未有半点折损。”季布道：“韩信将那兵马都调来对付老将军了，未曾顾及到他。”项襄听了，叹息数声，道：“只当荥阳城伸手可得，未曾想连着败了两阵。如今锐气大伤，折了大半人马，有何颜面回去见大王？”季布道：“事到如今，悔也无用。季布这就陪了老将军，同回彭城，去向大王请罪。”项襄听了，便收拾残兵，星夜投彭城而去。

        且说汉王按了韩信计策，大获全胜。闻项襄已引败军退往彭城，心中欢喜。诸将皆来拜贺，汉王笑道：“若非韩将军出谋献策，胜负决难预料。”便打算重用韩信。恰当此时，萧何差人来书，告知：“章邯被困废丘，已达十月。近闻汉王在彭城遭遇大挫，妄图借机反击，夺回关中。”汉王吃了一惊，忙与众人商议。张良谏道：“章邯势穷粮尽，必作困兽斗。如不尽早将其剿灭，为祸不浅。”汉王道：“寡人岂不想回师关中，消除此祸根？然终忧项羽引军来犯，荥阳落入敌手。今只指望随何能够策反英布，使其尽早发兵，将项羽军马牵制于楚而不得西来，寡人才可安心返回关中。”此言方说出口，便从外面传进消息来：“九江王被随何说降了，正准备发兵讨楚。”汉王听了，欣喜不已，大笑道：“此乃皇天佑我！”遂请韩信把守住荥阳，自要赶回关中，平灭章邯。韩信拜道：“大王放心前去，有臣在此，断无差池。”汉王自知荥阳重要之地，韩信虽善用兵，亦须有强兵猛将辅佐他，便把数千马军留下，又让灌婴、傅宽、靳歙、柴武、奚娟、周苛、纪信、纪成、陈贺、孔藂、辛奇、蔡兼、丁礼、丁义、陈仓等十数将在旁护持。安排了当，次日，点起三万人马，带了其他文武，离了荥阳，望关中去了。

        却说项襄与季布回到彭城，见着霸王，将经过哭诉了一遍。霸王有心发作，见二人跪地上痛哭流涕，便不忍责罚，把火压在肚里，道：“等备齐了粮草，寡人当亲往征讨，为叔父报仇。”项襄道：“刘季此回，皆赖韩信在背后出谋定计，臣等才为其所败。大王日后若与韩信交兵，亦须小心。”霸王摆了摆手，道：“叔父多虑了。韩信随在寡人身边多年，几时见他献过良策？今那些传闻，多半是道听途说，岂可当真？”项襄见他不信，也不再多说。

        过了数日，项伯前来告知，说随军粮草已经筹齐。霸王大喜，便令聚集众文武，欲兴兵伐汉。文武未到，却有祸事报来。一问，才知是九江王英布，听了他人煽惑，斩杀楚使，发兵数万，要来攻打彭城。霸王闻报，怒不可遏，气愤填膺，朝南大骂道：“黥面贼！安敢如此！”不一时，众人都到，得知英布谋反，无不震惊。范增谏道：“英布被人离间，方起叛逆之心。可先使人前往劝说，若不听，再派兵攻打未迟。”霸王道：“此贼自做了九江王，便和寡人离心离德，再不肯听命于我。今日反叛，并非意气用事，而是早怀贰心。如若任其放肆，则贻害无穷。”范增道：“话虽如此，终不必倾力征剿。英布有勇而少谋，但得一良将，便可将其击破。大王只管在此养精蓄锐，一旦九江事毕，即可率军西进，往讨刘季。”霸王听了，觉着有理，点头道：“亚父之言甚善。”即唤项声上前道：“你随寡人多年，可敢去讨这叛贼？”项声拜道：“但求一员猛将，领兵同去。”霸王道：“黥面贼本领高强，唯有龙且方是他的对手。”便命项声为主将，龙且为副将，领骑军一万，步军五万，前去征讨。

        且搁下几处不叙，单表淮南那边发生的事。却说那日随何在汉王面前讨下差事，带了二十个随从，扬鞭催马，径投九江而来。数日之后，来到六安，进入城中，找驿馆歇下。次日，手下人打听回来道：“九江王平时多与众官饮酒，甚少出门，若人要求见，须通过太宰中行丑。”随何记在心里，先来太宰府，送上厚礼，说明来意，求中行丑引见。中行丑收了礼，当夜就到王府，将事禀告给九江王。英布闻汉使求见，知是来做说客，便将相国朱建请来商议。朱建道：“此必是汉王兵败睢水，无力与西楚相抗，故差随何来做说客，想要大王背楚投汉，共攻项王。”英布道：“汉王仁义，终得天下。寡人欲与他连和，不知可否？”朱建道：“汉王新败，局势不明，不如观望一时，再作区处。”英布听了，便打消了见汉使的念头。

        却说随何每天到太宰府来伺候，一连三日，中行丑都推说九江王身体不适，暂不能召见使者。随何无奈，只好回驿馆再等。随从中有一人道：“先生在汉王面前夸下海口，必能说得英布降汉。如今数日过去，竟未见一丝进展。先生不思良策，却在此坐等，难道要让时间空逝么？”随何被他一激，一腔热血沸腾起来，把心一横，道：“既已来，岂可无功而返！”整衣而起，再到太宰府，来见中行丑。有分教：从来惊天大事，全凭一张利口。正是：休道腐儒不丈夫，立功还须真胆略。

        欲知随何如何说降英布，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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