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羞羞脸
明黎羽回来的时候，楚音离已然散了头发，换了身轻便舒适的衣裳，盘腿坐在榻上，跟前摆着几张纸，写写画画。
明黎羽一身银白色战甲，迎着散落的月光经走进院里，迎春和入夏请安的声音未落，他便掀起帘子风风火火地踏门而来。
“夫人找我何事。”
纵是入秋，明黎羽的身上还散着热气，额上隐约有一层细汗。
“将军要不要先去沐浴，换身衣裳，虽有要事，却也不急于一时。”楚音离吸了吸鼻子，轻笑出声。
明黎羽捕捉到眼前少女的表情，低头闻了闻，自己身上确实一股子汗臭味，平日在军营和一帮大老爷们儿相处惯了，倒也不在意，却是忘了家里还有一位从小养尊处优娇滴滴的贵小姐，这味道属实难闻了些。他登时红了脸，疆场上杀伐果断的少年将军竟一时手足无措起来，站在原地，尴尬地来回转了两趟身子。
“那个……我……我先回书房，梳洗一下再过来。”话毕，转身抬腿就要走。
“哎！”楚音离下意识出声。话音刚落便有些后悔。
明黎羽闻身转过来，脸上红晕未消。说来，明黎羽真是一副好皮囊，天生冷白皮，如若不是军营里风吹日晒，指不定皮肤比女子还要如雪似玉。只不过，他的脸部轮廓深邃，明显的下颚线，高挺的鼻梁以及那张薄薄的菱纯完美地勾勒出他作为一军统帅令人生畏的男子气概。但他的眼眸又极亮，一双明眸使得这张俊美的脸多了几分少年意气，让人恍惚中回过神来惊觉眼前这位身披战甲的将军不过少年。
眼见明黎羽略带疑惑地望向自己，楚音离心中给自己打气，清了清嗓子：“虽是早秋，晚来也天凉有风，将军一身湿汗，再来回奔波恐着风寒，不如……不如便在这儿沐浴更衣吧，我叫人备热水。”
一番话磕磕盼盼地说完，楚音离的脸红了个透。
楚音离啊楚音离，在现代好歹也是见过各色优质帅哥的，怎么到了这儿，这般不争气起来。楚音离暗暗腹诽。
明黎羽面露讶色，显然不曾想过楚音离会如此说。一时间，两人竟相顾无言。
这厢，两位主子还在扭捏着，一旁伺候着的入夏反应却是极快，快步走出屋子，麻利地吩咐廊下候着的丫鬟小厮准备热水，在内室隔上屏风安置浴桶，又遣了人去明黎羽的书房通知承允收拾一声干净的欢喜衣裳过来。
“入夏姐姐，可要提早铺床？”寻冬未见过这阵势，自打入府起，还从未看见将军在夫人院里沐浴更衣，她寻思着，既然将军都在这儿洗上了，接下来同床共枕，这进度再合适不过。
入夏脸上满是兴奋，一边风风火火地指挥着小丫鬟，一边高者音调满口应着：“都提前备上，哎，你慢着些，端稳了，要是有差池，仔细你的皮！”
屋外热火朝天，屋内的两位正主却是浑身不自在。楚音离想着找个话头或者寻一两件事儿做做来打破这种令人窒息的尴尬，便自告奋勇上前来帮明黎羽卸战甲，可说到底，她对古时候战甲的穿法系法是一窍不通，再加上本就有些慌乱，更是哪儿哪儿都不对了。
而明黎羽，面对自家夫人突然的靠近，脸上的红晕直接从脸颊蔓上眼角眉梢，楚音离的个子刚好够到他的胸口，此时他的胸腔中那颗心脏跳得炽烈，即使周遭有丫鬟们进进出出的忙碌声，明黎羽还是能清楚地听到它的声音。
咚……咚……咚……
她一定也听到了，明黎羽这样想着，手不自觉捏紧了战袍下的衣摆，僵着身子一动不动，连呼吸都被他刻意地放轻，生怕随着胸腔的一起一伏，眼前的姑娘会更加明显地窥探到他的心跳。
直到……
又一声咚！却不是明黎羽的心跳，楚音离垫起脚，猛的一用力，原想将这件套头的战甲取下来，却估错了自己的身高，战甲没取下，战甲的边缘却狠狠磕到了明黎羽的脑门上。
“嘶！”明黎羽吃痛，倒吸了一口冷气。
“啊！我去！没事吧，对不起对不起，我看看。”愧疚使然，楚音离也顾不得害羞，左手下意识地扒住明黎羽的手臂，右手拨开他额前的碎发，垫脚探身上前查看。
“还好还好，没有擦破皮，只是有些红肿，待会儿用清凉油给你揉揉。”楚音离仔仔细细检查了一番，这才放了心，其他都好说，撞傻了都不是问题，但帅相公可不能破相。
楚音离一串动作做得自然，明黎羽的脸色愈发鲜艳，他甚至能感受到脸上有热气在蒸腾，女孩儿的脸近在咫尺，他却一眼都不敢瞧，只得慌乱地撇开视线。他自己都觉得奇怪，统军多年，不是没有敌人以美人计攻之，但他总能做到坐怀不乱，给人冷眼。可是今天，面对眼前的女子，他平生第一回败下阵来，不，是不战自败。
“那个……我……我自己来吧。”明黎羽轻咳一声，原本打算仰头退开几步，却瞧见楚音离的手还握着他的手臂借力，便没有动身，只是站在原地，哑着嗓子出声提醒。
楚音离这才反应过来，倏地松开手，站直身子：“呃……水好了，你进去洗吧，我出去吩咐他们准备晚膳，要同你说的事我都列下了，晚饭后细说。”说罢，也不等明黎羽回应，快步走了出去。
明黎羽这才长出一口气，方才紧绷着，如今松下来，手心竟也是一层汗。
他定定地望着门口楚音离离开的方向，突然嘴角泛起一阵涟漪，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少年的眼里盛满了星空，灿若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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