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安慰和责难
有些焦头烂额的万启蝶晚上的时候回了趟黎家，她内心无疑是充满挫败感的，她需要一点安慰，黎婶的菜还有黎家一直给她留着的那张床，这些都能让她感到安慰。
黎婶做了一桌的菜，可惜黎小晓今晚没有在家吃饭，一大桌子菜只有黎叔黎婶和万启蝶三个人吃。
“小芸，明天不用特地准备饭菜了，文助理他明天不来我们家吃饭了，萧凛回来了，明天他要跟萧凛一起去文华饭店应酬。”
万启蝶听到萧凛二字，一下子就来了精神。
“黎叔，萧凛什么时候回来的？”
“听文助理说，今天回苏州，好像要很晚才到，萧凛这个年轻人还真是很拼，才刚回来就马不停蹄的投入工作，难怪这么年轻就能有现在的成绩。”
万启蝶听着，心中萧凛的形象又提升了一些。
“黎叔，你的木艺工坊现在怎么样了？”
“多亏了萧凛，有他手下的那些人帮忙，我们的工坊这段时间进展很不错，前些天刚完成了个大单，银货两讫。本来想着明天在家里摆桌庆功宴，请文助理来家里吃一顿，结果只能改时间了，不过也好，萧凛回来了，庆功宴怎么能少了他。”
黎叔的话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喜悦，万启蝶听着也跟着高兴，真好，黎叔的工坊进展顺利，可是转念又想到自己的处境，一时间心又沉了下去。
“对了，小晓这丫头在忙些什么，怎么感觉都很少能见到她了。”
“不仅是你很少见她，连我们都很少见她，那丫头不知道是在忙些什么，不管是上学还是放假都是早出晚归的，要不是她还知道晚上九点之前回来，我和她妈肯定不会饶了她。”
“小晓这孩子，我一问她在忙什么，她就说学校、剧团事太多了，你知道我和她爸都不太懂年轻人的想法，知道启蝶你很忙但是黎婶有个不情之请，黎婶想请你有时间的时候帮我们了解一下小晓的情况，省得我和她爸担心。”
“她能有什么情况，我看多半是谈恋爱了，怕我们知道所以找了些冠冕堂皇的借口。”
万启蝶听了小晓父母说的那些话，确实她应该找个时间跟小晓好好聊聊了，不仅小晓父母会担心，万启蝶自己也会担心。
万启蝶已经有三四个月没留在黎家过过夜了，她这几天的烦心事很多，躺在久违的床上，她的脑子里终于没再被工作上的事塞满了，她开始想明天要不要去找萧凛，萧凛好不容易回来了，万一哪天又走了怎么办？就在关于萧凛的事里她进入了甜甜的梦乡。
梦里：
“萧凛，你回来了？”万启蝶满脸笑容地奔向萧凛。
“嗯，你看我给你带什么回来了”萧凛的手背在身后，脸上同样是满脸笑容。
“我猜是棉花糖，要不就是麻婆豆腐牛排！”万启蝶笑着回答道。
“都不对，你没有良心，我要走了，我再也不想见到你！”萧凛生气着就要离去。
“你不能走，你让我想想，让我再想想，你给我点时间。”万启蝶拉住了萧凛的衣角，满是着急的强迫自己回忆。
“姐姐你老了，你永远都记不住的，你看~”
萧凛把背在身后的手拿了出来，他的双手捧着一只安详地躺着的鸽子。
“你没有骗我，埋在土里不管它，它真的会醒过来！”
萧凛手心里捧着的那只鸽子真的醒了过来，接着飞出了他的手心，就在这个时候万启蝶看到萧凛的身后飞起了成千上万只鸽子，咕咕咕咕的边叫边飞，仔细一听那些鸽子好像在说人话：
“喜欢我！喜欢我！喜欢我！······”。
然后万启蝶拉着萧凛在草坪上奔跑，鸽子在他们的头顶盘旋，他们笑着乐着，一直跑，一直跑，一直跑，就像要跑到世界的尽头······
醒来过后的万启蝶并没有记住自己做的梦，她只知道她是笑着醒来的，而且今天她要去找萧凛。
万启蝶回了工厂，警署的人会来厂里取证，昨天跟采购科的杜科长谈过原料的事，为了保证能够顺利出单，她必须要另作准备，她让杜科长联合销售科刘科长去跑一下苏州本地的原料供应，她自己则联系了之前有过接触的几家原料厂商，问问他们是否有自己需要的现货，可是得到的回复都是没有。
这样的窘境也是意料之中的，一般这些厂家都是按需出货，而且就算有少量库存这种情况下也会应势抬价，成本增加已成必然。为了尽快解决这个问题万启蝶也计划去苏州周边跑一跑，万启蝶将为自己的不懂“人情世故”支付学费，但这个学费到底要交到什么程度，现在还不能说定。
警署的取证工作并没有耗费多长的时间，最终的结论也是实事求是，艺伶服装厂并不存在贼喊抓贼的问题，前来检查的探员向万启蝶表示，之后他们会问询发货方和货物承运方，会在两日内给万启蝶一个交代。
万启蝶对于警署的办事效率终于满意了点，但是已经不能指望被扣的那批原料了，两日过后能不能完璧归赵还是个问题。艺伶服装厂作为一家刚开始有点起色的年轻工厂，这个时候如果出现延期交货甚至无法交货之类的毁约行为，对工厂之后的业务会带来巨大的负面影响。之前以为被拖几天问题不大，厂里还有些库存，谁知销售科刘科长又接了一个新的大单子，另寻原料是必行之举。而她也不能责怪刘科长，刘科长对于原料的问题事先也并不知情。这件事也给万启蝶提了个醒，以后工厂各个部门之间必须要做到及时互通有无才行。
计划第二天开始出差找货源的万启蝶，决定利用这半天的空档去找萧凛，为了不跑空，她决定去萧凛今晚应酬的文华饭店等他，她站在文华饭店的门口对于即将到来的相见有些期待也有些担忧，因为万启蝶很清楚，萧迩玲那样对她她肯定是有该被归咎之处。
很多事情都是事与愿违，比如此时的万启蝶期待见到的人是萧凛，但等来的人却是萧凛的小姑萧迩玲。萧迩玲一下车就看到了站在饭店门口的万启蝶，于是朝着万启蝶走了过去。
“万小姐，好久不见。”
“萧总，好久不见。”
万启蝶并没有想过逃避萧迩玲，而且除了萧凛她也想跟萧迩玲好好谈谈。
“万小姐来这儿也是吃饭吗？”
萧迩玲心想：万启蝶，你最好只是来吃饭的。
“我不是来这儿吃饭的，我是来等萧凛的。”
万启蝶心里坦荡，所以也没有什么好掩饰的。
“找萧凛？怎么，万小姐好的时候对我那侄子视而不见的，现在遇到问题了倒想起了他，万小姐还真是物用其极。”
工厂的事萧迩玲知道，她没有从中作梗，她只是贯彻了艺伶的事万启蝶自行负责的风格，在警署的署长询问她时，她只是说那个厂是她送给故人的礼物，她只是挂名而已，实际上跟她没什么关系，让署长秉公处理就行。她让警署秉公处理就行，警署也确实那样做了，但是也只做到了公平，至于效率和方式什么的该针对的还是针对。所以萧迩玲确实还是起了些作用的，只是她如果没说过那番话，作用会更大。
“我来找萧凛跟我工作上遇到的问题没有关系，虽然我出于利益的考量接受了服装厂的工作，但利益从不是我跟你们相处的初衷和目的。”
萧迩玲对自己的不屑态度万启蝶还是做了一定的心理准备，所以见萧迩玲这样，她并没有太意外，这只是让万启蝶更加确定自己确实有错可咎，也让她更加好奇自己到底做了什么，又怎样影响到了萧凛萧迩玲。
“没关系？那你为什么来找萧凛？”
一旦人有了先入为主的偏见，就会以自己的偏见去猜测对方，就像此时在萧迩玲的眼里，万启蝶就是一个又不成熟又很自私的人。
“我来找萧凛的目的，其实您也可以帮我实现，我想知道您为什么会这样对我，是我做了什么让您对我有那么大的转变，是不是萧凛出了什么事了？”
“哼···万小姐我觉得我们还是进去坐着聊，站在这门口不太合适。”
萧迩玲此举确实是不想站在这饭店门口聊太多，但是最重要的一点是，她不想万启蝶跟萧凛见面，萧凛应该也快到了，站在门口两人相见是必然。
对于这个提议万启蝶也没有意见，于是两人就在萧凛到来之前去了萧迩玲特意安排的包间。
“没想到万小姐时隔半年，竟还能想起来问我们姑侄这个问题，也不知道你这样到底是有心还是没有心。”
“我知道您对我有意见，我也知道自己对于萧凛来说确实是没有心，但是有话您不妨直说，这样您也痛快，我也痛快。”
“万启蝶，我还真看不懂你，说你懂事吧，你又喜欢做不顾后果的事，说你不懂事吧，你又好像对很多事情看得还挺透彻的。但是不管你是什么样的人，对我而言都不重要，但唯独一点，你不可以让萧凛因为你做危险的事，如果萧凛只是喜欢你我并不会反对，但是若是因此对他产生负面的影响，我绝不会允许，不妨跟你直说，我对你的刁难已经是看在萧凛的面子上克制了很多了。”
果然，果然是因为萧凛，所以萧迩玲才那么对万启蝶，万启蝶想不出她到底怎样伤害到了萧凛，如果只是因为拒绝萧凛的示爱，只是因为自己不喜欢萧凛也不至于突然间发生那么大的转变。
“萧凛到底怎么了？您要怪罪我，也请让我清楚自己的罪名。”
“罪名？万启蝶，虽然我感激你曾对萧凛带来过很正面的影响，但你在我心里的罪名又岂止一个，你知不知道······”
从萧迩玲的话里，万启蝶知道了萧凛的腿是为什么摔的，也知道了半年前上海晚宴那天，萧凛离开她房间后去找了mark替她出气，然后被警署扣了一晚，还因为从警署出来有些晚了错过了万启蝶，甚至因为担心万启蝶，在码头和黎家巷口苦等，最后甚至还生病发了烧。
万启蝶听了这些，心里的感受根本难以言喻，她没有想过还会有人不问缘由的这么替自己出头，她更没有想过那个人会是萧凛，明明那孩子当时还哭着说教她，让她别一时意气让自己身处险境。明明他还对自己的所作所为说教了不只一句，为什么，为什么这样的一个人会做出比自己更莽撞冲动的事？
“万小姐，我跟你说这么多，不是为了让你感动，更不是为了让你能因此喜欢上萧凛，我只是想告诉你，你配不上他。你以为凭你，你的那些过去和你现在的处境，你值得萧凛他对你这么好吗？你还践踏他的真心，你也配？！”
万启蝶哑然，萧迩玲说的这番话她无法反驳，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是啊，她配吗？她也觉得自己不配，无论从年龄还是从现在的处境，甚至是对彼此的感情，她都不配，她确实不配。
“如果你明白了我表达的意思，那么请你，请你不要再接近他，他的好你既然要不起，那你就不要妨碍他去追寻真正属于他的幸福，如果你不愿为萧凛着想，那么就当我这个做小姑的求你。”
说着萧迩玲就起身离开了，走到包间门口她还特意转身对万启蝶说了一句。
“我有事就先走了，万小姐，希望你能好好想想我说的话。”
萧迩玲走后，一个人留在包间的万启蝶，嘴角忍不住扬起了苦涩的笑，她问自己：是啊，万启蝶，你没想到吧，真的也有人如此深情的爱了你很久，可是你配吗？
万启蝶抹了抹脸上的眼泪，好久没有流泪了，她此刻受到的打击比近来的所有挫败都让她受伤，她离开了文华饭店，此刻她不想再看见萧凛，她也不该再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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