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满意

夜深，杜明驿歇下，翻来覆去思虑着两件事，一是十日后是母亲生辰，二又盘算着近几日要寻了孟管事去一趟八里庄瞧瞧大哥，此事需要先禀明了太君，一早便由丫头鸿雁通报，只是没想到，二夫人寻梦早已过来伺候太君梳洗。

        索性，太君将人全部留下共进早饭。

        饭桌上，二夫人寻梦提及了四夫人的生辰之事：“太君，往年四夫人节俭，都是由明驿陪着吃一碗长寿面。”

        二夫人亲自捧了一碗鸡羮葱花汤，用汤匙搅匀了，摆在太君近前，太君吃了两口，觉得味道合口，便吃了小半碗。

        寻梦瞧着太君眉眼间不见怒色，想是对她的意思是明白的，于是接着道：“四夫人嫁入王府，不惜奢华，又因着水患灾情，王府收入也在递减，虽如此，但也不能委屈了四夫人，夫人生辰与今年重阳节相近，不如合在一起办个大的，全府热闹一下。”

        太君望着杜明驿道：“你说呢？”

        杜明驿放下筷子，起身斟酌笑道：“糕点美食美酒，往年的重阳节的确如此，但因着今年紫鹃姐姐回来了，今年难得大团圆，一起热闹，母亲那里，儿子自会规劝。”

        太君年龄渐长，虽是治家有方，协理家务要求用度开支适中，但像这种大日子，还是更喜欢隆重一些。

        于是，太君让鸿雁去娶自己妆台上摘下来的一对玉镯子：“这和田玉晶莹剔透，成色好的先送去了京里上贡，这对还是当年祖母嫁入淮王府时太后赏的。祖母知道，你母亲生日未必愿意跟府里一起过，就将这对玉镯给你母亲，就说祖母意思。”

        杜明驿接过玉镯，叩谢祖母。

        四夫人木南住的锦绣院，小丫鬟正拿着药炉在小院子里熬着几味药，团扇轻轻的扇着烟，看着眼孰，杜明驿抬步过去，低头问：“你不是母亲身边伺候的近身丫鬟青菊？这些粗话怎么你干起来了？”

        青菊见到小公子，尤其高兴，将被夫人责罚的事情也抛住到了脑后：“早起给夫人梳头，都怪奴婢不够娴熟，梳断了夫人几根秀发，夫人罚奴婢不许吃饭，想着夫人气闷不和，大夫吩咐的药还需继续吃着，便来煎药了。”

        杜明驿点点头：“那你且认真干着，过会去寻我的小厮拿些点心吃着。”

        青菊磕头谢恩。

        杜明驿推开厢房门，屋里迎面正墙上挂着的画作便是淮王亲笔所制，是父亲与母亲相识的一幅春日游，鲜衣少年与窈窕淑女，当真是郎才女貌。

        四夫人木南正拿着一只步摇对着古画描眉化妆，她反复的将步摇插入云鬓里又取下，却总是不合心意，总觉得画里的美人眸光浮动，神采奕奕，太耀眼了。

        杜明驿伸手将花瓶里一只开的正艳丽的粉色百合花折下插入母亲云鬓，才笑着道：“画里的美人鬓角一只红海棠，当真雍容华贵，可站在眼前的人，也不失淡雅。”

        听声音便能分辨出是谁，四夫人木南转悲为喜，笑着拉着杜明驿去坐榻上。

        想起昨晚的事，四夫人木南依旧生杜明驿的气。她努力睁圆眼睛怒瞪儿子，可惜杜明驿只是装作没瞧见，将桌上的绣了一半的荷包拿起来打量。

        “你快放下，没看见母亲生气吗？”

        杜明驿放下荷包，起身先行了一礼：“马上就到母亲生辰了，母亲应该多笑笑才是。”

        木南转着身子问：“你二娘早晨去祖母那说这事了？平日里都是由你跟母亲吃碗长寿面就够了，她多什么嘴？是眼巴巴盼着我母家人来吧！”

        杜明驿轻声安慰道：“亲戚多往来，本来很正常，何况往年去京里，致远弟也从边疆多方帮衬送来一些礼品，那地方虽然不够繁华，但家里有趣不致于苦了二姐。”

        木南瞥了头，声音是凉的，生气道：“帮衬你，你也帮衬他，否则皮毛绸缎生意关卡他怎么打开的，互相帮忙娘不反对，但是紫鹃毕竟是嫁过人的，两方一旦决裂，与你以后仕途可没一点好处。”

        杜明驿一听，便深知木南顾虑众多，并不急着劝说，只是安慰着：“重阳节快到了，娘生辰往年太寒碜了，今年一起过，致远弟若有空，不妨来府一趟，看看再说嘛！”

        杜明驿从陆风风手里接过抄好的大学，接着道：“这书儿子抄过一遍，给母亲过目，先生也在岳麓书院为儿解惑授道，你看儿子肯上进，母亲何愁儿子没前途呢。”

        书法工整，字迹干净，当真是赏心悦目。

        这事四夫人不再阻挠，打发了青菊去给祖母说一声。

        杜明驿便去了孟管事的账房，账房旁海棠开的正好，海棠花在风中一吹，落上了肩膀，杜明驿站在海棠树下，微微皱眉看落花。

        杜紫鹃正携了二夫人寻梦在池塘边拿了鱼食喂锦鲤，一抬头便瞧见这一景，四弟容颜俊朗，好似书里说的芝兰玉树立于阶前，发束玉冠，背影好看极了。

        她悄悄对寻梦说：“难得有人可以入画，回了用毛笔蘸墨细细临摹，四弟肯帮忙，我也以此画略表谢意。”

        二夫人赞同：“鹃儿能开怀，最好不过了。”

        孟管事在账房拨着算盘约过去了半柱香时间，旁边的小厮实在忍不住了，轻声提醒：“小公子在外面已经站了许久了，可能是来找管事的。”

        孟管事太认真，冷不丁被提醒了一句，险些打翻墨台，连忙放下毛笔，掀了门帘钻出屋子。

        “公子，有雅兴赏一赏海棠花，老奴一个粗人，不见这花开了好长时间了，浪费花意了。”

        杜明驿道：“孟管事操劳一府众事，只是我一个闲人罢了。”

        “昨个是瞧见了明堂哥了，过阵子得空，陪我去一趟八里庄吧！”

        孟管事伸出手指算着细账：“这一晃竟然许久了，明堂大公子也没回府一趟，是该去瞧瞧。老奴会去禀报了太君，得空随小公子过去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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