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难言明

烧掉了药剂箱子，化整为零借着捐资转走了那一瓶一瓶的烫手山芋，在万启蝶和张副院长的联手应对下，星星福利院算是躲过了一劫。

        那日在仓库前照的合照送来了，万启蝶把相片挂到了自己办公室的墙上，挂在了第一张合照旁边。照片中的每一张脸都在警醒着万启蝶，她不仅要防住何以茂，还要在这乱局中谋得后路。她给院里的孩子加了每天体育锻炼的任务，强健的体魄在当下的环境里也是可贵的本钱。

        时间就这样始终不移的行走着，萧凛在上海的处境稍微好转，便会回苏州与万启蝶相聚。他们也在万启蝶选的好日子里成为了合法的、名正言顺的夫妻。只是萧凛因为工作还有协助李文尧的事，辗转于上海和苏州两地，万启蝶也因为之前福利院出的事没办法丢下福利院去上海，所以他俩在一起的时间也并不算多。

        一日，万启蝶在办公室看当天的报纸，苏州能买到的报纸都摆在她的办公桌上。北京被侵犯不足一月顽强的抵抗也没能拯救败局，彻底沦陷似乎是就是这几天的事。坐立难安的万启蝶，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来回的踱步，走到挂着合照的那面墙跟前，看着照片陷入沉思。

        回过神来的万启蝶看着照片中抱着仙仙站在中间的自己，心中五味翻涌。她给方卓打了个电话，但电话却没能接通，为此，她跑去电话局查找原因，却被告知现在的电话线路只能保证苏州范围内的通讯。万启蝶愣住了，因为这不仅意味着她和萧凛将失去联系，也意味着局势的恶化已经自北向南蔓延。

        回去的路上，万启蝶一边思考着后路一边整理着自己的心情，终是两样都没个结果。

        看到星星福利院门口停了一辆车，万启蝶正在想是谁来了的时候，便出来了一人。万启蝶顿时舒展了眉眼，因为对方正朝她灿烂地笑着。

        万启蝶一路小跑着迎了上去：“小晓，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姐姐，顺便看看木艺教室还缺不缺什么东西。”

        “什么时候到的？也不知道提前说一声。走，我带你视察视察工作！”

        “刚到，你不在，本来想改天再来的。”

        万启蝶拉着黎小晓的手，在院中转了转。木艺教室在万启蝶出拘留所后的第二天就开始正常运营了，张副院长已经在万启蝶不在的时候做好了所有的准备，所以什么也不缺。

        “姐姐，你的手？”黎小晓终是问出了口。

        万启蝶闻言抬起自己的右手，伤口还未痊愈，虽说不用包得像粽子，但还是上着药裹了层纱布。她笑着晃了晃手：“没事儿，就是前几天不小心划伤了手，已经好了，再包几天保险一点。”

        万启蝶的说辞，让黎小晓松了口气，也不知道为什么，自从意外小产后，黎小晓对万启蝶就多了分愧疚。

        “那就好，我······”

        黎小晓的欲言又止，立马让万启蝶警惕了起来，自己的这个傻妹子，就是个叫不醒的沉迷者，作为旁观者的她却不敢再莽撞的试图唤醒她。

        “怎么了？小晓，你要记住，永远记住，你陪我走过了好的坏的，我也会一直陪着你，只要你需要我。”

        黎小晓侧头看着万启蝶，万启蝶正一脸关切的看着她。

        “我想，留在福利院帮忙做点事。”

        万启蝶沉默了片刻，然后拉着黎小晓的手，开起了玩笑：“在这儿做事，工钱可不多，你可要想好了。”

        “我不要工钱，当我是志愿者就好，有点事做，我也不会那么无聊。”

        黎小晓在家待着的时间并不好过，母亲无微不至的关怀，让她觉得自己是个废人，很多事不去想还好，一想就会变得敏感暴躁。她不想再虚度日子，不想再跟自己的母亲争吵，更想证明自己还有能做可做的事情，像万启蝶像李欣儿那样。而且，当她看着星星福利院的孩子们，她的心里也被填补了一些，将自己内心的不安与亏欠寄情在这些需要关心的孩子身上，心里还能松快些。

        万启蝶能从黎小晓的脸上读出些她不愿明说的心事，更是对这个妹妹多了几分心疼：“像你这样的志愿者，我这个院长当然很欢迎。谢谢你，小晓。”

        除此之外，关于何以茂的事，万启蝶没有问，黎小晓也没有提。

        万启蝶把院里的进出管控得更严了，不管是人还是物，都得在门外确认清楚了才能进院门。除了这样的自我防范，她也曾在萧凛面前提了一下苏州商报的事，提醒萧凛注意苏州商报的人，包括其背后的文联海，也就差点名道姓的指出何以茂这个名字了。

        关于何以茂背地里使的绊子，萧凛也并非没有察觉。早在第一次接触的时候，萧凛就从何以茂身上感受到了些许莫名的敌意，只是以前也没有想过去深究，毕竟被人敌视萧凛早就习以为常了，况且，当下的环境里，哪个商人不遭人恨？但一而再再而三的巧合，让萧凛不得不去想那敌意为了什么，又到了何种程度。

        萧迩玲险些暴露的事，明显是有人有意为之，港口那么恰巧的发生大火，烧的还是装有萧家货物的仓库，接着码头很快就被团团围住，若非萧迩玲途中耽搁了一会儿，去得晚了些，根本就插翅难逃。

        在萧凛还没有将自己小姑一事和何以茂挂上关系的时候，李文尧那边倒是先发现了端倪。

        杨予兰作为土生土长的苏州人，家族也在当地有些名望，所以北边局势吃紧，魏华扬便立马安排了杨予兰返回苏州，以慈善总会志愿者的身份帮助工作的展开。事实证明魏华扬的判断没有问题，杨予兰行事谨慎，任务完成得不错，身份也隐藏得很好。但，他们的身份和所行之事并非是滴水不漏。

        魏华扬不会料到，很早之前有人就开始盯着他了，而盯他的人，起初只是想通过他了解万启蝶而已，毕竟万启蝶对他的求爱曾那么的轰轰烈烈。但令人没想到的是，那样的关注没能达成原本的目的，反而发现了魏华扬的秘密。魏华扬暴露，一直跟着他的杨予兰的身份和立场也就昭然若揭。

        在转移那批盘尼西林的时候，杨予兰察觉到自己好像被跟踪了，于是暗中终止了行动，并将计就计唱了出请君入瓮的戏。顺着监视她的人，他们顺藤摸瓜，一摸就摸到了苏州商报。

        李文尧由此开始警惕和苏州商报有关的所有人，通过人和事之间互有的关联，何以茂成了最有嫌疑之人。掌控着报社和一堆记者的何以茂，跟踪和监视一个人甚至多个人，也是轻而易举。只是他这么做的动机却让李文尧疑惑不解：

        如果杨予兰在他那儿已然暴露，凭他陷害萧凛和万启蝶一事，他没理由放着这么大个杀器不用，虽然为了保险起见，杨予兰也转向了地下工作，不再以抛头露面的联络人的身份执行任务，但通过一番查证，杨予兰在当局的情报里是没有暴露的。但如果杨予兰并没有暴露，那何以茂安排人跟踪又是为了什么？他和杨予兰并不相识，也不可能是因为“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这样的原因，何以茂和杨予兰之间的交集明里暗里也只有万启蝶这一个关联，要是是为了万启蝶，万启蝶身边这么多人，他别的不监视，为何偏偏监视杨予兰？表面上她俩也并不亲近。

        李文尧想来想去也没个可靠的推论，所以，只是派人在不打草惊蛇的情况下暗中监视着何以茂的一举一动。而通过和萧凛的交谈，发现萧凛对星星福利院发生之事只是一知半解，李文尧也没有多言，只是侧面的提醒了一句，让萧凛提防何以茂。

        几波人查来查去，也没查到关键，直到萧迩玲看到了报纸上何以茂的照片。

        何以茂的脸，给萧迩玲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而那种感觉并非是愉快的。那样一张英俊的脸，那让人不得不在意的标致五官，不应该是能被轻易遗忘的。萧迩玲一整晚没睡，脑子里翻来覆去都是在回忆。

        一晚的辗转难眠过后，萧迩玲主动要求和李文尧见了一面，没说别的，就是请李文尧帮她查一查何以茂的身世，因为她怀疑，何以茂就是曾经那个，被他的父亲用绳子牵着找上门来认亲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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