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向阳而生
一夜之间，温澜成了a市的风云人物，各大网站上充斥着温澜留恋花丛的视频，这些打了码却依旧能分辨出不同的人，成了温澜无从抵赖的证据。
视频很多，几乎涵盖了温澜玩儿过的所有人，除了陆征。
各种负面信息漫天飞舞，网络成了大家网暴温澜的主战场，直接影响到温家在a市的地位，温氏集团的股价也随之一落千丈。
温澜被温家拘禁在家里，可这依旧躲不开世人的谩骂，激进的人甚至组团去他父母的公司闹，去他的学校闹，去他家闹。他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被学校开除，被温家放逐。
事情持续发酵了近一个月，才被温家陆陆续续地按压下去。
那段时间，称之为地狱也有过之而无不及。
温家内部对于如何处置温澜的事情争执了将近一个礼拜，众位叔伯姨婶主张将温澜送出国，任其自生自灭。可温家祖母始终于心不忍，认为他也是个可怜的孩子，年纪轻轻就断送了后半生的希望，未免太过可惜。而他的父母则视他为耻辱，虽没有附和众人的想法，却也没有为他开口求情。最后，温家祖父决定将他放逐到b市，暂时不要回温家了。
温澜不明白，他只是学着父亲的做法，为何就遭万人唾骂。
“不是我的错。”温澜的头埋在双臂之下，瘦削的脊背轻微颤抖，他呜咽着重复一遍又一遍，“不是我的错。”
云川轻轻抚摸着温澜的背部，他明白少年身后所发生的一切，可他无法轻描淡写地安慰。
世间本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未经历过，谁也没有资格说体会。
眼泪是情绪的载体，温澜积压在心头的委屈冲破防线，溃不成军。
“我一开始就和他们说清楚了，我给了他们任何想要的，来换取短暂的欢愉。是他们逾越了。”温澜不甘地说道。
“别哭了，温澜。”云川将他搂进怀里，揉着他的头发，“那些得不到的，我们不要了。”
温澜紧紧抱着云川的腰，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气息逐渐平复，抽泣声断断续续。
他仰头看着云川的下颌，眼里的依赖毫不掩饰。
云川没说话，只是抱着他，一下一下地轻拍着他的背，给他顺气。
其实温澜嘴上嚷着不是他的错，可他心里清楚，他难辞其咎。
若不是他自甘堕落、不思进取，事情怎会到如此地步。
他清醒地看着自己一点点腐烂，甚至到了b市之后，他依旧自暴自弃。若不是遇见云川，给了他希望，让他开始憧憬未来，温澜还在酣歌醉舞，蹉跎自误。
“云川，你见过外表繁茂盛大的树吗？其实大多根底早已腐烂不堪。我就好比那棵树，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不是的。”云川心疼地抱着他，“那只是曾经的你。如今你向阳生长，必定不会重蹈覆辙。”
这是一个意义非凡的夜晚，两个相爱的人将自己的心袒露给对方，至诚相待。
云川擦去温澜的泪痕，亲吻他的睡颜，而后转身走出房间，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电话拨出去后立马接通，那边问到：“怎么了少爷？”
云川：“上次让你查的人怎么样了？”
“目前我们暂时查到对方是a市陆氏集团总裁的侄子，五年前陆氏集团原总裁与其夫人在家遭杀害，同时案发现场还有一名男子。该案最终判定为入室抢劫杀人案，凶手五年前就已捉拿归案。我们的人在一周前已经去往a市调查，马上就能有结果了。”
“行，尽快。还有，派些人来保护温澜。。”
“好的少爷。”
云川挂断电话，靠着沙发背，目光注视着墙上的时钟，看着时间一点点地流逝。
新年的倒计时来临，这座城市一改往日冬季里的寂静，陷入跨年的狂欢之中。
“十…九…八……三…二…一！”
云川走进卧室，拍了张温澜的睡颜，发在朋友圈，配文：新年快乐。
——
在这个喜气洋洋的节日里，有人阖家团圆、执手相伴，也有人孑然一身、孤影成双。
郁衡在阳台，从白天待到黑夜，看着黑夜被绚烂的烟花重新照耀成白天，终于饿到胃疼。
推开卧室门，郁衡去厨房煮了一碗面，吃完饭坐在客厅沙发坐着，伸手去摸茶几上的烟盒，瞥见烟盒下压了一张纸条。
白纸上字迹潦草，笔痕却很重，写着：若你愿回头看看，我随时都在。
没有署名，但郁衡知道这是谁留下的。
若是以往，他肯定是毫不犹豫地把纸扔进垃圾桶。但自昨晚过后，两人的关系发生变化。郁衡心里清楚，这件事其实是他对不起季野水，他将季野水错人成了温澜，让他白白做了别人的替身。
思量片刻，郁衡攥着纸条走出家门。
b市的冬天寒风刺骨，在新年的第一天下了雪，正所谓瑞雪兆丰年，这对世人而言是无疑是一个好兆头。
可这对于季野水来说，徒增了他的工作量。
忙活了半个小时，季野水终于把挡雪板撑好，随后躺在车行门口的竹椅上歇息。头顶上一个简陋的雨棚，挡住了纷纷扬扬的雪花，却挡不住凛冽的冬风。
季野水喝着啤酒，漫无目的地畅想着新的一年会发生什么。或许会变得更好，或许一如既往。
一位端庄的贵妇人踌躇在车行门口，目光凝视着季野水。犹豫了一会儿，她还是走上前。
季野水不解地望向她，贵妇人温和地解释道：“刚路过看见你，就不自觉的过来了。”
“我不是跟你说过了，你该报答的也报答的差不多了，不用再来。”
陈莉端坐在他旁边，眼神中带着季野水看不懂的悲伤，她对季野水说：“新年快乐，小野。”
一股莫名的情绪涌上季野水的心头，他沉闷地喝了酒啤酒：“嗯，快乐。”
“新的一年，你虚岁应该满二十了吧。”
“你怎么知道？”季野水斜眼看她。
陈莉温柔地笑了一下：“猜的。”
季野水不说话，自顾地喝着酒，希望旁边的女人识趣点赶紧离开。
“小野，我可以摸摸你的头发吗？”陈莉蓦然开口，惊了季野水一跳。
“不行。”季野水想也没想直接拒绝。
陈莉有些失落，也不强求。她换了一个话题，问季野水在一中待得适不适应。
季野水皱着眉，回答了两个字。
“还行。”
陈莉又问他将来有什么打算，想做些什么。
“没打算，得过且过。”
“那有考虑考金融大学吗？”
季野水摇头，奇怪地问她：“我一没钱，二家里没公司，考什么金融？出来搬砖都嫌多余。”
陈莉还想说些什么，季野水将喝空了啤酒罐隔空扔进垃圾桶，站起身说道：“我要回去睡觉了，你赶紧走吧。还有，你该报答的也报答完了，以后不要再来了。”
陈莉没回答，款款起身，最后道了一句“晚安”，随后挎着包离开。
季野水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摸了摸头。转身正准备把竹椅抬回屋里去的时候，瞥见不远处树下一个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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