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山村迷雾
“拿起笔，做刀枪，打破一切剥削阶级旧思想，横扫一切牛鬼蛇神。”
“破四旧，立四新。”
耳边一句句口号喊的震天，姜知白被人推搡着往前。
夜晚的风格外喧嚣，剪着青年头的小姑娘高喊口号。
通往山上的路被火把照亮，姜知白随着人群往山上移动。
手突然被人抓住，姜知白陡然一惊，“
是我，别打人！”身后传来的声音无比熟悉。
周起拉住他的手，调侃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姜知白有点反应不过来:“你怎么在……这？”
“不知道，不过我在后面老远就觉得背影像你。”
周起也是一身灰蓝色解放服，头上还带着同色系的帽子，是六十年代学生时兴的衣服。
周起:“其他人估计也进来了。”
姜知白点点头:“人太多，我们先去前面看看。”说着，他看向山腰火光围绕的包围圈。
姜知白和周起一路畅通无阻，很快爬到了山腰，环顾四周，他们发现这里就是白天蝉鸣响起的地方。
山腰上，一座神庙拔地而起，这是白天山中没有的建筑物。
看到眼前场景，姜知白眉间一跳，知道将要发生什么了。
白色的庙宇，在夜间火把的映照下，呈现血色般的红。
庙宇的前方跪着一群戴高帽的人，胸前还挂着大字牌。
学生们群情激奋，“砸烂旧世界，建立新世界，横扫一切牛鬼蛇神！”
他们喊着口号冲进庙去，将一座白色雕像用绳子绑起来。
那座白色雕像猴身，四手，盘腿而坐——是梦里的那座被搬上山的雕像。
学生们将绳索往肩头上扛，喊着“一，二，三”，一起用力，雕像坚硬厚重，在众人合力拉动下却纹丝不动。
其他人在庙里打砸破坏，门口跪地的白发老人，使劲挣脱抓住他的学生的束缚，执意要冲进去阻止他们:“不能砸啊！住手！你们住手！”
旁边看住他们的学生，顿时疾言厉色:“你们姓张的就是地主阶级，‘坏分子’，是恶霸！还不反省！”
他抄起手里的皮带，狠狠向老人腰间抽去。
老人被打的得连声哀叫，嘴里却反复说着:“你们会遭报应的，会遭报应的！”
跪地的其他人，看着他们破坏神庙、鞭打老人却始终一言不发，眼里的麻木，看得姜知白心惊。
铃铛声飘忽而来，裹挟着北风形成刺耳的尖啸。
不知是谁，向着雕像吐了一口肮脏的口水，接着便一发不可收拾，整个庙宇内形成了群魔乱舞般的怪诞狂欢。
蝉鸣大作，像是要燃尽生命般嘶声力竭。
雕像动了，在众目睽睽之下，巨大的白色雕像轰然坠地，发出一声巨响，蝉鸣声戛然而止。
白发老人看到如此场景，顿时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他脑袋向后仰着，重重摔倒在地，瞬间便断了气。
“族长！”人群中惊恐出声，但声音却随之被覆盖。
人群已陷入癫狂，他们用脚踩上被摔得粉碎的雕像，用火把在庙中肆意点火。
庙中燃起大火，所有人脸上都出现诡异的黑色火光。
天空中降下大雨，但最终没能阻止这一切，那屹立于山间的白色庙宇，最终被付之一炬。
周起看着眼前这出闹剧，一种大事不妙之感油然而生:“得赶紧找到其他人。”
姜知白:“不需要，跟着队伍就行了。”
姜知白没说错，他们出现在这个地方，明显就是山里的某个存在，要告诉他们什么。
但是这实化的梦境世界，到底有没有危险就不得而知了。
晚间，七个人被分到了张家的破旧祠堂里居住。
孙鹏飞:“这怎么回事儿，不是在梦里吗？”
众人沉默，没有人能回答他的问题。
“既来之则安之，有人把我们弄到这肯定是有所目的，等着看就行了。”吴昊说。
孙鹏飞:“你说的轻巧，七天很快就过去了，我们要一直被困在这都得完蛋。”
吴昊冷冷道:“那你有什么好建议，提出来给大家听听？”
孙鹏飞语塞:“那你又有什么建议？”
吴昊:“纯杠没必要，提不出有什么建设性意见的时候，就闭嘴。”
孙鹏飞颇有些恼怒，龙哥赶紧站出来:“都别吵了，都什么时候了还搞内讧，嫌死的不够快吗？”
林亚男拉住她男朋友的手:“算了算了，别生气了。”
吴昊冷哼一声，孙鹏飞也甩开林亚男拉着他的手，但没再说什么。
此时，鸡鸣声响起，周起出来打了个圆场:“天快亮了，我们歇一会儿，明天白天再说吧。”
话音刚落，外面的木质门被敲响了，“小林啊，小林起床了吗？”
林亚男讶然，“是在叫我？”
外面天色眨眼间便泛起了鱼肚白，姜知白意识到，这里时间流速或许加快了。
门外的敲门声还在继续:“小林，你不回话，婶子进来了？”
接着众人来不及阻止，门便直接被推开。
门外一个农村妇女，咯咯笑道:“小林啊，你们两个女娃子怎么还不去喂鸡喂猪，天都亮了啊。”
“这……”林亚男和闻琴一时不敢有所动作，天色越来越亮，那妇女却毫无察觉，只是一个劲的重复:“快去喂鸡了，快去喂鸡了，快去喂鸡了。”
鬼畜的声音在此情形下无比骇人，两个女孩都僵在原地不敢动弹，眼看妇女表情越来越狰狞，周起握紧了手里的匕首，这时孙鹏飞猛的推了一把他女朋友:“快去！”
林亚男被推得一个踉跄，直接扑到妇女怀里，妇女拉住他的手腕，另一只手还在招呼闻琴过去。
林亚男不可置信的看着她男朋友，正僵持间外面天光大亮，室内突然闷热起来。
门口又走近几个高壮的汉子，“挑水了，男的出来挑水了。挑水了，男的出来挑水了。”
外头天越来越热，不一会儿房间内都快成了火炉。
众人面面相觑，眼前的场景就像一个没找到逻辑的实体梦境，姜知白这时冷静道:“按他们说的去做。”
孙鹏飞低声道:“凭什么听你的，跟这些人走了还有命回来吗？”
姜知白:“这个梦境目的是为了给我们线索，但我们需要做出梦境想要我们做出的行为，梦境才能推进下去，而且……”姜知白走向那几个壮汉，意味不明的笑了笑，“要是不按他们说的去做，估计你现在就保不住命了。”
那几个壮汉反复重复着那几句话，说出口的话却越来越含糊，直到其中一个人突然从嘴角滴落一滴口水，孙鹏飞才发现，这人嘴里的獠牙正在越长越长。
周起看姜知白毫无压力的走向了那堆人，也晃荡着过去了。
其他人内心一番激烈交战，最终妥协的跟了过去。
在他们动身的那一刻，那些诡异的人又恢复了普通模样，只机械的带着他们前往目的地。
闻琴和林亚男跟在妇女身后。
闻琴:“我从来没喂过鸡啊猪啊的，是不是准备好饲料，撒进食盒里就行了。”
林亚男因为刚才的事脸色不好，但还是告诉闻琴:“这个年代没饲料，要用猪草喂，不过很简单，等下我教你。”
走到猪圈外面，一股奇特的味道传来，闻琴瞬间捂住鼻子:“这什么味儿啊，好臭。”
林亚男也很疑惑，小时候猪圈虽然味道也不好，但这明显不是猪圈该正常发出的味道。
她走近猪圈，发现猪圈里的猪都静静地躺着，没有一点动静。
“这……不会都死了吧。”闻琴也走过来。
林亚男环顾四周，发现那个妇女早已不见踪影。
她不敢贸然进猪圈，于是从旁边柴堆里捡了一根长木条。
她一只手捂住鼻子，一只手用木条捅躺着的猪。
但猪死沉死沉的，林亚男只是捅得它晃荡了一下。
闻琴眼尖，一下子出声:“这猪的另一面好像有什么东西。”
这些猪一动不动，林亚男想了想，决定进去看看，她把猪栅栏开了个缝:“我进去看看，你站在门外。”
她挑了头较小的猪，将木条戳进猪的肚皮处，用劲将猪翻了个面。
待另一面赤裸裸的呈现在两人面前时，林亚男大脑轰——的一声，鸡皮疙瘩瞬间爬满皮肤，闻琴早已克制不住，冲到灌木丛边干呕起来。
两人吐得昏天黑地，缓了好久，闻琴才颤颤巍巍道:“这是发生什么了？”
林亚男嘴唇抖动:“我也不知道。”
姜知白和其他人被带到一处深井，为首的壮汉指着水桶说:“挑水浇庄稼，尤其是那片玉米地，得好好浇了。”
吴昊苦笑一声:“没想到暗世界除了要躲避妖魔鬼怪，还要做苦力啊。”
众人姜知白挑着水桶，走在队伍后面，周起缓缓落到他身边:“挑不动了？要不要我帮你？”
姜知白抬眼看周起表情，莫名感觉他有点不怀好意，于是淡淡道:“是，我挑不动了，哥哥帮帮我？”
说着把挑着木桶的扁担架在了周起另一只肩膀上，周起一时不查，两只手失去平衡，好在反应迅速，稳住了肩膀上的两只扁担、四只水桶，就是姿势过于滑稽。
姜知白忍不住笑出声来，问他:“你之前想说什么？”
周起干笑两声:“没什么啊。”他才不承认他刚刚脑子一抽，想说姜知白肾虚。
毒辣的太阳被乌云遮住，龙哥感叹道:“这云彩来的真及时，我快都被晒化了。”
周起正要说什么，突然眼眸一动，朝着天边望去，姜知白也发现了不对，望着天边乌压压过来的东西，“那好像不是乌云。”
其他人听后一愣，看着天边的东西分辨了两秒，周起大喊一声:“快跑！”紧接着拉起姜知白赶紧往反方向飞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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