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仙灵殿
“哇！”红中儿仰着小脑袋惊叹。除了三名下逃仙，吴刚和司马如烟，其他人心跳不自觉加速。他们鱼贯进入无中生有门，门后一望无际的荒野骤然呈现眼前。
距离唐森和佛祖在这里初次见面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今天所见到的门后光景给了司马如烟不同以往的强烈冲击。头顶上方那只巨大合拢的眼睛占据了所有空间，分毫毕现。以前的唐森是看不见这只佛眼的，而现在司马如烟却看得明明白白。
“别担心，佛眼打开是受规则限制的。”胡大鹏站在司马如烟身边说，“只有确定开启升仙选拔，佛眼才能睁开。启动升仙选拔要提前进行一系列仪式，过程很复杂，所以目前佛眼不会构成威胁。”
但愿如此。假如佛眼打开，这些妖怪怕不是都要挫骨扬灰？自己是否又能抵受得住？
“怪了。”赵白象转动着肥胖的头颅四处张望，“嘻哈二将居然不在。”
“他们离开过值守岗位吗？”阮青牛问。
“从来没有。门神不看守门户还叫门神吗？”赵白象答道。
几人简短交谈的工夫，一众妖怪早已飞奔到一步崖前，争先恐后地尝试。那道宽度不足二十公分的深沟让他们兴致盎然，玩得不亦乐乎。他们兴致勃勃地不断伸脚跨越，自然是没有一个人能跨过去。最为接近的是元圣，九足狮王踏出的一步让他的身影有一瞬间出现在一步崖对面，引起一片惊呼，随后元圣又被拉回到众人身边。妖怪们吵吵嚷嚷，仿佛是个旅行团，看得三名下逃仙一个劲皱眉。
“如烟，最好约束一下他们，这里毕竟是上界……”胡大鹏说。他话没讲完，闪光频频，红中儿拿着手机连续按动，妖怪们背对一步崖摆出各种造型，红中儿拍得不亦乐乎。元圣拿出手机对准自己，变换不同角度疯狂自拍。“如烟，铁娘子，过来一起合影啊！”元圣大喊。
司马如烟拉着站在她身边始终没有参与的铁公主欢快地跑向元圣，三个人一连拍了好几张。三名下逃仙大眼瞪小眼，拜托，你们是来和上界谈判的，搞不好又得大战一场，这联谊会一样的气氛是什么鬼？众妖怪忽然一声欢呼，吴刚轻松一抬腿跨过了一步崖。
“到底是升了仙，和我们就是不一样。”郎灵虚羡慕地评论。
“你们拍完了没有？还有正事呢。”吴刚面无表情地说。
“把我们接过去啊，这不是过不去嘛。”熊霸天抱怨。
“我不行，得金鹏来。”吴刚指着胡大鹏说。
胡大鹏后退几步离开人群，身上毛发涌现，现出真身成了一只鹏鸟。它的体型不断变大，远远超过在凡间时候的尺寸，光是站立着就有四层楼那么高。金鹏舒展双翅，翼展足有几百米，颇有席卷天地之势。
“哇塞，厉害。”红中儿的舌头吐出来都忘了缩回去。
“这也叫厉害？金鹏在三尺长空里翼展可达九万里，跟那儿比起来，现在的他微不足道。”赵白象呵呵笑着和阮青牛一起跨过了一步崖。
“都到我背上来，我们一起过去。”金鹏说。妖怪们或跃起或攀援，手脚并用爬上金鹏的后背。金鹏宽阔的脊背仿佛巨轮的甲板，妖怪们松散地站立，周围依旧有足够的立足之处。金鹏锐利的脚爪前伸，那道无法逾越的窄沟已然在身后，它载着一众妖怪渡过了一步崖。
“然后呢？”司马如烟望着面前一望无际的原野问。极目之处看不见任何障碍，也没有尽头。
“世人只知一步崖，却不知道十步原。”金鹏回答，“这个平原就叫十步原，得道之人无论往哪个方向走上十步，就能发现一个山洞，穿过山洞便是莫高峰山脚。但是没有证得大道的人，就算在别人帮助下渡过一步崖，穷尽一生也走不出这个平原。”
“你呢？你也要走十步？”司马如烟问。
“我只用一振翅。”
“金鹏，你带他们先过去，咱们仨走几步路就来。有一阵没回来了，溜达一下。”赵白象指指身边的阮青牛和吴刚说。
金鹏两只翅膀伸得笔直往下轻轻一压，妖怪们只觉得眼前一花，光线忽然明亮，一座郁郁葱葱的山峰矗立在他们面前，他们正处于山脚，四面被无尽海水环绕。司马如烟迅速回头，背后不远处的山壁上有一个深幽的洞口，想来就是金鹏所说的山洞。没过多久，赵白象，阮青牛，吴刚三人闲庭信步般从洞口走了出来。
“洞中没人把守吧？”金鹏问道。
“没有，鬼影子都不见一个，莫高峰在搞什么鬼？”赵白象回答。
“木禅椅和负责接驳的飞蝗马车也不见了。”金鹏说。
阮青牛迅速奔前，在山道边一个凹陷处站住。山道旁的山壁上爬满藤蔓，但是下方有一片四方形的空白，显然那里原来有什么东西，现在则被挪走了。
“看来他们真的很怕你。”阮青牛望向金鹏背上的司马如烟说。莫高峰撤走了所有守卫，包括看守无中生有门的嘻哈二将，山洞轮值的飞蝗兵，负责在山脚和山顶间交通往来的飞蝗马车，甚至连通往至高天的木禅椅都搬走了。这是坚壁清野！莫高峰放弃了最基本的防卫，不留下一兵一卒。这么做只能有一个原因，他们认为挡不住司马如烟。
“我和九连星飞上去打探下虚实，如何？”金鹏建议。
“不用，我们直接去仙灵殿。”司马如烟回答。妖怪们互相作鬼脸，仙灵殿是群仙议事的大殿，是莫高峰的权力中心。司马如烟不假思索就作出决定深入对方腹地，似乎根本不把上界放在眼里。可是在无中生有门外的时候，她还流露迷茫，忧心忡忡。这个女孩就像六月的天气，说变就变，真实的她藏在风雨欲来的乌云背后，令人无法分辨。
“好吧。”金鹏应道。赵白象一手挽住阮青牛，一手挽住吴刚，双腿发力纵身一跃，轻飘飘落到金鹏后背。仙灵殿在莫高峰山顶，没有飞蝗马车的话只能借助金鹏的飞行，如果靠双脚走上去，没个十天半月根本到不了。金鹏展开翅膀扶摇直上，环绕莫高峰的忘忧海切实地显露真容，如此浩瀚，如此瑰丽。
“我得承认，这里比凡间要美那么一点点。”祝舞能忘情地长叹。
“掉下去就更美了。”沙里风说。
妖怪们知道，这看似宁静美丽的海洋对他们来说是刀山火海，饱含至阳的海水如火如毒，可以随时让他们肌消骨蚀。胡玉紧张地挽住牛百万的臂膀，所有人不自禁往金鹏后背的正中靠拢。巨大的鹏鸟载着他们冉冉上升，不多时接近峰顶，一座巍峨的宫殿出现在视野中。司马如烟只看了一眼，立刻明白自己为什么觉得分外眼熟，这座宫殿和沙堡很相近，唯一的不同是沙堡四面开放，而这座仙灵殿有着白色玉石堆砌的围墙。显然，龙傲兵在建造沙堡的时候借鉴了仙灵殿。大殿前面有一大块空地，是个平台，在平台尽头的悬崖边，竖立着一根焦黑的残破石柱，那是处刑柱，当时孙无恐就是被绑在这里受审。金鹏绕着平台飞了两圈，山顶异常安静，杳无人迹。最后金鹏飞近仙灵殿，在门口的台阶前降落。一众妖怪从它背上跳下，默不作声聚拢在一起。这里是莫高峰的核心区域，纵使胆大妄为的他们也收敛不少。
司马如烟用脚尖踩踩地面，数不尽的骷髅从地下钻出。骷髅兵分两路，一部分密密麻麻分布于外部平台担任警戒，另一部分则蜂拥着跑上台阶，涌入仙灵殿。司马如烟和妖怪们尾随着骷髅大军一同进入大殿，不出所料，殿中空无一人，骷髅们迅速散开占据四角。妖怪们好奇地抬头四处张望，大殿通体为白色玉石构建，最北端有一处高台，玉石案几后放置两把石椅，那是羽蝗夫妇的宝座。除此之外别无他物，陈设极为简洁。
“这就是大名鼎鼎的仙灵殿？”云中蕊颇为失望地嘟囔，“没什么了不起的啊。”
“至尊者极简，你个女人懂什么！”元圣带着一丝奚落说。
“哟，好高深啊。等回到下界我把你的九曲观拆了，搭个竹棚子让你住，够不够简？”
元圣连忙赔笑说：“我只是个小妖嘛，贪图享受，跟这些尊贵的仙人没得比。”
妖怪们三三两两在大殿中漫步，没用多久已经看无可看。仙灵殿气势恢宏，架构雄伟，但是说到底无非是一堆精心雕刻的巨石，乏善可陈。司马如烟停下脚步问身边已恢复人形的胡大鹏：
“怎么回事，人都去哪了？”
“连仙灵殿都放弃了，那他们只有一处可去，就是佛祖所在的至高天。”胡大鹏回答。
“该怎么去至高天？”司马如烟问。
你还真是什么都敢想啊！胡大鹏朝司马如烟看了眼，说：“原本山道上有木禅椅可以通往至高天，不过现在已经被拆除。虽说必定还有其他木禅椅留下，但是位置极其隐秘，只有佛祖自己知道，其他人不可能找到。因此，我们去不了至高天。”
“他们为什么躲起来？”司马如烟不理解。
废话，当然是怕了你呗。“我猜是因为他们觉得没有战胜你的把握。但是又不想交出孙无恐，所以避而不战。”
“没这么简单。”阮青牛眉头紧锁，“我们得小心点。莫高峰绝不会这么轻易服输，可能另有计谋。”
“我们分头去寻找关押孙无恐的地方吧。”一旁的铁公主建议，“他们躲着不见不是挺好，正好给我们时间找人。”
“没用的。”阮青牛摇头，“上界浩瀚无垠，就这忘忧海里随便找个角落把孙无恐往里一塞，你跑断腿都找不着。既然他们肯放弃这里，必定不会把孙无恐留在会被发现的地方，也许他被带去至高天了也说不准。”
“宝莲仙子关在哪？我们可以先去救她。”司马如烟说。
“仙子具体的关押地点我知道。”胡大鹏答道，“不过去那里需要一样法器，名叫辟水珠，而
辟水珠的拥有者正是仙子的儿子，二楞神杨剑。”
“所以，除非他们愿意现身和我们接触，不然我们什么都做不了？”
“差不多就是这样。”胡大鹏无奈地点头，“上界没有适合妖怪的食物和饮水，他们知道我们耗不起。”
“不对，他们不会寄希望于我们撑不下去自动退兵，这不是上界的做派。”阮青牛始终疑虑重重。
大殿另一头传来一阵激烈的吵闹声，打断了他们几个的交谈。他们循声望去，看见风沙兄弟正试图走上高台，但是赵白象用他那伟岸的身躯挡住了兄弟俩。
“让开。”风里沙声音低沉地威胁。
“这是羽蝗的宝座，你们站在下面看看就行了，干嘛非要上去呢？”赵白象声若洪钟。
“我们上去关你这个下逃仙什么事？”沙里风坚定地站在哥哥一边。
“我是背叛了莫高峰，但是不代表我不尊重上界，我只是不喜欢这里的生活而已。”赵白象冷冷地说，“到这来救人是一码事，不过肆意践踏仙人的尊严我不能允许。”
“别逼我们动手。”风里沙身上罩上一层沙铠，微风浮现。
“住手。”司马如烟来到台阶下一声轻喝。风沙兄弟身后的吴刚快步走到她身边耳语：“风沙双使想在羽蝗的宝座上给黄其灵主上敬香。”
“知道了。”司马如烟转向赵白象说，“赵先生，让他们上去。”
“如烟姑娘，我们都是有脸面的人，即便是敌人，也应当尊重。”赵白象大声抗辩，一步不退。
司马如烟面沉似水：“我下了礼兵书给莫高峰，想和他们谈一谈，可是他们根本不打算谈。别说上这高台，如果他们一直躲着不出来，我就把仙灵殿给拆了。对于马上就要不存在的地方，谈什么尊重？”
赵白象没想到司马如烟竟然如此无所顾忌，张大了嘴巴无言以对。风沙兄弟则默默朝司马如烟望了一眼，眼神中混杂着感激和敬畏。
“白象，照如烟姑娘说得做。”胡大鹏平静地说。赵白象脸上的肥肉剧烈抖动，强压着怒火走下台阶让在一旁。风沙兄弟和吴刚大步跨上台阶，来到羽蝗的玉石案几旁。两兄弟伸出手，沙粒从他们指尖涌出，不一会儿在案几上形成两个小小的沙堆。风里沙从随身的背包里掏出两柱香插在沙堆上将之点燃，三人低头默祷：“主上，您的愿望实现了。我们站在莫高峰的仙灵殿中祭奠您，愿您安息。”三人泪流满面，泪水滴落在羽蝗的玉石案几上。
“你是怎么收服沙颅海这伙丧心病狂的妖怪的？”阮青牛小声问司马如烟。
“我没收服他们，我们只是朋友。”司马如烟说。
“他们不是称呼你主上？”
“那是他们自己要这么叫，我从没答应过。我和他们一起，无非是因为以后我想住在沙颅海，他们在那里经营了很多年，我总不能喧宾夺主。”
“你费了这么大力气来营救孙无恐，最后还是要和他回到沙颅海那个不毛之地去？”阮青牛震惊，“如果上界真的奈河不了你，那么下界就是你的，你想住哪里都行，为什么非去沙颅海？”
“下界永远不会是我们的，我呆在沙颅海是我们和上界达成协议的唯一希望。”
阮青牛怔怔地看着司马如烟，心中颇为感慨，他不知道自己是该尊敬她还是可怜她。沙颅海的妖怪依然在痛哭流涕祭奠黄其灵，其他妖怪则拿着手机嘻嘻哈哈开始新一轮合影。这些妖怪性格迥异，极其自我，但是现如今他们自发地聚集在司马如烟身边，偏偏司马如烟别无所求，一心只想着回到沙颅海。你真的能带来他们希望的变化吗？你能打破这铁一般的秩序吗？
仙灵殿中散在四周的骷髅忽然开始躁动不安，同时大殿之外传来密集的枪弹声。
“来了！”铁公主低呼一声。
司马如烟慢悠悠走向大殿入口，妖怪们停止了喧哗，神情紧张地聚拢过来，尽管急于一探究竟，但是所有人很识趣地保持在司马如烟身后，没有一个超越她。外部平台上的景象令人吃惊，无数子弹从天而降，后面拖着丝丝水线，仿佛天降暴雨。那些镌刻黑色经文的骷髅在弹雨中经文消退，骨骼崩碎。司马如烟抬头望向空中，原本明亮的蓝天被大片阴影遮蔽，那些阴影并非乌云，而是飞鲸巨大的身躯和展开的翅膀。几十头飞鲸在空中围成一圈，将莫高峰山顶团团围住。飞鲸彼此的空隙间则充斥着杨剑的三管两射枪，那是杨剑在飞鲸群中布下的百枪阵。每一头飞鲸头顶持续喷发水柱，而杨剑的诛仙弹呼啸出膛之时，水柱中的水被吸引，拖曳在子弹后形成细密的水丝。
“是忘忧海水。”胡大鹏轻声提示。
平台上的骷髅眨眼间被全部击溃，骑在飞鲸背上的杨剑手一扬，停止了发射。他身边的另外三头飞鲸上各自坐着一人，分别是李天王，太伤脑君和观影大师，飞鲸群的外围还有众多飞蝗兵形成第二道包围圈。妖怪们大多是头一回见到飞鲸，争先恐后地冲到入口台阶上张望。
“怎么样，上界好玩吗？”李天王居高临下开口说。
“李天王，你是代表莫高峰来谈判的吗？”司马如烟仰头发问。
“谈判？”李天王冷笑一声，“上界不懂得谈判，我们奉委员长之命抓捕你们。如果顽抗，这座山头就是你们的墓地，你们死后，尸骨可以作为飞鲸的食物。”
“我递送了礼兵书，这是礼兵和谈，没必要动手。佛祖呢，我要见他。”
“礼兵书是妖怪间的瞎胡闹，我们仙人不吃这一套。佛祖在闭关，谁也不见。即便他没在闭关，又凭什么见你？司马如烟，你如果在乎这些妖怪的性命，就主动投降。你不是想见佛祖吗？太伤上仙会用金刚琢锁上你去见他。”
“大师，太伤大德，又见面了。”司马如烟朝空中的观影和太伤脑君挥手，不知为什么，看见这两张须发皆白的脸，让她有一种亲切感。
“唐……司马如烟，很高兴见到你。”观影挥挥手。太伤脑君冲她点点头，没有说话。
“我不会投降，也不打算撤退。如果不答应我的要求，我就拆了上界能找到的每一栋建筑，直到你们放人为止。先拆的是这座仙灵殿，然后是羽蝗住的那座，叫什么来着？”
“蝗巢宫。”胡大鹏接口。
“对，蝗巢宫。”
“放肆！”李天王大怒，“司马如烟，你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吗？杨剑的诛仙弹有忘忧海水的加持，即便你消化了地之石，可是和无边的忘忧海比起来，地之石终究有穷尽，也会被耗死。”
“我相信，地之石毕竟是上界的产物，无法与诞生它的环境抗争。”司马如烟步下台阶，走到平台正中，“不过别忘了，耗尽需要时间。杨剑，发射你的诛仙弹。”
杨剑一愣，转头望向李天王，李天王坚定地点头。杨剑手一扬，万千子弹挟带着水丝倾泻而下，司马如烟顿时被笼罩在水雾中。妖怪们齐声惊呼，风沙兄弟不顾一切奔出，却被胡大鹏和阮青牛双双拦下。“这么不信任你们的主上吗？”胡大鹏沉声说。
“你们去就是送死，她如果连这都扛不下来，你们可就跟错人了。”阮青牛说。
“拦着他们干嘛？让他们去死好了。”赵白象对风沙兄弟在羽蝗的案几上祭奠黄其灵仍旧耿耿于怀。
诛仙弹声势惊人，水花与石屑同时飞溅，胡大鹏张开结界将一众妖怪护住。暴风骤雨般的攻击持续了很久才停止，莫高峰的山顶除了飞鲸的振翅声，一片寂静，所有人的目光注视着水雾蒸腾的中心。等到水雾慢慢散去，司马如烟完好如初地站在原地，她的身体周围有一层薄薄的黑色光晕。她手中拈着一枚诛仙弹，那枚由至阳构成的子弹只残存了一半，并且在不断消融。“我大概估算了下，你们想用这种方式杀死我得花上一百年。”子弹在司马如烟手中彻底消失，“可是这一百年里我可以做很多事，甚至可以找出去至高天的方法。”
杨剑神色阴晴不定，李天王铁青着脸说了句：“大师，有劳。”
“司马如烟，得罪了。”观影从怀中掏出银酒壶拧开盖子，将酒壶对准司马如烟。他手中一轻，酒壶不见了踪影。
“我早就想见识见识大师的乾坤一气壶了。”酒壶不知怎么到了司马如烟手上，她拿起酒壶翻来覆去看了下抛回给空中的观影，“太伤大德，到你了，用金刚琢来锁我吧。”
“不必了，我怕你抢去了不还我。”太伤脑君笑眯眯地说。
飞鲸背上其余三位仙人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说什么好。
“李天王，你的铁锅已经被我毁了，你应该没有别的什么要说了吧？我能提出我的条件了吗？”司马如烟问。
“说来听听。”接她话的是杨剑。
“第一，放了孙无恐。第二，不要追究在场的任何人。第三，我将终生呆在沙颅海，绝不踏出一步，你们也别来打扰。”
“假如我们不答应呢？”
“那我就一直留在这，直到找到去至高天的方法，然后我要面见佛祖，和他拼个你死我活。我不怀疑他能杀了我，但是他会付出难以想象的代价，同归于尽也说不定。你们测试过我了，应该知道我没有夸大事实。哦对了，我忘了还有个第四，放了宝莲仙子，我要带她一起离开。”
宝莲仙子的被提及让仙人们颇感意外，杨剑思索了下说：“我会把你的要求转达给佛祖，你们在这等候，哪也别去。”说着杨剑骑乘的飞鲸开始缓慢掉头。
“你干嘛？”李天王催动自己的飞鲸挡住杨剑去路，低声问。
“去见佛祖。”
“佛祖在闭关，谁都不肯见，你去了有什么用？”李天王阴沉着脸说，“二楞神，你这是公然抗命，委员长有令，这些擅自闯入上界的妖怪必须严惩不贷。”
“怎么个严惩不贷？”杨剑诧异地反问，“您不是都看见了？我们根本拿司马如烟没办法。”
“我们拿司马如烟没办法，可她也拿我们没办法，她不能飞！金鹏和九千岁不足为虑，他们还没起飞就会被击落。我们只要围住他们，就能把他们困死在山顶。司马如烟不会抛下其他妖怪独自离去，妖怪需要进食，他们撑不了几天。委员长说了，拼着仙灵殿被毁，也得……”
“去他妈的委员长！”杨剑大声咒骂。李天王错愕不已，而边上的观影和太伤脑君忍俊不禁，一向温文尔雅的杨剑竟然也骂了脏话，他们牢牢闭紧嘴以防自己笑出来。
“你刚才说什么？”李天王紧紧盯着杨剑的脸。
“李总帅，您还看不出来吗？这件事已经失控了，除了佛祖，谁也解决不了。司马如烟说得没错，她可以让佛祖付出惨重代价，我们不能再冒险，我要说服佛祖接受她的条件。事关佛祖的安危，委员长的命令请容许我无视。”杨剑扔下目瞪口呆的李天王骑着飞鲸率先离去。
“李总帅，走吧。”观影说道，“杨剑是除佛祖外唯一可能匹敌司马如烟的人。既然他都不行，还是回去请示下佛祖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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