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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野水番外(1)


自有记忆以来,季野水觉得自己也是有家的,虽贫穷却不失为幸福。

        六岁之前季野水最引以为傲的就是他的母亲,他的母亲是整个村里最漂亮的女人,每次他和其他小伙伴一起玩耍,总有人会羡慕地说:“阿水啊,你娘真的好漂亮啊。”

        季野水每每听到都会扬着下巴,骄傲地说:“我娘可不仅长得漂亮,做饭也可好吃了,我娘是天底下最好的娘。”

        这种骄傲延续到他六岁生日那年。

        早上,他吃完窝窝头,照常出去找小伙伴玩耍。临走前他娘还塞给他一颗糖。

        他没见过糖,新奇地问:“娘,这是什么啊?”

        “糖,甜的。”他娘摸了摸他的头,“出去玩吧,外婆给你缝了新衣裳,晚上娘再给你做好吃的。”

        季野水高兴极了,跑到小河边坐着,好奇地看着糖的包装纸在阳光的照射下发出七彩的颜色。

        他攥在手里不舍得吃,每隔个几分钟就要拿出来看一下。后来实在喉咙痒得慌,小心翼翼地拨开包装纸。

        攥了这么久,糖和包装纸都黏在一起,季野水没舍得吃糖,就舔了一下包装纸。

        真的好甜,他忍不住又舔了一下,再次将糖果包好想放进口袋里。手伸进去才发觉他的口袋不知什么时候破了一个洞,他就又攥在手里,只不过隔几分钟就换一只手拿,怕手汗把糖捂化了。

        河对面的同伴朝他挥挥手:“阿水,快过来,昨个儿夜里刚下过雨,泥地里好多蚯蚓。”

        季野水捏着糖举起手大声回应:“你们玩吧,我娘给了我颗糖,我吃完再过去。”

        说是这么说,可他一直到傍晚都没舍得吃,攥着糖回家了。

        离着大老远季野水就看见自家门口围了好多人,他还以为是他娘做了什么好吃的把邻居们都吸引过来了。毕竟时常有人来向他娘讨教厨艺。

        他加快步伐欣喜地跑回家。那时的他还小,看不懂周围人向他投来的目光,满怀期待地跑进家门。

        家里空荡荡的,一盏昏黄的油灯亮着微弱的光,他爹捂着脸坐在灶台前的矮凳子上,外婆呜咽着靠在炕上,堆积在皱纹里的眼睛噙满泪水。

        他看了一圈没找到娘,走到爹身边怯怯地问了句:“爹,我娘呢?”

        他爹没吭声,外婆呜的一声哭了出来,几个年轻的妇女面露愁容地走进来试图安慰这位年过半百的老人。

        季野水一脸不知所措地看着这一幕,手指攥着他爹的衣角:“爹,外婆怎么哭了?”

        没有人回答他,沉默渗透在昏暗的环境里,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紧紧勒住他的喉咙,让他窒息在这片死寂之中。

        他从未有过如此心慌的时刻,连嘴唇都止不住的微微颤抖。

        他哽咽着又叫了一声:“爹。”

        依旧没有回应,他只能看见爹爹黢黑的双手抱住脑袋,深深地埋在自己的臂弯里。

        夜渐深,邻居们陆陆续续都散了,狭小的家里只剩他,他爹和外婆三人。

        季野水害怕的哭了,摇着他爹的手臂:“爹,娘呢?爹…”

        摇了十几下,他爹终于有所动静,大力甩开她的手,愤怒吼叫:“别他妈再提那婊子,死了!你娘她死了!”

        季野水才六岁,小身板刚跟桌沿那么点高,被他爹这么一推直接一屁股坐到地上,哭的撕心裂肺。

        “哭他娘哭?”他爹暴躁地站起身踹了他一脚,“再哭老子砍了你信不信!”

        外婆颤巍着跑过来一把抱住他,哭哑的嗓子无力地叫喊:“你跟孩子发什么脾气!”

        他爹眼睛像充了、血似的瞪着地上哭哭啼啼的两人,瞳孔都要裂开。最终无可奈何地一脚踹翻了矮板凳,“砰!”的一声摔门而去。

        季野水无助地抓着外婆的衣襟,扯着嗓子嚎哭,直到哭累了,抽泣着在外婆怀里昏睡过去。

        那天之后,季野水没了娘。

        在与外界脱轨的小村庄里,人们的思想与他们的生活水平一样,传统且迂腐。

        在他们看来,家里的女人跑了,丢的是当家男人的脸。这是足矣给祖宗十八代蒙羞的耻辱。

        就因为这件事情,季野水他们家在整个村里成了饭后茶余的闲话。同村的小孩子不再跟他玩,时常合起伙来欺负他,邻居们也时常避着他们家。

        起先季野水还不知这些世态炎凉,每次都哭着回家窝在外婆的怀里。后来他懂了,望着外婆满鬓的银丝,丢掉了孩童之心,变得懂事又成熟,七岁的弱小身躯里装着一颗十七岁的稳沉之心。

        那个时候的他想着能跟同村的普通孩子一样,平淡地过完平凡的一生,也是莫大的幸运。

        祸不单行,风言风语似一阵妖风刮倒了季家。

        他爹一点一点被言语压垮,变得自暴自弃,终日酗酒,经常神志不清。在一日夜晚醉醺醺地从山路上摔下来,死了。

        尸体是第二天日出时被上山砍柴的人发现的,大家甚至不愿意将尸体从泥地里拉出来,相互推拒着让一个人去季家递个消息。

        外婆在听到消息的那一刻就晕倒在地,季野水将外婆挪到床上,拉起角落里那辆破烂的小推车去接回他爹的尸体。

        暑气蒸腾着这个世界,毒辣的阳光照在季野水裸露的皮肤上,可他却觉得无比冰冷。

        他近乎麻木地走到山路上,从烂泥地将僵硬的尸体拉到推车上。

        旁边的人只是看着,笑着,议论着。

        季野水死死咬着嘴唇,看都不看他们一眼,吃力地抬起推车,一点一点挪着脚步下山。

        烈日当空,却也总有光明照不到的地方,在那片黑暗之中,思想腐朽,人性冷漠,麻木不仁。

        沉重的推车碾压在泥土里,留下一道深深的车辙印,落在凹陷里的,还有季野水撒了一路的汗水,一滴一滴,滚烫地滋润着干涸的土地。

        直到日落,他才到家,还没来得及歇会儿就赶忙去照顾昏睡的外婆。

        他舀了瓢凉水喂给外婆,坐在板凳上守着外婆醒来,苍蝇蚊子盘旋在周围,他伸手驱赶,也只是暂时落得个清净,没一会儿又纷拥围上来。

        天黑下来,屋子里比外面还要暗,连月光也照不到。

        油灯早已燃尽,家里连点照明的东西都没有。他已经看不清蚊子飞行的轨迹,只能胡乱的挥着手,还是被咬了好几个大包。

        季野水怕蚊子盯着外婆,抹黑找了把破蒲扇给外婆扇风。

        万籁俱寂,黑暗中一只苍老的手攥住他的手腕。

        “外婆,你醒啦。”缺水的喉咙干涩嘶哑,却难掩季野水的惊喜之情。

        外婆摸索着触碰到他的脸颊,将他贴紧自己的胸口,季野水听到外婆的心脏微弱地跳动着。

        他低低的唤了一声:“外婆。”

        外婆再也压抑不住,痛不欲生地缀泣,沧桑的声音呼唤着:“阿野,我可怜的孩子”

        季野水咬着嘴唇愣是一声不吭,眼角的泪花不受控制地溢出,打湿了外婆的衣衫。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两个相依为命的婆孙紧紧搂在一起,接二连三的打击几乎要冲垮季家,季野水成了没爹没娘的孩子。

        高温之下,尸体腐烂的格外快,才第二天就有了难闻的气味,招来无数的苍蝇围之打转。

        外婆年事已高,身体本就不好,得知噩耗后更是雪上加霜,严重到下不了床的地步。

        季野水从村里的井里挑来几桶水将他爹的尸体冲干净,罩上尼龙纸重新放到推车上,顶着大太阳上山挑了块好地方挖坑。

        这坑足足挖了一下午,他又趁着天际还有点微薄的亮光将尸体掩埋。

        最后,他对着高高的土堆跪下,磕了三个响头,背对月光拉着推车回家去了。

        外婆强撑身子颤颤巍巍地走到灶台边,用家里所剩不多的粗面兑水,做了几个白馍馍。

        等到季野水回家的时候,外婆从锅里捞出一个还带着热气的馍馍递给他:“阿野,饿了吧。”

        季野水早已饿的前胸贴后背,狼吞虎咽三两口就咽完了。

        外婆掩下烙印在心底的伤痛,慈祥地抚摸着季野水的头发。

        他也只是个七岁大的小孩子啊,吃不饱穿不暖,还要承受这些苦难。

        “阿野,苦了你了。”

        季野水抱住外婆的腰:“有外婆在,阿野不苦。”

        家里接连失去两个劳动力,生活的担子就只能落在季野水稚嫩的肩膀上。

        他上山砍竹子,拉回家削成条,然后外婆编成竹篮子,再由季野水徒步两个小时翻山越岭拿到集市上去卖。

        他们就这样艰难地生活着,日子过的平淡而辛苦,可季野水却很满足。尤其是他每次劳累回家的时候,总能看见外婆温柔地笑着,从锅里拿给他两个热气腾腾的窝窝头,有时候竹篮子卖的好,窝窝头也会变成白馒头。

        奈何好景不长,季野水八岁那年的冬天,凛冽寒风席卷山脉,沉闷而厚重的积雪掩埋了季家的生机。

        将死之际,外婆吃力地撑着眼皮,抬起眼睛看着季野水的面容,无血色的嘴唇蠕动几下,季野水将耳朵贴过去:

        “外婆要去陪老头子了,阿野你一个人也要好好的,外婆外婆会在天上保佑你。”

        话音未落,一阵剧烈的咳嗽让外婆揪心地疼。

        季野水眼中噙着泪水,双手紧紧攥着外婆的手,声音近乎嘶哑:“外婆,别走外婆,你走了阿野怎么办?!”

        “好孩子。”外婆的声音越来越低,“好好活下去”

        屋外风雪交加,冰冷的温度染上寂寥的悲伤,痛苦席卷全身,季野水难敌生死,也难掩嚎啕。

        冬日夜幕降临快的让人措不及防,季野水失魂落魄地蜷缩在外婆的床边,亲身感受到冰冷的尸体逐渐变得僵硬。

        他的眼中光芒褪尽,不敢面对现实,不敢相信这世间他唯一的亲人,也离他而去。

        漫漫长路,他该怎么往下走,他惶恐,更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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