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揭开往事
云川握着筷子侧目看温澜，问到：“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
温澜低头干饭，闻声咀嚼的动作微顿，一时间倒真没想过自己有什么想去的地方。
他问：“你们b市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吗？”
陶熙听这话，否决道：“所谓旅游呢，就是在你呆腻了的地方花钱去别人呆腻了的地方，为别人带来gdp。”
“就是啊，老呆在b市有什么意思。”邹林附和道。
温澜点头，伸筷子夹了个大虾，说：“那你们决定就好，我都行。”
听这话，陶熙脑袋又凑过去跟众人开始叽里呱啦地商量。
“欸欸欸。”陈澄子举着手机，叫道，“这个app里有个博主说a市有个度假村风景绝美。”
a市？温澜猛地抬起头，不假思索地说道：“不行！”
如此激烈的反应让大家一时间都愣住了，云川也停住筷子盯着他看。
温澜察觉到自己的反应过于激烈了，用笑来缓解尴尬，说着：“不是，那个度假村我去过，很一般，大家避个雷。”
“原来是这样啊。”kine对着陈澄子挥挥手，“避雷避雷，换一个。”
气氛回归于正常，只是云川放下筷子，无声地盯着温澜。
温澜侧目问道：“盯着我干什么？”
云川说：“a市不是你家吗？你不想回去？”
温澜一时不知如何回答，喝着杯中的酒。
他相信云川知道，陆征对他的恨意来源于他在a市的过去，而那段经历，他还未和云川提起过。
如今两人既约好余生路上结伴而行，就应当坦诚相待。
云川沉默着，一直在等他开口。
“其实，a市对于我而言不仅是出生长大的地方，我的家在那里，可那里却容不下我。”温澜搓了把脸，重新拿起筷子，“先吃饭吧，等想好了就跟你说。”
云川没回答，靠着椅背，从桌子下牵过温澜的手放在自己的大腿上，一下一下地摩挲着。
后半场的饭局，温澜再未发言过只字片语，自顾自一个劲儿的吃吃喝喝，桌面上堆满了酒瓶子。
导致后面散席的时候，温澜撑不住了，去厕所缓了会儿。
回来的时候大家都已经离开了，只剩云川还坐在位置上等他。
温澜拿起桌子上的手机对云川说道：“我们也走吧。”
云川没喝酒，开车送温澜回去。路灯连成一片剪影，在温澜的瞳孔里闪过。
他靠在副驾驶的车窗边，想起刚吐完靠在厕所墙壁上的时候，胃里很难受。
其实他也不喜欢喝醉的感觉，只是醉醺醺的时候说出那些往事，就不会那么痛了。
车停在地下停车场，云川一路牵着他，把人带回家。替他洗漱换衣服盖上被子安置好以后，云川拉了把椅子坐在他床边。
“温澜。”云川垂睫，目光落在手中的烟盒上，他柔声说道，“我不在乎你的过去，我在乎的，是你的过去并没有过去。”
温澜屈腿，手臂抱着膝盖，下巴支在手肘上，眉眼淡淡，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先前没让你说，是心疼你，不让你揭开这道伤疤徒增伤痛。可如今不行了，温澜，逃避是没有用的。”
温澜的睫毛颤抖了一下，眼尾落下一点晶莹。
“说出来，温澜，我是你的避风港。”
事情其实很简单，他被陆征陷害，放逐到b市。可温澜想说的，并不仅于此。他想告诉云川，他的十八年过的很不快乐，他深深渴望的，却终不可得。
温澜嗫嚅着说：“我不知道从哪里说起。”
“咔哒。”云川点起一根香烟，说，“那我先说说我的吧。”
“我，十八岁，b市云家，父母从商长居国外。我从小是奶奶带大的，五岁那年，奶奶死了。后被爷爷抚养长大至十六岁。父母在生完我的第二年出国了，十岁前，我见父母的次数屈指可数，后来他们在国外的生意稳定下来后每年都会回来两到三次。可这弥补不了长达十年的情感缺失，我和他们不亲。十六岁之后，我搬到郊外的别墅独居，至今。”
“要说我这十八年有什么难忘记忆的话，就是八岁那年，遭遇恐怖分子劫持，遭遇很严重的伤，休学一年。”
低哑的声音弥漫在寂静的房间里，床头一盏昏暗的灯，烟雾为云川笼上一层落寞的纱。
他轻描淡写地说出内心最为脆弱的伤痛，说明这些于他而言早已无关痛痒。
温澜亲眼看着那猩红的火光慢慢燃烧殆尽，终于下定了决心。
他说出了自己的故事。
“温家是a市数一数二的大家族，我的父母是商业联姻，父亲风流成性，母亲有个青梅竹马的情人，生我是他们需要完成的任务，而非出自本意。”
“我睁眼看到的第一眼市给我喂奶的保姆，教会我第一句话的是照顾我起居的保姆，那时我一度认为我是温家领养回来的孩子。小时候体质差，隔三岔五发高烧。”
“有一个冬天，我发烧到四十多度，进了icu。就是那次高烧让许久未见的父母匆匆赶来，我听见他们在病房外面争吵，相互指责对方的疏忽。那时我并不理解，他们其实是不想负责而相互推诿，我还傻乎乎地以为他们是因为在乎我。”
“痊愈之后，我想重演这次生病，想再见父母一面。云川，外面零下十几度，我泡在冷水里，浑身冻得失去知觉。我拿我的命去赌，可他们并没有来。”
温澜的声音染上了一丝哭腔，他压抑不住心底泛滥的委屈，颤抖着从烟盒里摸出一支烟点燃。
稍稍平复后再次开口。
“遇见陆征是一次偶然，就如同我们当时的相遇差不多。他爱的极端，而我喜欢新鲜感，所以，我们分开了。”
分手的场景，温澜至今历历在目。
陆征跟发了疯似的掐着温澜的脖子，眼里闪烁着无法遏止的怒火，像一只受伤的狮子般愤怒地逼问他为什么。
“拒绝我的爱？那你为什么要我？跟他一样都是在骗我？都他妈玩儿我是吧！都去死！”
后来是郁衡匆匆赶来，一脚踢开失去理智的陆征。
在临走前，陆征冲着温澜吼道：“你他妈会遭报应的！给我等着！”
温澜只是不屑地笑笑，未放在心上。
这么多年来，没少有人骂他，告诉他风水轮流转，他迟早会为自己的做法付出代价。
可他没想到，报应来的很快。
与其说是报应，不如说是陆征的报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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