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回 随何奉诏说藩王

第七十回        随何奉诏说藩王            汉王放水淹坚城    3

        立罢太子，汉王便欲亲引兵马去攻打废丘，灭除章邯。萧何奏道：“大王此番征伐，当齐集关中诸路军马，以数倍兵力，方可将其围歼。”汉王道：“丞相之言甚善。”便差人赍了诏书，连夜星火前往泥阳、峣关两处，去调郦商、周勃，教引人马赶来会战。随后，起兵数万，杀奔废丘而来。

        兵马到了好畤，樊哙接住，具告汉王敌我态势。汉王问道：“废丘城内军兵、百姓十余万众，其粮草从何而来？”樊哙回话道：“章邯那厮，奸猾无比。他见田里麦熟，便出城四处抢掠。臣虽引兵剿杀，然收效甚微。”汉王听了，道：“老贼不除，关中难安。寡人今番必攻拔此城，活捉章邯，以消心头大患。”当夜，在好畤小住。次日，合了樊哙一军，浩浩荡荡，进兵奔废丘城来。

        却说雍王章邯，被困于废丘城中，一晃便是十个月。本已经心灰意冷，忽地接到细作来报，说汉王在彭城，被霸王杀败，几乎全军覆没。章邯闻听，喜出望外，寻思道：“刘季若想挡住项王西进，必要调关内兵马相援。我何不趁此机会，杀出城去，夺还关中？”便与众将商议，准备重整旗鼓，大干一场。未等出兵，却有消息传来，说汉王已返师回到关中。章邯一听，惊道：“刘季不去阻楚军西进，反引兵入关，莫非是冲我而来？”大将姚卬道：“城中尚有五六万兵，足可与贼一战。”都尉赵贲谏道：“刘季老谋深算，其智不在项王之下。今又有张良、韩信从旁辅佐，如何胜得了他？依末将之见，还是凭城固守为好。”姚卬道：“汉兵此次大败，军力消耗过半。今又是远道而来，人马自当疲惫。大王若能率众将士奋力一博，许能获胜，从而扭转局面。”章邯听了，勇气重又燃起，便教众将各回军中，磨洗刀枪，集结人马，打算与汉军再决胜负。

        未及三日，即有哨探来报：“汉王会合樊哙一军，杀奔前来。”姚卬说道：“城北地势平坦，可利于骑军厮杀。”章邯便令赵贲牢守城池，自领了七成兵马，到北门外空阔地里摆了一个军阵。日头将近三竿时，尘头起处，汉王率领军马赶到。章邯立于门旗之下，望见汉军人马依旧威武雄壮，暗吃一惊，气便虚了三分。睁眼又见，对面阵中央，汉王身披金甲，腰悬宝剑，得意洋洋，立马伞盖之下。当下怒火冲天而起，用手指道：“谁敢跨马出阵，去捉那刘贼？”身后一将大叫一声，挺手中铁矛，飞马奔出阵去。章邯看时，却是骑郎将杨喜。汉军阵里，樊哙手下，戎赐要立战功，拍马舞刀，出来交锋。两马交一处，刀劈枪刺，斗不到十合，戎赐体力便不支，乱了刀法，只办得招架躲闪。华寄见了，忙骤坐下马，绰大砍刀，上前夹攻杨喜。三骑马在阵前，绞杀在一起。原来这杨喜乃旧秦骑士出身，使得一支好矛，便是戎赐、华寄两个并他，也抵敌不过。战了二十合，戎赐大腿中枪，华寄手臂挂彩，双双败下阵来。樊哙大怒，正待出战，只听身后一将，挺着长矛，飞奔出阵，大叫道：“贼将休要张狂！认得我吕马童么？”杨喜见了，大骂道：“背主之贼，亦来送死？”挺矛便刺。吕马童大怒，即持长矛，上来交战。二员将在阵前拼斗，两边军士齐都呐喊助威。战了三十回合，未能分出胜负来。吕马童暗道：“这厮好手段，须使用弓箭，方能胜他。”又斗了七八合，拨马便走。杨喜大叫：“叛贼，往哪里走！”纵马赶将来。吕马童暗取弓箭在手，扭回身觑着杨喜便射。杨喜见吕马童未败却走，自在心里提防着；看到他身体一扭动，急忙闪躲，那支箭贴了耳朵穿过去。杨喜吃了一惊，赶紧拨马回阵。吕马童收了长矛，亦回本阵。

        汉王见斗了半个时辰，不仅没占得便宜，反伤了两员战将，颇为郁闷。霍地拔出剑来，顾左右道：“今若不胜，誓不回军！”樊哙按耐不住，催马来到阵前，单挑章邯出战。雍兵队里转出一员上将，姓盗，名巴，拍马抡刀，径出阵来。樊哙窝火，正欲发泄，见盗巴上来，二话没说，挺戟便刺。盗巴舞大刀来迎。两个战不到十合，盗巴不敌，待回马走时，被樊哙后心里一戟刺中，翻筋斗掉下马去了。章邯见了大怒，纵坐下骏马，抡手中宝刀直奔樊哙来。樊哙见章邯亲出，叫声：“来得好！”抖擞了精神，执定青龙戟，便接住章邯相斗。两员猛将，大战五十余合，难见高低。姚卬阵上见了，恐章邯有失，急令骑将王周、王虞人引两翼骑军杀出。汉王所率皆为步军，虽安排了弓弩手，亦挡不住铁骑冲杀，看看要乱阵脚。只见一彪人马，从汉军阵后如风般奔将过来，所擎大旗之上，书着“陇西都尉郦商”六字；却是郦商接得汉王诏书，领了二万步军，五千骑军日夜兼程赶来，正碰上这里厮杀。两下里混战，喊杀之声震天动地。正杀得不可开交，城内守将赵贲派军士来报：“汉将周勃引数万人马，从峣关杀到。”章邯大惊，道：“我若在此缠斗，城池难保。”再无心恋战，急领人马往城里退走。汉王见状，把剑一指，汉家军马一齐掩杀过来。但见人亡马倒，旗鼓遍地。樊哙引汉兵追到城下，城上早把吊桥拽起，关了城门，尽将滚木礌石望下打。汉王恐伤折人马，忙叫鸣金，收聚军马，退十里下寨。郦商、周勃皆来拜见，三军会齐，势力大增。

        当夜无话。次日，汉王分兵，将废丘城团团围住，尽力攻打。章邯凭靠高城厚墙，与众军拼死抵抗。樊哙、周勃虽亲冒矢石，几番奋力攻打，却都被射退下来。一连七八日，仍是攻不下城。汉王心中焦急，聚众将道：“废丘城若久围不克，既伤三军士气，且要贻误大事。列位有何妙策，能破此城？”只见张良起身说道：“臣有一计，但使得，废丘城可不攻自破，旬日即下。”陈平道：“莫非是掘渭河之水，来灌城乎？”张良笑道：“正是此意。”汉王道：“如何引渭河之水来灌此城？”张良道：“废丘城虽坚，却筑于低洼之地；今值六月，骤雨不断，渭河之水必然泛涨；陛下可暗使一军，于城河之间掘出一条水道来，等渭水大急，决开河堤，放水灌城。章邯与城中之兵，自为鱼鳖矣。”汉王听罢，大喜道：“此计大妙！”便令召欧、郑忠引一万兵，携带锹锄，前去挖掘河道。却教樊哙、周勃，每天到城下佯攻，迷惑章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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