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人生百味我占三，够啦
唐森和孙无恐出了百货大楼，到停车场上了车，大包小包塞满后座。唐森阴沉着脸猛踩油门，将车开得飞快。
“怎么，真生气了？”孙无恐注视着他，唐森默不作声。
“是因为排骨夫人抽了你一嘴巴生气？”孙无恐继续问。
唐森猛然踩下刹车，孙无恐的脸差点贴到前车玻璃上。唐森用头“咚咚咚”撞方向盘，反复不停地自言自语：“我摸了她的胸，她摸了我的脸。”唐森没有生气，他只是沉浸在今天的奇特遭遇中。这段遭遇中，其他人都像灰尘一样微不足道，只有排骨夫人犹如天边那颗最明亮的星。
“你没药可救了。”孙无恐恨不得连脚也举起来一起鄙视唐森，“人家打了你一个耳光，你像个受虐狂一样念念不忘。不过话说回来，你倒真下得去手，这个便宜确实占得不小。”
“说了我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你没这个胆子。给我听好了，拜托你别再扮演单相思的无知青年了好吗？现在需要优先考虑的是你的安全问题，不是你的感情问题。”
唐森从方向盘上抬起头问孙无恐：“你和铁布衫公主的过去怎么回事？说来听听。”
“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你脑袋里装的都是些什么东西？”
唐森白了他一眼说：“我都是个快死的人了，跟我这么计较干嘛？”
“死死死，一天到晚把死挂在嘴边，你累不累？好，我成全你。”孙无恐被唐森的死狗样惹恼了，掏出手机接通，“喂，崔判官，你们地府怎么办事的？还不快派人来把唐森接走？不不，我不会拦着你们。什么？搞不定金身不能接？都过去多长时间了，还找不到办法，你们地府关门算了。什么？不去不去，最近没时间打游戏，你找别人陪你玩吧。”孙无恐挂断了电话，把电话伸到唐森鼻子前，“懂了吗？你是个连地府都不收的人。想死？没那么容易。你就给我好好活着。”
“然后呢？等着哪个妖怪把我吃了？”唐森无动于衷地问。
“你究竟怎么了？”眼前的唐森突然让孙无恐感到陌生，他按住唐森的肩膀问。
“我只是有点烦了。”唐森的声音和眼神一样空洞，“我喜欢的人是个妖怪，一桌神仙妖怪当着我的面开玩笑，讨论怎么吃我，只有你无时不刻陪着我。但是一旦你不在了，我大概连一天都活不下去，这就是我的人生。孙无恐，以后怎么办？你打算保护我一辈子？”
“我懂了。”孙无恐打开车门下车，“我来开车，换个位置。”
两人交换了座位，孙无恐踩足油门往西南郊外开去。
“我们去哪？”唐森问。
“找一片没人的空地。”
个把小时后，两人来到了西南城郊。他们所在的荒地正是当时杀无尽屠戮蝠妖的地方，周围除了废弃的楼宇，荒无人烟。
孙无恐停下车，看看四周，然后说道：“你说得对，不能靠我保护你一辈子，你需要懂得怎么保护自己，懂得怎么保护我。”
“什么？”唐森怀疑自己听错了，“我保护你？”
“没错。”孙无恐转过身面对唐森，“现在我们两个拴在了一起，谁都知道要动你必须先击倒我，所以接下来我也会是他们的目标。不摆平我，他们永远得不到你的金身。而我呢，现在能依靠的人也只有你，其他妖啊神啊我一个都不信任。如果我出了什么事，也许真正能救我的只有你。我现在要教你白龙车的使用方法，以后万一我不在你身边，你可以靠车子自卫。”
“是靠车子逃命吧？”唐森纠正。
“你忘了它拥有变形功能？昨天晚上我黑进系统解锁了变形功能。除了越野车本身外，它可以变化三种形态，一种是水栖形态，相当于一艘水下逃生艇，另外两种是陆地形态，分别是装甲形态和格斗形态，也就是变成一辆轻型坦克或者变成你一直向往的格斗机械。”
“格斗机械？机器人是吗？你是在说机器人吗，变形金刚那样的？”唐森心头一动。
“差不多吧，总之就是可以操作的人形机器。”
老天有眼！自己每个月可得为这辆车付不少货款，终于物有所值了。
“快教我，快，快。”
“别急，格斗机械操控极为复杂，需要长时间适应和训练，我自己还没弄明白呢。今天先教你装甲形态，这是操作界面，你熟悉下。”孙无恐打开操控台的屏幕，调出变形系统的界面，逐一解释给唐森听。
“先变个形让我感受感受，不然你光这么说，我也记不住啊。”唐森央求。
“也是，看着。”孙无恐启动了变形程序，按下“装甲形态”的按钮。车身开始剧烈颤抖，座椅上弹出护垫将两人包裹，主控台和仪表盘翻转，显露出另外一个操作台。唐森看见车子前方的引擎盖开启，一个炮台从里面冉冉升起，架在两条机械臂上。升到车顶高度后，机械臂往车窗倾斜，将炮台移到了车顶上，随着轻微的“卡塔”声，炮台与车顶对接，机械臂则紧紧贴住车窗，成为加固装置。外车身的钢板起了某种变化，里面的折叠层展开，将两侧的车窗和前窗覆盖，最后只留下正前方一个矩形的视窗，车身则全部被钢甲包裹住。底盘下传来震动，如果此时在车外，可以看到底盘中两只隐藏的轮胎被放下，两条履带分别将两侧的三个轮胎套住。仅仅一分多钟，经过一系列重组，白龙牌越野车成了一辆如假包换的轻型坦克。
“厉害，厉害。”唐森连声赞叹。面对新的操控台，孙无恐又讲解了半天。
“既然有炮台，那么炮弹在哪？”唐森问。
“车辆自身携带两枚，存放在底盘中。不要轻易用，每一枚都足以摧毁一座芭蕉百货大楼。常用的攻击武器是车身两边的两挺航向机枪。”孙无恐将控制机枪的发射器指给唐森看。
“那如果子弹打光了怎么补给？”
“这是个问题。”孙无恐沉吟，“之前没想过要用，所以也没问龙东海，看来得去找他咨询一下。”
“不急不急，让我熟悉一下驾驶。”唐森跃跃欲试。于是两人交换了座位，唐森坐到主驾驶椅，在孙无恐的指导下让坦克缓慢动了起来。由于是履带驱动，与一般车辆驾驶感觉明显不同，唐森花了足足半个小时才勉强上手。
“装甲形态比较适合你。”孙无恐评论。
“是吗？”唐森大为高兴，“我学得很快吧？”
“我的意思是装甲形态没有雨刮，你想开都开不了。”
“去你的。”唐森笑骂，看来孙无恐对自己第一次的糟糕驾驶记忆犹新。
“继续继续。”孙无恐催促，“虽然装甲形态速度偏慢，也没你这样开得跟拖拉机一样，油门踩大点。”
于是唐森大着胆子重重踩下油门，车子的速度起来了。反正附近是荒地，不怕撞到人或者东西。
“很好，继续加速。”
“好嘞！”唐森自信满满，再度加速，车子猛然急停，孙无恐的脸差点又贴到前窗上。
“你大爷的。”孙无恐忍无可忍骂道，“分不清方向灯和雨刮也算了，油门刹车你都分不清？”
“我没踩刹车，车子自己停了。”唐森觉得奇怪。
“鬼扯。”孙无恐咒骂着，按动外部扫描按钮。主控台屏幕上显示，坦克前方站了个小小的人影，一手挡住了坦克。
“有人拦住了坦克？”唐森惊呼。
“恢复越野车形态，我出去看看，你在车里呆着。”孙无恐沉声说道。装甲形态是全封闭的，人出不去，只有变回越野车才能下车。车子“嘁哩喀嚓”一阵晃动，恢复原状，孙无恐打开车门出去。遮挡前车窗的钢板缩回车体后，视野变得良好，唐森看到车辆前方，站着一个五六岁大的男孩，穿着红色的小背心，运动裤，运动鞋，皮肤白得像玉，五官秀美，两只大眼睛骨溜溜地转。
“你是谁？”孙无恐看着男孩问，男孩的手还搭在车头上，一团强烈的妖气笼罩他全身。
“我叫红中儿。”男孩转过身，将背后的“中”字亮给孙无恐，“我爸是牛百万，我妈是铁布衫公主。”
“原来是铁姑娘的儿子？你妈让你来找我的？”孙无恐的脸皮略微松弛，眼前虽然只是个小男孩，可是气氛相当阴森。
“当然不是，我妈不知道我来了，你可别告诉她。”红中儿作了个鬼脸。
“那…你找我有事？”
“当然不是找你。”红中儿咯咯笑，“我想尝尝金身什么味道，今天一天都没吃过东西了。”
孙无恐摇摇头。“别闹了，乖孩子，别学那些妖怪大人一天到晚想着吃人。我和你爸是拜把子兄弟，我和你妈是……是老朋友，我算你的长辈。听话，去别的地方玩儿吧，添竹最近治安不好，不适合小孩子。”
“你和我爸妈什么关系跟我无关，我们一家三口现在各管各的，互不干涉。”
“各管各什么意思？你小子有没有一点家教？”孙无恐摆出长辈的架势训斥。
“意思就是，我爸妈离婚了，我离家出走了，谁也管不了谁，谁也不爱管谁。”
“离婚了？为什么？”孙无恐吃了一惊，今天铁布衫公主始终春风满面，只字未提。
“还不是因为你？我爸一直怀疑我不是他亲生的，因为我身材幼小，总是长不大，不像他那样身形高大，体格健壮。他说我的身材跟瘦骨嶙峋的你倒有几分相似，于是我妈一直和他吵架，最后就离婚了。”
孙无恐脑中顿时一团浆糊，什么情况？车里的唐森更是听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孙无恐啊，你还说我下得去手，你比我无耻多了好吗？连儿子都有了！
“放屁放屁放屁。”孙无恐咒骂连连，“我和你妈分手好久以后你妈才嫁给牛百万，你怎么可能是我儿子？牛百万光长肌肉不长脑子，他在哪？我得给他找个大夫好好看看脑子。”
“鬼知道他在哪。”红中儿挠挠头，“我们还是说正事吧，我可不是来认亲的。不管你是谁，现在挡着我的路了。要么让开，要么被我干掉。”
孙无恐瞪大眼睛，憋了半天笑出了声。“干掉我？你要和我动手？不行不行，”他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人家会说我虐待儿童，让你妈知道了，非和我拼命不可。”
红中儿抬手打了个响指，一辆红色跑车呼啸而至，车里蹦蹦跳跳窜出几个更为幼小的孩童，抬着一挺□□。红中儿接过，端在手中。
“大王大王，要我们帮你揍他吗？”小妖们奶声奶气地问。
“不用，你们在边上看着，顺便把火云车擦擦干净。”红中儿抚摸着□□说。
“嘿，孙无恐，识相点，让我们大王玩得开心点。”一名小妖嚷嚷。
另一名女童索性走到孙无恐身边拉着他手说：“等下挨揍的时候喊得大声点，不然大王不尽兴，听懂了吗？听懂了击个掌表示一下。”女童伸出手掌等着孙无恐击掌。
孙无恐笑眯眯回答：“听懂了。”伸出手掌与她一碰，女童被孙无恐的蛮力撞得倒飞出去，跌进红色跑车里大呼小叫。
红中儿皱着眉头说：“孙无恐，欺负小妖算什么本事，来试试我的三味真火。”
“等等！”孙无恐瞪大眼睛，“我就说你没家教吧？连字都不认识，你那个叫‘三昧真火’，铁公主没教过你？那个字读‘昧’，懂吗？来，跟我拼，m---ei---mei。”
红中儿板起脸说：“我的‘三昧真火’已修炼大成，现在升级成‘三味真火’。懒得跟你解释，你试试就知道了。”说完他一抬喷射器的枪管，一团黄色火焰射向孙无恐。孙无恐只觉得一阵剧烈的酸味传来，身上的衣服尽皆溶化。
“哈哈，第一味，酸火，酸不死你。”小妖们鼓掌大笑。那个女童则用手捂住眼睛大叫：“哎呀，他耍流氓，衣服都不穿。”
“笨蛋。”另一个小妖敲一下她的头说，“大王的酸火可以熔百铁，孙无恐的衣服是被熔掉的。你长得跟只蚂蚁一样，谁会对你耍流氓？”
孙无恐连忙遮住下身，勃然大怒。“老子今天新买的衣服在身上还没穿热乎呢。”
红中儿“咦”了一下，愣愣地看着孙无恐。孙无恐本人完好无损也罢了，他腰间那条亮晃晃的腰带，居然也好端端的。“有两下子啊，你那腰带什么材质的？竟然受得起酸火的腐蚀？”
“少废话，赔我衣服，你带钱了吗？”孙无恐气势汹汹地说。
“好，不废话，接招。”红中儿射出了第二发火焰。火焰形成的烟熏一个劲地往孙无恐鼻子嘴巴里钻，他觉得浑身发麻，哆哆嗦嗦抖个不停。
“有效果了。”小妖们拍手大笑，“麻火麻火，麻到你连亲妈都不认识。”
“啊欠啊欠。”孙无恐连打几个喷嚏，挥手驱散眼前的烟雾，“什么味道，难闻死了。”
兴高采烈的小妖们停止了欢笑，呆若木鸡。照道理，中了大王的麻火，早就不能动弹了，孙无恐却若无其事行动自如。红中儿一咬牙，大喝：“第三发！”
气息冲鼻的火焰迎面而来，挟带着辛辣。这一下孙无恐抵挡不住，强烈的辣味儿直直喷进眼睛，让他泪流满面，喉咙里疼痛异常，鼻子里有如火烧。他一边剧烈咳嗽，一边摸索到车子旁，拉开车门逃进去哑着嗓子喊：“快开车，快。”唐森毫不犹豫踩下油门，越野车风一般窜出去。
“想跑？”红中儿一挥手，和小妖们一起跳上火云跑车，紧紧尾随在后。
唐森一边开一边扭头看孙无恐，孙无恐呼哧呼哧喘气，两眼紧闭，泪流不止，被辣得眼睛都睁不开。唐森从反光镜看到那辆红色跑车越追越近，大声喊：“他们追上来了，怎么办？”
“不要管，往市区开。”孙无恐的声音嘶哑无比，他的声带因为剧辣受损。
火云跑车的速度竟然比白龙车还快，不一会儿已追上，两车并驾齐驱。小妖们隔着车窗大声叫骂，红中儿从车里探出身子扛着□□，一团火焰噴向白龙车，白龙车主控台上响起刺耳的警报。
“你儿子在用火烧我们的车，快顶不住了。”唐森沉声说。
“什么我儿子！”孙无恐怒道，“变坦克，装甲形态防火。”
唐森应声启动变形系统，越野车迅速变形为坦克。虽然车速比原来减低了不少，但是主控台不再报警，红中儿的火焰对于坦克的护甲不起作用。
“古怪。”红中儿暗自诧异，不断用火焰烧灼白龙车，同时命令开车的小妖，“给我咬紧了，我就不信烧不穿它。”两台车并肩而行，白龙车始终包裹在熊熊烈焰中。
“喂喂，进市区了，要不要变回来？”唐森眼看着街边的行人逐渐增多，很多人停下脚步观赏这幕奇景。这可是一台着火的坦克行驶在大街上。
“不能变回来，继续开。”孙无恐语音痛苦，他的五脏六腑都在遭受巨辣的折磨。唐森也明白，一旦变回来，在如此火焰烧灼下，越野车撑不了片刻。他一咬牙，踩足油门，坦克向着市中心横冲直撞。
空中出现了螺旋桨的声音，三台武装直升机在尾随他们。周围到处是警笛声，很多警车正从四面八方围上来。添竹市的警力被惊动了，开始了围捕行动。红中儿收起□□缩回车里，命令小妖停止跟随，转向一条小路逃离，而唐森驾驶的坦克，燃着熊熊火焰，依然在向前飞驰。
“红中儿跑了，我们怎么办？”唐森告诉两眼紧闭的孙无恐。
“启动外车身灭火系统，然后停车恢复原形。”孙无恐回答。最终，车辆回复成越野车形态，冒着轻烟，停在了十几辆警车的包围圈里。唐森高举双手从车里出来，一名警官率先举着□□瞄准他逼近。
“两位挺有品位啊，不玩骑马改玩坦克了？”那名警官说道。唐森认出了他，正是在公寓车库威胁要开自己罚单的周啸天。
“周警官，我们没骑马上街，你可不能开罚单。”唐森理直气壮地说。
“放心放心。”周啸天收起了枪，“肯定不开罚单，小小的罚单对你们两位大哥太不尊重了。来人，把他们两个铐起来带回总局，把车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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