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四章 死生一线

“你俩找准机会赶紧溜。”顾清晏说完，松开二人的手，毫不迟疑地冲出光阵。

阁楼内依然空无一人，看样子杨朗和吴松海确实没胆子贸然进入禁地。顾清晏望了望四周，对着水北晴道：“待会儿你假装和我对换一掌，然后就没你的事情了，懂了吗？”

“嗯，顾郎你不会有事吧？”水北晴迎上顾清晏的眸子，他摄人心魄的桃花眼，搭上这张俊美的脸庞，怎么也看不厌。

“不会的，你放心，千万别做傻事。”顾清晏捏了捏水北晴的脸，叹了口气道，“就到这吧，后会无期。”

他不给水北晴纠缠的机会，一掌夹杂着雄浑的玄气挥出，轻易将阁楼的楼顶掀翻。阳光照射下来，空气中漂浮的尘埃清晰可见。

“日月同出！”

顾清晏早已感应到了杨朗、吴松海的方向，绵柔一掌挥出，水北晴如同断线风筝一般，向着那个方向飞去。

水北晴面无表情，心底暗暗一笑——顾清晏只需要往反方向逃，至少有五成机会能逃得性命。然而下一秒，她忽然意识到了不对劲。

“妖女，去死！”

顾清晏居然没有逃跑，而是再度追向了水北晴坠落的方向，不光是水北晴，李衍、凌寒宇二人也大吃一惊，这完全就是送死。

“教主！”

吴松海改口倒是快，赶忙飞身接住了当空坠下的水北晴，看起来像是爷爷接住外孙女一样。而在水北晴的视线尽头，顾清晏已经和杨朗互换了一掌，顿遭巨力冲击，背后鲜血淋漓。

水北晴转过头来，看着许久未见、满头白发的杨朗，微微一愣。近年来杨朗和吴松海两大护法，神龙见首不见尾，原来是为了隐瞒虚实，防止教中出现暴动。

“三年多不见，老成这样了？”顾清晏和杨朗有着一定修为差距，但对掌之下，并没有感觉接不住招。

“那就不劳你费心了，反正杀你是绰绰有余。”杨朗冷笑道，“这次新月祭结束这么早，看样子和你脱不了关系吧？”

他和吴松海都是经历过新月祭的，当初在那片空间中，月神给陆雪瑶种下了意念分支，一直等到三人修为彻底稳固，新月祭才算结束。水北晴气息虚浮，按理说不应该这个时候就上来才对。

“哈哈哈哈，陆雪瑶死了，月神没了，你们新月教也完了！”顾清晏狰狞一笑，又再飞身而上。

吴松海和杨朗都被月神抽取过生命力，看起来命不久矣的样子。杨朗虽说借助陆雪瑶，才突破到这般境界，依然凶性不减，悍然迎上了顾清晏。

顾清晏伤势更重，杨朗也在不断喘息，一副一口气喘不上来，就会两腿一蹬的感觉。寿元将尽，他只感觉力不从心，竟然无法压制住重伤的顾清晏。

强行突破的后遗症太大了，杨朗从新月祭过后，六百年来修为再也没有增长半分。这些年心性的变化，再加上这枯朽的身躯，杨朗已经没了三年多以前，撵得顾清晏东躲西藏的底气。

“小子休要胡言，凭你也敢妄言月神大人！”作为新月祭的受益者，杨朗对月神的神通深信不疑。

毕竟以他的天赋和新月教的资源，这辈子都难以企及如今的高度。而达不到这个高度，根本不可能活到现在。哪怕被月神抽走了大量的生命力，杨朗依然感恩戴德。

严格算下来，包括陆雪瑶在内，都算是新月祭的受益者。在这个实力为尊的世界，悲惨生活和女子贞洁，与无上修为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

“哈哈哈哈，一个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残存意念，都能把你唬得一愣一愣，没见识。”顾清晏挥手擦了擦嘴角的鲜血，继续冲向杨朗。

身下的空间依然在不断崩塌，李衍和凌寒宇透过光阵，望着顾清晏，面色无比复杂。

“太乱来了！”凌寒宇握紧拳头，紧咬牙关。

“找机会走吧，不要让顾哥白白牺牲。”李衍回头看了一眼，拍了拍凌寒宇的后背。

“嗯。”凌寒宇倒没有热血上头冲上去。

“轰——”

顾清晏和杨朗再度对轰，让他感到奇怪的是，吴松海为什么在接住水北晴之后，迟迟没有出手？

顾清晏很是后悔，如果早知道月神如此棘手，哪怕永远落下根基不稳的隐患，也要借助水北晴一举突破到金花境后期。

尽管这么做的后果是终生再无寸进，也足以在二人手中从容保下了凌寒宇和李衍，然后一道脱身离去。

顾清晏不断变换身位，将杨朗带离了阁楼的方向。而相反的那面极远处，正是徐沐诗、萧酷乐约定好接应的地方。

“咻！”

“咻！”

李衍和凌寒宇抓住这个机会，毫不迟疑地现出身形，向着远处全速逃窜——顾清晏之所以没有逃跑，选择和杨朗硬撼，就是因为二人还没有脱身。

“顾哥！你也赶紧准备跑吧！”李衍遥遥传音，身法不减。

然而就在此时，一直观战的吴松海终于出手了，自远处向着二人迅速追来，冷笑道：“早就感受到了另外两股气息，你们还真沉得住气！”

“长虹剑指！”

李衍见吴松海袭来，将凌寒宇往前一推，巨大剑芒射出，直指身后的吴松海。这一剑威势并不算大，李衍存了用肉身护住凌寒宇的想法，毕竟他的肉身不同于常人，基本不会受到无法挽回的创伤。

“雕虫小技，也敢班门弄斧！新月当空！”

吴松海冷哼一声，磅礴的玄气鱼贯而出，于身前汇成一道新月，新月边缘明亮而锋锐。吴松海两手一推，新月稍有阻滞，便破开了巨大剑芒，朝着李衍袭去。

“噗！”

李衍不久前才修复好外形的身躯再度被切开，只是体内那密密麻麻的根络不知是何物，无比强韧，至今为止没有过分毫损伤。

凌寒宇也被那新月波及，五脏六腑又再开始溢血，皮肤如干枯的大地一般皴裂开来，浑身浴血。

二人来不及查探伤势，便看见远处，顾清晏顶上的两朵莲影正在寸寸碎裂。

“顾哥，不要冲动！”李衍放声呐喊。

“快停下！”凌寒宇目眦尽裂，不敢相信。

水北晴早已失声，浑身颤抖地望着天空上的顾清晏，完全想不到他会用这种方施来对抗杨朗和吴松海。

莲影碎裂，意味着顾清晏葬送了今后的人生。任由他再如何天赋绝伦，至多不过能修炼回元婴期后期而已。说不定一个不慎，便成了废人，甚至身死。

“敢动十殿阎罗的人，我看你们两个真的嫌命长了！”顾清晏右手一抓，依然难以封锁住吴松海的身形，不过压制住了他的速度，李衍、凌寒宇迅速和他拉开了距离。。

“哈哈哈哈，老夫早就没几年可活了，岳亭川来了，老夫也不卖面子！”杨朗豪迈一笑，同样碎去了顶上的两朵莲影。

“咔！”

两股强大的神魄力量对撞，风起云涌，天地变色，新月教四周的巨湖宛若怒海般，霎时掀起惊涛骇浪。

正面迎上但求一死的杨朗，顾清晏已无力限制吴松海，惨然一笑，一拳轰出。杨朗杀性大发，双掌向前推出，丝毫不让。

顾清晏口吐鲜血被震得飞退上千米，杨朗胸膛起伏的幅度不断加大，或许下一秒就要耗尽生命力死去。

“老夫动了你十殿阎罗的人，你又能奈我何？”杨朗自知必死，出手毫无忌讳。

“我打赌，你肯定比我先死！”顾清晏七窍流血，再度一掌拍出。

二人不要命地对轰，下方许多修为较低的教众早就在战斗余波中暴毙。哪怕是元婴期的教众依然感觉浑身发疼，运气不好的被擦挂了一下便身首异处。

惨烈的战斗以杨朗生命力耗尽作为终结，几乎油尽灯枯的顾清晏，被杨朗最后一击轰飞了数十万米之遥，坠入巨湖之中，生死未卜。

“分头跑吧！”李衍望着后方的吴松海，无可奈何道。

就算能拖到徐沐诗、萧酷乐赶来，面对早已萌生死志的吴松海，说不定又要被他拉一人垫背。吴松海只有一人，分头跑的话，另外一人多半能活下来。

“好，你往前，我往左！”凌寒宇心头一阵悲凉，他已经遥遥感应到了极远处那惨烈一战。

“你往前！”李衍说完，压根不给凌寒宇选择的机会，忽然向着左边拐去。

往前是和徐沐诗、萧酷乐约好的地方，获救的机会更大。然而李衍已经因为改变方向，被吴松海拉近了距离，凌寒宇无奈之下，只得拖着重伤之躯，继续向前飞掠。

吴松海眉头一皱，由于担心杨朗和新月教安危，还是决定击杀李衍，这样可以更快返回新月教总坛。

李衍数度被吴松海出招重伤，无穷无尽的疲惫感涌上心头，冷冷一笑，决定将自己这条命交给上天裁定。

“大哉！乾元！”

李衍一剑挥出，力量消耗殆尽，在失去意识之前运转大衍玄策，整个人气息全无，直直坠入了下方波涛汹涌的巨湖之中。

失去意识后，李衍彻底和湖水无异，除了凭借肉眼观察，吴松海根本没有办法找到李衍。如今天昏地暗，下方到处都是滔天巨浪，吴松海迟疑了一瞬，终于决定返回总坛。

然而他才走到一半，就感应到了杨朗生机断绝。再去寻找李衍或者追赶凌寒宇也是极难，无奈之下，吴松海只得继续回赶。

“五姐……六哥……”凌寒宇几乎要昏厥，终于见到了萧酷乐和徐沐诗。

“小顾他怎么了？”徐沐诗眸子中透着阴冷，她感应到了顾清晏和杨朗爆发的恐怖波动，这才反应过来。

“顾哥和杨朗都拼了命……吴松海也活不长了……新月教完了……衍弟他……”凌寒宇忽然两眼翻白，就此眩晕过去。

“你带他先走，我去找他俩。”萧酷乐腹语道，面无表情地望着新月教的方向。

“好，小心！”徐沐诗抱起凌寒宇，点了点头，远远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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