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杨夫人来访2
锦州知府姓杨，因为家中次子子，便被唤为杨二郎。原位浔州汕尾县人，建宁二十一年殿试中了探花，衣锦还乡，往汕尾县做了一方县令，领了个七品芝麻官。建宁二十二年，娶汕尾县乡绅之女吴氏，吴氏虽未上过学堂，但自幼跟随父亲读过几本圣贤书，识得几个字。夫妻二人为人敦厚，自百姓中来，懂百姓疾苦，任上兢兢业业，深得民心。建宁二十七年，因治水有功，升至锦州知府。说是升迁，但锦州地处边境，条件艰苦，又连年战争不断……这番升迁，此中曲折便不得而知了。
楚音离踏进前厅，便瞧见一约莫三十来岁的妇人，着一条青色菊纹裙，套着一件有些陈旧的石青色暗花上衣，梳着随云髻，发间别了两支青玉簪。
那妇人瞧见楚音离进来，忙起身快步上前打常礼，楚音离依礼回了，招呼她坐下。纵是如此，那妇人还是等楚音离入座之后方才坐在下首。
“今儿个冒昧过来，实属叨扰将军夫人了。想来夫人出身望族，贵重稀罕之物自是不缺的，我便带了些自家府上菜园子里种的瓜果蔬菜，都是时鲜的，忘夫人莫要嫌弃。”
“杨夫人哪里的话！自家种的菜，旁的府上还吃不到呢！杨夫人想着我，我开心还来不及，怎会嫌弃，夫人也且尝尝我们府上厨房做的点心。”楚音离看到桌上的摆着的四碟小食一点不曾动过，心下微动，笑着应道。
“哎哎，好。”闻言，杨夫人才小心地从白瓷小碟里捏起一块豌豆黄放进嘴里：“夫人府里的师傅手艺是真真好呢！这点心入口即化，好吃得紧。”
楚音离端起饮子抿了一小口，余光瞧见杨夫人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也不拐弯抹角，直接开口道：“夫人此番过来，可是有要事要同音离说？”
杨家夫人从腰间抽出帕子随意抹了两把手，正了神色：“不瞒将军夫人，确有一事。我左右拿不定主意，便来问问您。”
“杨夫人直说便是。”
“再过三日便是中秋佳节，循惯例，城里需设6处施粥棚子，供穷苦百姓吃热粥的。布粥需有牵头人。往年是由我们府上牵头出钱，再并有城里富贵人家自发捐款捐粮，今年将军到了锦州，我便来问问，这次布粥是由将军府牵头还是我们牵头……哎，夫人放心，我们府上绝无想少捐之意，钱财粮食只会比往年多，断断不会比往年少的。”杨夫人说了半天，想是觉得表达不妥，恐人生了误会之意，忙摆手解释。
楚音离心理明白，杨家夫人今天找自己说这番话，也是为了将军府好，明黎羽如今来了锦州，论官阶是在锦州知府之上的，此次布粥若是还以杨府的名义牵头，恐招了旁人闲话。中秋将至，明黎羽也没同自己说过布粥的事情，想是初来乍到，一心忙于战事，也不晓得有这一习俗，如若今天杨夫人不走这一遭，只怕将军府这次真要落人口舌了。
“杨夫人若是不介意，便由将军府牵头吧。只是我们府上也是头一回做，其中流程不甚清楚，还要劳烦杨夫人多多费心，帮衬一二。”楚音离说得真切，这事情自己头回接触，还真拿不了主意。一来，等明黎羽回来得好好与他商讨一番，二来，自己这回确实需要寻个前辈指点，杨夫人驾轻就熟，是个现成的老师。
“应该的应该的，夫人若有什么不清楚的，直接问我便是，前些日子，各家乡绅便把单子拟了送来了，再加上我们府上出的，统共四石三均粮食，今儿个我也把单子一并给夫人带了来。”杨夫人的贴身丫头将一本不算厚的册子递给了迎春，再由迎春交给楚音离，楚音离也不客气，拿起册子直接翻起来。
名册是以家族为单位，最前页是杨府，密密麻麻地记录着这些年各大节气捐出的款项和粮米，再往后是锦州本地一些有名的商户，其中捐得最多也最为频繁的分别是李记酒家的东家李东学，开当铺的钱家，做镖局的孙家还有走商的陈家。只是这两年战事不断，镖局生意被府衙监管，边境封锁，走商卖货更是不易，孙家和陈家捐得便比往年少了很多，但总归未断。
楚音离看着册上的数字，心底有了大致的打算：“夫人这本册子是帮了音离大忙了，只是还有一事，布粥需得煮粥搭粥棚，往年夫人是将此事外包给酒家还是由府上亲自动手。”
“啊，将军夫人若是不提，我差些忘了这一茬，施粥共计三天，六个粥棚子，府上的厨房断是来不及全全备好的，因此每次我们便出些钱把粮米运去酒家煮好，酒楼每日也会在外头摆摊，都有棚子和桌椅的，届时借些过来就行。”楚音离点头：“所以是出钱外包？我晓得了。多谢夫人指点！”
“哎哟！谈不上指点谈不上指点，夫人客气了！”杨家夫人又显出些许的局促来：“既然夫人您都知晓，那我便先回去了，天不早了，我家那口子回来若找不见我，可得急，将军也快回来了吧，我就不叨扰夫人，告辞了。”
楚音离闻言也不多做挽留，起身相送，又说了些日后常走动的客套话，叫迎春递上一盒子早先就准备好的暖饽饽，才将杨夫人送了出去。
“倚秋，待会儿将军回了府，请他去我院里一趟，说有要事相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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