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三章 刻不容缓

“顾郎，你的伤……”水北晴轻轻解下顾清晏的衣物，查看他背后的伤势。

顾清晏虽说为了保护水北晴，用后背硬扛了爆炸冲击，伤势依然比凌寒宇要轻得多，算不上致命，只是气息相当紊乱，事后需要好好静养。

“没事，别，不要这样，我害怕……咳！”顾清晏刚说完，便是一口鲜血夹杂着碎肉喷出。

“还说没事！”水北晴柔声道，“顾郎，你那有伤药吗？我的芥子不知道去哪了。”

“嗯，有的。”顾清晏取出了数个玉瓶，服下了几粒丹药后，将剩下的玉瓶递给水北晴。

水北晴会意，开始细心给他上药。远处李衍的躯体在渐渐修复，凌寒宇也续上了命。

“你……既然已经背叛了新月教，那就快跑吧。”等水北晴涂好了药，顾清晏低声道。

“背叛？陆雪瑶自小便将我当成祭祀用的畜生饲养，我难道应该感激她吗？”水北晴摇头笑道，“不能有半分感情，没日没夜地逼我练功，为了保持身材，连饭都不能吃饱，还要……”

相似的话，顾清晏曾在白菲菲口中听过，但他依然耐心听完了水北晴的念叨，这才开口道：“所以你现在自由了，快走吧，去体验从未体验过的乐趣，这才是对你这些年苦难生活最好的补偿。”

“走，我能走到哪去？”水北晴想要抱住顾清晏，但又怕触碰到他的伤口，“你还是嫌弃我，是吗？或者说，我不如白师姐好看？好！我走”

水北晴自小在新月教长大，从未对男人动过感情，本不在意名节。然而在认识顾清晏的短短时间内，她竟然疯狂爱上了这个柔美的男人。

男人独身一人的时候，从不会觉得穿着粗布衣服、吃着清汤寡水的挂面是什么羞耻的事情。直到遇到了他钟情的女人，他才会深深意识到贫穷带来的自卑。水北晴的感受，大致如此。

“不是，你很美，我也不介意，何况月神早就死了。只是你不必像那些庸俗的女子一样，干什么从一而终的傻事，那样就失去了你的灵性。”顾清晏顿了顿，接着说道，“每个人都是自由的，我不值得你错爱。”

“难道，我身子脏了，连跟在你身边的资格都没有吗？”水北晴垂泪道，“你把我当作炉鼎就好，能不能不要赶我走？”

“我说了，我真的不介意，这样足够证明吗？”顾清晏转过身来，狠狠吻住了水北晴的嘴唇，良久才松开，“你应该自由、快乐，外面还有很多你从未见过的事情，你为什么不出去看看，就认定我是归宿呢？”

“况且，我从月神手中救下你，为了什么你一清二楚。”顾清晏摇头道，“我有什么值得你钟情的地方？”

“因为你很温柔，因为你尊重我，你有问过我的意愿，真真正正把我当人看待。”水北晴不依不饶。

“你真以为你有拒绝的资格？你知道当时拒绝的话，我会毫不犹豫杀了你吗？”顾清晏硬起心肠，狠声道，“如果你心里有芥蒂，等你恢复实力补上便是，金花境以下的修者看不透的。”

“呵？补上有什么用？自欺欺人吗？你还不如现在就杀了我吧，我要求不多，把我烧成骨灰，带在身边就好。”水北晴紧咬下唇道。

“还有不到两年时间，我说不定就要死了，你最好别和我扯上关系。名节什么的，只是男人想要满足占有欲，冠冕堂皇定下来的规矩。不管你经历过什么，你都是你，现在的你和过去无关，你是水北晴，干干净净的水北晴！”顾清晏两手紧握水北晴双肩，郑重道。

水北晴一阵沉默，顾清晏节节攀升的气势终于降了下来，低声道：“所以你该走了，不要在意世人的看法，更不要自己嫌弃自己，去寻找属于你的人生吧。”

“顾哥你嘴里说出来的话，真是感人肺腑啊。难怪难怪，这才一会儿不见，又勾搭上了一个圣女。”凌寒宇收回双手，暂时吊住了一口气，开玩笑道，“我有个朋友叫赵云峰，回头你俩认识认识，你好好教教他呗？我看着都着急。”

李衍只是恢复了身体外形，神魄力量几近枯竭，体内也是一团乱麻。他缓缓睁开双眼，随手取出一件衣服套上，开玩笑道：“如果你刚刚没跟她那啥，那你这话说出来，什么道德圣人都要顶礼膜拜。可惜啊可惜，现在我只听出了提起裤子不认人的味道。”

“你们俩怎么说话呢？”顾清晏本想严肃一点，彻底一刀两断，却被二人不合时宜地打断了，正声道，“有许多礼法，本就是为满足一己私欲，用来约束他人的东西。男人逛青楼是风流，女人有过个把两个男人，就是不知廉耻？没这个道理吧？”

“你说的都对，天下第一‘君子’，裤子提稳，可别掉了！”李衍摇头笑道，“你们俩的糊涂账，等空了再去清算吧，现在当务之急是考虑怎么逃出去。”

李衍两手一摊，他和凌寒宇几乎没有余力再战，最多不过还能倒腾个一招半式。水北晴目前看来，也不像是能打的样子。实力保存完好的顾清晏，最后还被伤了。

外边是杨朗和吴松海两大护法，再加上本该在众人眼中如同蝼蚁的新月教教众。这里面的动静绝对已经被外面知晓，想要在他俩眼皮子底下，神不知鬼不觉逃走，无异于痴人说梦。

“确实不太容易，我们两个伤势想要彻底恢复，还需要很长的时间。”凌寒宇摇了摇头。

“可惜了，那玄奥能量大多数都逸散了，只吸收了极少一部分，不然我俩状态会好很多。”李衍惋惜道。

“这片空间，只有上面一条路可以出去。”水北晴暂时放弃了和顾清晏纠缠，抬头示意道。

那是一行人进来的地方，走那里出去，定然躲不过杨朗和吴松海的锁定。以众人目前的状态来看，想逃出去的概率实在是太小了。

“你带着她先走吧，我和凌兄在下面继续疗伤。”李衍对着顾清晏说道。

“嗯，他们两个身为护法，未必敢到新月教禁地查探。”凌寒宇明白李衍的意思，劝顾清晏先行离开。

顾清晏摇头道：“要走一起走，又不是说一定会死。”

“不是，我的意思是，你实力保存最好，你带着她先走，出去引开杨朗和吴松涛。”李衍坚持道，“然后我和凌兄尽量恢复一点伤势，伺机而动。”

“嗯，对，我也是这个意思。”凌寒宇附和道。

“你俩省省吧，当我好骗呢？那好啊，咱们一起上去，我负责引开追兵，你俩能跑多快跑多快。”顾清晏说完望向水北晴道，“他们还不知道你背叛的事情，你先别暴露，事后再找机会离开新月教吧。”

水北晴迟疑了片刻，还是点了点头，并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给顾清晏添堵。毕竟现在实力还没有稳固，连和他一起亡命天涯的资格都没有。

“你别做傻事啊！”李衍心底掠过一丝不安，但也知道顾清晏绝不会抛下自己和凌寒宇独自逃跑。

“轰隆——”

持续不断的轰鸣声传来，震动清晰地传递到了众人的肌肤上。众人面色一变，这才意识到月神的意念消散过后，法阵失去维持，这片空间马上就要支离破碎。

“这下没什么好说的了吧？你们俩都是我弟弟，我负责引开追兵，听明白了吗？”顾清晏歪嘴一笑，望着水北晴道，“抱紧了。”

水北晴揽住顾清晏脖子，顾清晏腾出双手来，牢牢抓住了李衍、凌寒宇二人，向着来的方向疾驰而去。

月神应该还存有不少好东西，可惜大多数都在那一场爆炸中烟消云散。身后的空间片片碎裂坍塌，不知道有多少稀罕事物就此消失在了人间。

“有什么好可惜的，你俩捞的好处还不够多？”顾清晏看着不住回望的二人，纳闷道。

“你闭嘴！得了便宜还卖乖！”凌寒宇对着身后的无数裂缝，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你不会真以为汤是精华吧？就算是精华，也洒了大半，哪有你这吃肉的舒服。”李衍也是无比惋惜。

“咳咳咳！我错了行不行？咱们别说这事了。”顾清晏尴尬无比，余光瞟见水北晴，正搂着自己脖子狡黠一笑，只感觉头大如斗。

水北晴除了相貌之外，一切的一切都太像白菲菲了。顾清晏害怕自己将她当成了白菲菲的替代品，那是对水北晴严重的不公平。

况且水北晴见识过的事物太少了，或许等她真正接触过这个世界，她会理解什么是爱，找到一个值得托付的男人。而自己说不定就要命丧南溟鲸鲲之手，何必再连累她。

“说起来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日后妙妙醒了，她那霸道的性子，怎么可能接受灵儿的存在？哎，我欠她们俩都太多了。”李衍闲暇时也和顾清晏聊起过那个没法让人不爱的苏灵儿，看着顾清晏的表情，不由叹息道。

“凡事要往好处想！万一到时候咱们都死了呢？不就不用烦心了？”顾清晏邪魅一笑，竟然在这等关头还有心思开玩笑。他的心早已枯萎，除了复仇之外，已经将这条命交给了岳亭川。

“也对，凡事要往好处想。”李衍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你俩也真是闲的蛋疼。”凌寒宇望着越来越近的光阵道，“别扯淡了，准备好，来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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