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哈朱被塞进了一辆马车，那翘着兰花指指着她的人也一块儿跟了进来。在马车门还没关上的时候，她看到自己收拾得差不多的摊子和车子，都被人带上了。
至于那位同样想要带她走的少年，则是安静地站在一边，就这么看着。按照刚才所见，两帮人是认识的，年少的，听年纪大的。
“哈朱姑娘，对吗？”等马车走出了一段距离后，离着近的太监才开口说话，“咱家梁九功，也不跟姑娘绕圈儿了。没错，咱家就是乾清宫服侍万岁爷的总管太监。”他从一开始就表明了身份。
哈朱猜到了对方是太监，却没猜到对方会是皇帝的太监。她抬头看去，任由人打量的同时，也在琢磨着对方的来意。
“梁公公，你我素不相识，这擅自离宫的罪名，我是担不起的。”
“哼，素不相识？”梁九功笑了一声，“哈朱姑娘真是贵人多忘事，这才两年多，就忘了自己昭仁殿出身了。万岁爷的宠幸，那是你天大的福气，却偏偏被人蛊惑几句，走上了岔路。”
他的话，让哈朱有了不好的想法。
“梁公公，我虽也叫哈朱，但绝不是你口中的哈朱，你认错人了。”再这么说下去，哈朱担心自己还真成了哈朱，这位梁公公明显是要她去替代那个昭仁殿的哈朱的。
什么皇帝宠幸，虽然是康熙帝，可这会儿也是五十好几的人了，她可没这么重的口味。相比之下，还不如之前就应了那位少年呢，看着就嫩多了。
“哈朱姑娘。”梁九功又叫了一声儿，面色上严肃了起来，“咱家还以为哈朱姑娘是个懂事的，这有个身份有个出处的，总比什么也说不清的要好。”
他当然知道眼前的哈朱已经不是昭仁殿里的那个了，看着像，年纪也差不多，可还是能分辨出来的。那小丫头躲还来不及呢，怎么敢跑出来，在她做了那等子事儿之后。
要换成了他认识的那个，眼下早就趴在地上，求饶了。
“那么，梁公公想让我做什么呢？丑话先说前头了，我虽没什么坏心，可性子不太好。若是让我长久扮演一个人，迟早是要露马脚的。”识时务者为俊杰，如果不能拒绝，那就先过了这一关。
给皇帝办事儿呢，说起来怪高大上的。
如果不能回去，总是个黑户东躲西藏的也不是办法。但直接搅和到紫禁城去，那也是万万没想过的事儿。要知道今年可已经是康熙四十六年了，一废太子就在眼前了。
“这点儿，哈朱姑娘不必担心。你这么个人儿出现的消息传回去以后，这方方面面儿的，都已经办妥了。”梁九功见这个哈朱服了软，说起话来就客气了不少。
“你只需记得，你是哈朱，两年前得了万岁爷的宠，但很快因说错了话，被打发出宫去了。今年万岁爷南巡，想起了你这么个人儿，就念在往日的情分上，又给招了回来。”
哈朱细细听着，自己都二十三了，结果换个地儿，就成了十八芳龄的大姑娘。听下来，除了一样儿去昭仁殿外，好像没什么特别的。
“梁公公您看，您方才说，万岁爷是念在往日的情分上，招我回去的，可对？”这听起来，就像是恩宠，虽然没名没分的，可也算有了资本。
这么多清宫剧看下来，宫里的女子都是什么样儿的，大概心里有数。要回去后见人就跪，见人就低头的，那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不管那前哈朱做了什么，出了宫去，能让皇帝和梁九功惦记这么久的，肯定不会是小事儿。仅凭着一个同名同姓，眼巴巴地也要威胁着让她进宫的，不可能只是一时之计。
所以，不想当黑户的哈朱已经在盘算着进宫后怎么才能让自己过得更好一点儿。
梁公公自然不可能一路陪着，他见目的达到了，就匆匆离去。换上来的是个真正的十八岁姑娘，叫满果儿。她脸圆圆的，是个爱笑爱说话的。
“哈朱姑姑，您有什么想知道的，都问满果儿。有什么想做的，也告诉满果儿。”
“我还真有件事要做。”哈朱在小庙里还留了不少东西，那些都是她不能放手的。
“您就放心吧，一准儿给您原模原样地带回来。”满果儿拍了胸脯，应下了，“您这一路来，也累了，先歇一歇吧，等用膳的时候叫您。”
确实，之后又是赶路又是坐马车的，这会儿事情已经定下了，她也能放松一下。
等屋里的人睡了，满果儿掩上门出来。
“去，把姑姑留下的东西，都分毫无伤地带回来。另外，告诉梁公公，里面这位只是看着精了点儿，实则也就那样儿，让他不必担心接下来的事儿。”
“是，小满姑姑。”
“记住了，我现在是满果儿，伺候哈朱姑姑的小宫女。”小满姑姑什么的，可不能叫错了。
睡了一觉醒来，哈朱没吃上饭，倒是先被满果儿压着坐在铜镜前，开始梳妆打扮。
“哈朱姑姑，离万岁爷到杭州地界可没有两日了。您好歹之前受了宠的，虽两年没见天颜，可也不能这么出门儿。”对于这个新主子，满果儿是满心打算着，“梁公公临走前说了，要把您照料好喽。”
其实不提受宠不受宠的，哈朱对打扮没意见。她也想见识见识这时候流行的妆发，反正肯定不是那种大拉翅。大拉翅出来的时候，这个朝代也快结束了。
满果儿的手很巧，很快就把满头的长发盘好了。在这之前，哈朱拒绝了她拿在手中的碗里，那看不出成分的要往上抹的东西。
“这样儿挺好的，万岁爷看遍了宫里娘娘们一个个服帖的，偶尔见识一下我这样儿不听话的，也是一种趣味儿。”她推开了，人也站了起来。
所谓的盘发就是前一小半儿中分开来，后面的全部打成辫子往上堆。她对自己的头发一向保养得好，所以堆在后面分量不少，固定了以后，就只插了两朵珠花。
挺有小两把头的样子在，但和后来的小两把头是不一样的，没用假发，也没有更多的头饰。
满果儿觉得，自己可能头一次看错人了。怎么会有人用不听话来形容自己，看哈朱姑姑的样儿，她是一点儿没觉着哪里不对吗？
“你也觉得我这样儿挺好的，是吗？”哈朱看满果儿睁大了眼睛看着她，更满意自己的决定了。
这没了温饱问题，也不用再愁黑户后，她就有时间做自己了。尽管上面还压着好多人，可现在是他们需要这个哈朱在。在这个哈朱消失前，她不用太过担心自己的小命。这期间她有足够的时间来证明，即便以后没了这层身份护着，要动她也要先掂量掂量得失。
最好啊，没一个人敢有这个念头的。
哈朱不需要满果儿的认同，不管这人是派来监视她的，还是监视她的，都无所谓，有用就好了。就像她自己说的，想知道什么，问她，想做什么，也告诉她就好。
“趁着还在备膳，给我准备点儿东西吧。”哈朱报了几个名儿，这东西她之前自己想要，就需要买。现在嘛，只要张张嘴就行，可方便了。
满果儿满口应了，尽管心里有疑问，但这不是直接问出来的好时候。她是看走眼儿了，接下来需要通过更细致的观察，来看清楚。
饭菜不是很合胃口，哈朱还是吃了。既然打定了主意要让自己过得好的，这吃上面，自然不能马虎。事情多着呢，一步一步来，先准备好第一次见皇帝吧。
皇帝到杭州府的那天，好像所有人都去迎接了。她临时的住处周边没了声响，怪冷清的。见皇帝这事儿，可由不得她来选时间，就等着呗。直到第三天，外边儿才派了辆马车来，说是那边儿有请。
哈朱对于这番见面，肯定是激动的，但几天下来，人又冷静了不少。以前的那些滤镜，估计在这次见面中，会碎掉不少，她还是不要有这么高的期望值了。
皇帝住的地方，侍卫内侍少不了，进出的大臣也很多。她从小门儿进去的，避开了很多的耳目。再次见到梁公公，甚至还有点亲切。就连他的打量，哈朱都大方地让看了。
“到底是见万岁爷，怎么这幅打扮儿？”梁九功头一次见哈朱的旗装扮相，不是很满意。
“梁公公，这就是我的不是了。这张脸就这样儿，您还是多多包涵吧。”哈朱把话儿往长相上带，愣是把扮相给带歪了去。
满果儿在身后吸了一口气儿，这几天，她真是受够了这位的说话方式。好像什么，都能扯一扯，但事后想来，事情是照着这位的意愿在走。自己最多，就是个听话办事儿的奴才。
现在，还直接怼到梁公公面前了，真是不要命。
梁九功也听了满果儿后面传来的消息，知道这人和之前的完全两个样儿，就像她自己说的，不是个听话儿的。但真接触了，还是有点不敢相信。
这样的哈朱，可不是万岁爷想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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