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终章
这可有点太突然了。
妙倾完全没想到事情居然是这么个展开，震惊得简直说不出话。
看见妙倾不回答，虞泽脸上越发红起来：
“抱歉，这种形式是不是有点太老套了？”
妙倾还沉浸在震惊之中，她说不出话，只能摇头，拽着虞泽想让他起来。
他却没动，只是继续说：
“花是拜托工作人员帮忙准备的，戒指是请周如瑜导演找人代买的……可能尺寸不太合适，你要先试试吗？”
妙倾接过了戒指盒，打开，里面是一枚素雅的铂金指环。
“我没有买钻石的戒指，”虞泽向她解释，“我总觉得丢到火里就会烧光的东西不足以表达我的心情……当然，如果你喜欢，等我们以后结婚的时候，可以再去挑一对……”
说到这里，虞泽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失言，妙倾毕竟还没有答应他：
“总之，你先试试吧。”
妙倾把指环套进中指，尺寸刚刚好。
还没等她说什么，就听虞泽急急地问：
“既然你已经戴上了戒指，我是不是可以认为你已经答应了？”
这家伙真狡猾，嘴上说着要让她试戴戒指，心里却打着这样的主意。
不过……她本来也不可能拒绝他吧。
妙倾长长地呼了一口气，低头去看虞泽。
只见他此时还保持着单膝跪着的姿态，向上看着她。
他的眼神里充满希冀。
说实在的，妙倾还没从这个角度看过虞泽。这个角度让他的脸显得格外小，向上看时露出的表情，会让她觉得他完全在她的掌控之中。
这感觉其实不错。
不过总让他这么跪着也不行。
于是她点了点头。
虞泽显得很高兴，不过他仍然跪在地上没有动。妙倾有点莫名其妙：
“你怎么还不起来？”
虞泽抬头望着她：
“我确实应该起来，但是现在，这里面有一个问题……”
看着虞泽的表情，妙倾恍然大悟：
“你站不起来了。”
“也不是不能，”虞泽还在逞强，“但要是这么站起来，可能……嗯……姿势没那么好看。”
他今天毕竟是拍了一整天的戏，晚上又被他们灌了几杯香槟，这会儿跪得时间长了点，很明显已经没力气了。
妙倾大笑着去扶他。
虞泽在妙倾的帮助之下，颤颤巍巍地站起来：
“啊啊啊啊啊麻了麻了……慢点慢点……”
虞泽非常努力地不去龇牙咧嘴，力图维持住这种美好的形象，不过光看这场景已经足够搞笑。妙倾觉得，这件事她可以记一辈子。
努力营造的罗曼蒂克场景，很多时候其实并不足以达到隽永，反而是翻车的瞬间总要被人铭记。这大概就是人生真实的模样。
在妙倾的帮助下，虞泽好不容易站起来，松一口气，活动了一下跪麻了的腿。
妙倾站在旁边问他：
“为什么这么突然？”
“我只是觉得……是时候了，”虞泽说，“这是我出演的第一部电影，是我人生新历程的开始，我希望这一天能够更特别一点。既然我们两个人绝对不可能和对方分开，那么……有些事情，或许确定下来比较好。”
妙倾看着他：
“你应该也知道，我们两个不会很快结婚的吧？”
说着，她又看了看手指上的戒指：
“就连对戒也不太可能一直戴着。”
虞泽点了点头：
“我知道……不过你是我的经纪人，到底什么时候对外公布我们的恋情……这件事由你说了算。”
他一边说，一边拉起妙倾的手，在戴着戒指的地方一吻：
“在此之前，我已经将我全部的事业交到你手上，现在，我把我完全交给你了。”
他在吻她手指的时候，抬起眼睛看着她。
不知是否是种幻觉，她好像在他的眼睛里看见了宇宙。
这是一个奇妙的晚上，他们在这一晚订立了誓约，决心要永远在一起。
虽然没有任何一个人见证，但幸福的人不需要那些多余的东西，在这一天夜里发生的事情，他们都永远不会忘记。
在此之后，一切好像都变得顺利起来。
周如瑜的选择是一种绝佳的担保，虞泽拍过这部电影之后，他事业的齿轮再度开始转动，又有几位导演向他抛来了橄榄枝。
半年之后，他收到了自己入围最佳男配角的通知书。
所有入围的演员都会准备演讲稿，但当主持人念出他的名字时，虞泽突然觉得，事先准备好的演讲稿，似乎并没有什么意义。
他丢掉了演讲稿，走上领奖台，对着观众们说：
“第一次参演电影，就拿到最佳男配角奖，这件事真的让我很兴奋。但其实……也没那么意外。”
他笑一笑，继续说：
“我要感谢周如瑜导演给我这个扮演贺兰临的机会，更要感谢她给我诠释这个角色的机会，要感谢我的经纪人，在我最困难的时候一直支持我，可以说，是她的努力才让一切都得以实现。”
说到这里的时候，他往妙倾的方向望了一眼。
她一直笑着看他。
她的笑容，一直在给他增添勇气。
虞泽的头又转了回来：
“贺兰临是这部电影中的反派，但不能把他简单地归结为恶人。他是个很复杂的人物，他对碧云山说的话并不都是谎话，他也并不是不知道究竟什么才是对的。
“他只是……缺乏勇气。”
虞泽说到这里的时候，稍微停顿了一下。
“我认为他一直在挣扎。
“他经历了很多痛苦，在穿着女装和碧云山在一起的时候，他可以短暂忘记自己的身份和父亲交给他的使命，但当他换回象征他真实身份和地位的衣服时，他又重新回到了原本的角色里。
“他本来是不愿意扮演这样的角色的，但他的位置束缚了他，迫使他放弃本来可以找回的自我。
“碧云山理解他，从他的身上看到他原本也有成为一个好人的可能，但一切都太迟了。在这个故事里，贺兰临非死不可。但他非常迫切地期待着这个死亡，因为这就能让他从他所处的道德困境中摆脱，因此当碧云山杀死他的时候，他的嘴角是含笑的。
“在这里，我衷心地祝愿那些处于两难抉择之中的朋友，能够勇敢地追随自己的内心，得到真正的自由。”
演讲结束，虞泽收获了观众们的掌声。
但这些并不像虞泽一开始想象得那么重要，当他从领奖台上下来，虞泽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轻松。
按说他应当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继续看颁奖典礼，但这种过于放松的感觉让他产生了尿意。于是他把手上的东西放回座位，独自前往洗手间。
当他走进洗手间，一张已经有好几年没见过的脸突然出现在他面前：
“小泽，恭喜你拿奖，你真是爸爸的骄傲。”
虞泽完全没想到他会来，而且藏在洗手间里堵他，吃惊地后退了一步。
虞自远好像没觉得自己不受欢迎，或者更准确的说，他就是喜欢这样突然出现，然后看着虞泽吃惊恐惧。
他大概很享受这个。
自从上一次虞泽从饭局中逃走之后，他已经有好几年没有看见过虞自远了。
这时候他打量着虞自远，觉得这个人看起来比之前老了点，但还是一副风度翩翩的模样，这一点竟是一点也没有变。单看他那一张脸，谁也不会猜想出他实际上是什么样的人。
这个人隐藏得还真好。
“你怎么在这儿？谁请你来的？”他问。
虞自远看着他，对此并不隐瞒：
“唯一的亲生儿子入围了这么重要的奖，做老爸的怎么能不来看看？我毕竟是做了那么多年中文系教授，找个熟人弄一张门票，也不算是那么困难的事……倒是你，小泽，难得入围最佳配角，怎么不想着告诉你爸爸一声？真是让爸爸太伤心了……爸爸多想要分享你的喜悦呀。”
他的言辞之中带有一种伪装出来的欢欣，声调令人感到恶心。
他脸上的表情显得很愉快，很轻松，如果是不熟悉的人看见他这样子，说不定会觉得他很真诚。
但虞泽知道虞自远心里其实正在得意着。
他太了解自己的父亲了，他知道这个人此时一定在得意自己终于又找到了他，在他最快乐的时候给予致命一击。
虞自远始终相信自己还有能力掌控虞泽。
虞泽面无表情地向他走过去。
虞自远向他张开双臂，似乎是在准备着要拥抱他——
虞泽向着他的脸上，狠狠揍了一拳。
他这一拳用了相当的力气，完全没有留情，虞自远全没提防地挨了这么一下，直接被击倒在地。
虞泽从他身上跨了过去。
他感觉自己的身体稍稍有点发抖，但没关系，一切都在控制范围之内。他还是按照原定的计划，在洗手间放完水，但等他出来的时候，虞自远已经不在那里了。
这样很好。
他回到会场，好像刚刚从异空间会到了现实世界似的。他用目光搜寻妙倾的影子，当他看到她还坐在原来的位置时，虞泽由衷地感觉到安心。
没错，这里正是他所处的现实。
他回到妙倾的身边坐下，妙倾看着他回来，低下头低低声问：
“怎么去了这么久？周导拿到了最佳导演，已经在说获奖感言了。”
“没事，”他向她粲然一笑，偷偷揉了揉刚才打痛了的拳头，“只是遇到了一点小插曲……现在已经全都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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